《有凤来仪》蒲君

7、子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大夫王庆之爱女王泉品性纯良，端庄淑仪，秀外慧中，现册封为贤妃。赏朝服一件，金印一块，东珠十粒……太尉司马乐毅之爱女司马幽秉性安和，温婉贤淑，咏絮才高，现册封为德妃。赏朝服一件，金印一块，金钗十对……太傅蔡宜知爱女蔡婷丰姿绰约，天生丽质，温雅含蓄，现册封为淑妃，赏朝服一件，金印一块，玉镯十对……钦此！”祝有福合上圣旨，笑容满面的对着刚刚完成册封的众位女子道贺：“恭喜！恭喜各位娘娘了。”

　　“哪里哪里！今后我等姐妹还需祝公公多加关照。”蔡婷越众而出，向祝有福行了一个礼后淡淡说道。

　　“不敢，淑妃娘娘客气了。”祝有福依然笑呵呵的说道。

　　“皇后驾到！”从门外传来一声有些尖锐的嗓音，众女立即按刚册封的地位排好行礼：“参见皇后，皇后万福！”

　　“免礼平身！”一身华丽朱红色凤袍的章婉儿从门外徐徐走入，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后才缓缓开口，一进门就来了个下马威。

　　“谢皇后娘娘！”众位嫔妃整齐的答道，起身后才转过头来正对着张婉儿。

　　“从今以后大家就是姐妹，应当和睦相处才是。本宫身为六宫之主，现在先这里说些规矩，以后若是谁敢就范，别怪本宫不留情面！第一：不得争宠斗狠。第二：不得恃宠生娇。第三：不得狐媚惑主。第四：不得干预政事。今日大家身为皇上妃嫔，最好都给本宫把以前的小姐性子收收。要知道这里是后宫，不是尔等娇蛮任性的地方。好了，本宫言尽于此，就不打扰各位妹妹的雅兴了，小安子，摆驾回宫！”

　　“恭送皇后娘娘！”众女一直半跪到章婉儿离开才纷纷议论起来。

　　“哼！不就是个皇后吗！？拽什么拽？将来我一定比她威风！”这个说话的少女，也就是刚被册封为容妃的朱琪。这个朱琪也就是太师朱怀的小孙女，平日里娇生惯养，如何受过今日这番闲气？自然不忿。

　　“噤声！”这时身边的另一个清秀秀女连忙捂住朱琪的唇。心理暗暗想道：这朱琪还真是头大无脑，就是长得漂亮点，有用吗？这皇后表明是来立威的！虽然传闻皇后很不得宠，但皇后始终是皇后，是掌管后印的人，就算再不得宠，也可以死死压我等一头！除非皇后不再是皇后……

　　“秀儿还真是好心啊！就让她祸从口出好了，干嘛救她。”朱琪听到这话立刻转身瞪着这说话的妖艳女子，她是太保赵栢小妾所生的女儿，刚刚被封为宸妃。为人尖酸刻薄，吝啬泼辣，可是从小就是出了名的才女，辩才无双，口下不留丝毫情面。就这进宫的一路上就得罪过不少人，唯一和她还算合得来的就只有被她称为秀儿的女子。

　　秀儿，姓秦。是秦艺秦尚书的外甥女，从小秀外慧中，为人温和圆滑，新封为惠妃。明里和任何人都有好相处，背地里却谁都不信任。

　　祝有福暗地里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依旧乐呵呵的笑着，也不做声。等到众位新进妃嫔都安静下来才出声告辞离开。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回去的路上，章婉儿陪嫁到宫中的贴身侍女晴儿有些踌躇的开口道。

　　“说。”章婉儿不紧不慢的边走边回道。

　　“娘娘为何要说那些话？娘娘不受皇上的宠，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这时候还给那些新娘娘下马威，您不怕将来某位新娘娘得到皇上的宠来为难娘娘吗？”晴儿的言下之意就是娘娘您既然不受宠，就应该安分点，再结好那些新进宫的娘娘才是，不要一开始就树立下这么多的敌人。

　　章婉儿微微眯了一下眼，掩唇轻笑出声：“本宫是皇后，再怎么说也是这后宫之主，不给这些新娘娘一些教训，就怕她们啊，迟早爬到本宫头上。如今这样就是告诉这些新娘娘，你们都给本宫安分点，别当本宫不存在。即使本宫再怎么不受宠，对付她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这只能震慑她们中的一部分，但那也足够了。只要她们对本宫存有畏惧之心，本宫就好对她们分而化之……”更重要的是：皇上根本不会爱上她们其中的一个，知道这一点就足以不加顾忌的对付所有的人了。

　　“所以，根本就不用怕她们……呵呵……”章婉儿似讥讽似怜悯的笑道。只是不知道这讥讽的是何人？怜悯的又是何人？

　　对于从小就为了保护自己软弱的母亲而和众多姨娘，众多兄弟姐妹斗的章婉儿来说，这宫里虽然复杂了很多，但还是足够应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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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凤来熏拿着一本厚厚的《诗经》坐在凤来仪身边摇头晃脑的读着。

　　“咦？皇兄你怎么停下来了？”凤来熏半天没听到琴音，疑惑的转头看向凤来仪。忽而看到慵懒的趴在凤来仪脚边的小黑猫，丢下手中的书走过去抱起小黑猫逗弄。“皇兄，小黑猫叫什么名字？”凤来熏随口问道。

　　“呵呵，还没取呢。”凤来仪笑答道，双手却依然放在琴弦之上轻抚。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怎么还没取？熏儿的雪儿都有名字！”凤来熏倔强道。

　　“那……就叫它‘子衿’吧”凤来仪轻叹。

　　凤来熏歪着头想了想：“‘子衿’？很好听啊，是因为熏儿刚念得那首诗吗？对了，皇兄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凤来仪沉默了一会儿，答：“这是首描写渴望与意中人来往相见，表达深沉的思念与爱慕的诗。”

　　“哦，熏儿知道了。那……”凤来熏眼珠转了转委屈道：“熏儿已经学习了两个时辰了……”

　　凤来仪如何不知道凤来熏的小心思？轻笑了一下：“去吧，别耽误了下午的课。”“嘻嘻，熏儿就知道皇兄对熏儿最好了！熏儿和‘子衿’出去玩了！皇兄再见！”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呵……”凤来仪看着凤来熏离开后才把目光放在手中的古琴上，默然不语，半晌指尖微动，幽幽琴音流泻而出，赫然是刚刚那首《子衿》！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皇上，柳云求见。”祝有福听着御书房内传出的琴音，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请示道。

　　“啪！”一声重重的颤音过后，琴音停了下来。“传。”

　　“皇上真是好雅兴啊！怎么？不画画了？哦！看我这记性，咱们皇上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啊！对了，您说这锦亲王也真是的，居然几个月没过来请安了？真是目无王法，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啊……”柳檀痕一进门就讽刺道，真想看看那一如万年古井般平静的人发疯的样子。

　　“千万不要激怒朕，不然朕也不知道朕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来。朕想，不会有人想了解的。”凤来仪淡淡道。

　　柳檀痕一惊，随即一怒：“哦，是云忘记了，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云还不了解吗？您和先皇不愧是父子啊，竟然连性格也一模一样。先皇当年为登皇位弑父杀兄，死了多少人啊！？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置云？坑杀，凌迟，五马分尸，满门抄斩，还是灭九族？”

　　凤来仪静静的听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檀痕：“爱卿不会想知道的。既然知道就别再试图挑战朕的忍耐极限，不要以为檀痕掌管暗卫朕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哼！”柳檀痕恨恨的放下一封密信，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每次他想激怒凤来仪，可他发现，到最后怒火冲天的离开的往往是他。

　　凤来仪拿过信封，看着封面两片颜色绯红精致秀美的凤羽，沉默着拆开火漆，看了一遍后放进火盆，烧成灰烬。

　　“夫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