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蒲君

16、天子一怒

　　“王爷！你！”红素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凤来司锦一眼就追了出去。

　　“……”抱歉，芊芊，你要的我给不起啊……凤来司锦握紧手中的古玉苦笑。

　　“红素姑娘，你快来啊！小姐昏倒了！”小雨在唐芊芊身边急得团团转，看到红素出来连忙跑过去拉着红素来到唐芊芊身边。

　　红素扶起唐芊芊，把了一下脉搏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气急攻心导致‘残魂’发作，小雨来，给你家小姐喂一粒九转还魂丹就行。”

　　九转还魂丹一直紧紧的握在唐芊芊手中，小雨用尽力气才掰开唐芊芊的手。拿出九转还魂丹，喂给唐芊芊之后，红素扶起依旧昏迷不醒的唐芊芊走进房里，小心的放回床上。

　　打发小雨出去烧水之后，红素双手叉腰，苦口婆心的对着凤来司锦权道：“王爷！我说你啊！这么好的姑娘都不知道珍惜！将来有你后悔的！王爷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应该成亲了！这些年你为皇上做的够多了！是时候该为自己着想了！”

　　“素儿，你二十有三了，也该嫁人了。”凤来司锦淡淡反驳。

　　红素一时无言：“额……这个……这个……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吗！更何况姐姐们都没嫁，我着什么急啊……”声音越来越弱。

　　“呵呵……”凤来司锦叹息。“芊芊姑娘要留就留下来吧。”起身离开的凤来司锦走到门边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红素先是疑惑，后转头去看床上的唐芊芊，只见唐芊芊紧闭的双眼轻轻颤动，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是吗？”

　　“是。想必那位司公子就是当朝的锦亲王，凤，来，司，锦，了吧？怪不得……”唐芊芊睁开双眸，坐起，一双灵秀的眸子雾气弥漫，带着些许恍惚，些许了然，些许无奈。“也许，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会在此时此地遇见他，再爱上他……”

　　“呵呵，芊芊啊，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聪明！只从我和王爷的只言片语就猜到我们的身份。”红素真心的赞道，连唐姑娘也不叫了，直接称呼为芊芊。

　　“这有什么好说的？当朝虽说有不少王爷，但快到而立之年的就只有两位。戚亲王和锦亲王，戚亲王是除了名的浪子，前不久芊芊曾听说皇上派锦亲王领兵平夫余。在此时此刻能到凌沧的王爷就只有锦亲王了，刚才听到红素姑娘称呼司公子为王爷……这还猜不到，芊芊就真愚笨了……”

　　“精彩！那你相信吗？也许我家公子只是姓王，爷只是尊称？又或许我们只是闹着玩的？”红素好奇的看着唐芊芊，期待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呵呵，可能吗？先不说没人敢拿‘王爷’这两个字开玩笑，就凭司公子的气度风采就不是平常人……”轻叹一声，唐芊芊有些痴痴的看着门外。

　　“呵呵……算你猜对了……不过芊芊你说得对，王爷那份气度，那份从容，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红素满是欣赏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女子真的很聪明！同时不缺善良，气质洒脱……和王爷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啊！

　　……

　　此时正值半夜，凤来仪独自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从那人搬出去以后他就一直失眠，如今更是夜不能寐，无奈苦笑，这可怎生是好？

　　“嘟嘟嘟”一阵轻轻的敲窗声传来，凤来仪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户。

　　一只夜莺从窗外飞进，停在凤来仪掌心之上，亲昵的用小小的头颅蹭了蹭凤来仪的掌心。

　　“呵呵，小家伙辛苦了。”默默夜莺的小脑袋，凤来仪轻笑之后取出夜莺脚上的信。“去吧……”站在窗边，把夜莺放飞之后才关上窗户回到书桌坐下。

　　打开火漆，一看，沉默。“来人！去传柳云进宫！”

　　“遵旨！”随时侍候在门外的侍卫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去传命令的侍卫回来禀告：“启禀皇上，柳大人抱病在家，不能进宫见驾。”

　　“去告诉柳云，他是朕的臣子。”“这……”“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遵命！”

　　又等了半个时辰，一身白衣，脸色苍白，形容消瘦的柳云才来到御书房。

　　恭敬的跪下行礼：“臣柳云参见皇上！”

　　“免礼。”

　　“谢皇上。”站起身的柳云立在一侧低着头。

　　对柳云的憔悴视物不见，凤来仪开口寒暄：“多日不见，檀痕过得可好？”

　　“还好。皇上宣臣来有何事？如若无事，请恕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朕要夫余这两个字从此不再出现，檀痕可有何良策？”凤来仪端起桌边早已冷却的茶轻闽一口，然后放下。

　　柳云瞬间惊讶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这个随口就要灭国却还是一脸平静的天子，颤声道：“为何？”柳云知道，凤来仪从来没有把夫余放在眼里，这次夫余胆敢进攻凤来王朝，几乎可以说是凤来仪一手放纵的后果。凤来仪想借夫余的进攻暗中提拔忠心与自己的将领，然后树立威望，消减那些老臣的影响力，最后在合适的时机逼迫朝中那群老顽固归政。一手掌握军权政权，目前柳云自己手中就掌握着大部分证据，到时又是一场大清洗……

　　而现在听到凤来仪要铲除夫余国，柳云不得不惊讶。从小跟凤来仪一起长大的柳云怎会不知道，凤来仪这次是动了真怒？虽然凤来仪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朕知道现在朝中有人收了夫余国主夏侯墨的好处，正犹豫着是否参，锦亲王，一本。”凤来仪没有回答，反而转了一个话题，再说道‘锦亲王’这三个字时顿了一顿。

　　“皇上是想让臣阻止这件事吗？”阻止的方法很多，其中暗杀是最省时，也是最简单的。现在正逢夫余进攻，完全可以推到夫余身上。到时世人只会知道是夫余派来的细作和刺客干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怀疑。

　　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凤来仪缓缓开口：“不，朕是要檀痕促成这件事……”

　　“你！”柳云直视着凤来仪，想看清楚这人是怎么想的，这人的心难道真的是石头做的吗？那之前算什么？对，什么也不算，皇上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是吗？“锦亲王从来没有对不起皇上您过！您的心呢？到哪儿去了？”

　　摸着自己的胸口，凤来仪平静的回答：“朕的心还好好的在朕的身体里。”只不过它时刻都在痛着……

　　“……好！好！好！皇上不愧为皇上！只希望您将来不要后悔！！臣定当竭尽全力促成此事！”柳云平静下来冷冷的看着凤来仪说道，嘴角始终挂着些许嘲讽，些许冷笑。迟早有一天，你绝对会后悔！

　　“如此，甚好。”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偌大的御书房内蔓延。

　　“既然皇上没有要事吩咐，那臣告辞！”首先开口的依然是柳云，比耐性，他一向比不上。就像从前每一次都是他被气得火冒三丈回去，而端坐与案的人一直冷静冷漠的看着。

　　“檀痕，朕说过要夫余从此消失在世间。”凤来仪从新提起之前的话题。

　　“是的，皇上。臣的记性一向很好，无需多加重复。看来这夏侯墨得罪皇上得罪的狠了！不然怎会令皇上非灭夫余不可？”柳云不软不硬的回道。

　　“柳云听令！命令潜伏在夫余的细作挑拨夏侯墨与夏侯墨的亲信！煽动对夏侯墨不满之人起义！命令天枢出使夫余各个游牧名族前首领，签订盟约并助各族首领重新夺权！承诺各个游牧民族可以独立！天璇、天玑、天权出使周边各个小国，尤其是被夏侯墨攻打过的小国。联合各国一起发兵进攻夫余，并暗中许诺，如若哪个国家打到夫余，打下哪座城池，那座城池就是那个国家的领土。我凤来王朝将直接册封得到夫余领土最多的国主为并肩王！命令玉衡在江湖发布悬赏，谁能抓住夏侯墨，不论死活，一律赏黄金三千两！命令开阳暗中去寻三大刺客组织，重金雇佣刺客刺杀！命令摇光控制商会禁止出售各种物资给夫余！严禁走私！一旦发现！杀无赦！……”

　　一连串的命令不假思索的从凤来仪口中发出，看得柳云目瞪口呆。柳云早就知道凤来仪的手段，可知道今日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他。这些命令一下，夫余存亡只在旦夕之间，真真正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凤来王朝自己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是一些虚名而已！

　　人皆有贪婪之心，先前被夏侯墨攻打的其余小国，因为自身力量不足，就算再想把夏侯墨千刀万剐，也只能忍气吞声。现在有人告诉他，支持他去报仇，并且打下的土地全归他。最强大的凤来王朝已经默许，不必担心得罪凤来王朝。而且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用担心力量不足。既能报仇，又有好处可拿，何乐而不为？

　　好处可不止只有一点，联合这些小国去攻打夫余，并没有指望他们能打下夫余。因为没有统一指挥，各个国家之间的利益很难协调，难免有人阳奉阴违，最后往往这些小国大多会损了夫人又折兵。这样就可削弱这些小国潜在的军事力量，就算有些国家真的打下了夫余，也会因分布不周而扯皮，甚至为了某些地理位置绝佳的富庶城池而大打出手！

　　凤来仪并不指望这些小国，拉上他们唯一的目的是削弱他们，并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和仇恨！就算有人能看出这点，也无法拒绝，你不去别人也会去，到时别人打下夫余没人会大方的送给你。相反地盘大了，野心也就跟着大了，不反过来打腻就算不错的了。

　　更何况凤来王朝承诺将直接册封得到夫余领土最多的国主为并肩王！这足够让所有人眼红并失去理智！

　　这是一个阳谋！属于外患！

　　第二个安排更妙，属于内忧。夫余本来就是半农耕半游牧国家，拉拢游牧民族就可以直接分裂夫余。先前被夏侯墨夺权的首领肯定会对夏侯墨怀恨在心，帮助他们夺权并结盟，承诺让他们独立并提供保护。而且不需要他们的忠心，各个部族的首领一定会感恩戴德。人都是自私的，如果能不臣服于他人就可以生存甚至可以建国，没有人会拒绝。你别指望那些游牧民族对夫余有多大的忠心！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挑拨夏侯墨与其亲信，虽然现在可能没什么用。可一旦夏侯墨被杀，绝对树倒猢狲散！各个将军大臣各自为政，说不定还会为争夺权力而内斗。

　　煽动对夏侯墨不满之人起义，可以直接摧毁夫余的统治！要知道夏侯墨可是前国主的私生子，十年前靠弑兄夺位，才当上国主的。夫余国内对其不满的多了去了，他的身份，他的残暴永远是夏侯墨的致命伤！恐惧夏侯墨的，不满夏侯墨的会自动联合起来推翻夏侯墨的统治！

　　其中更有两条直指夏侯墨本人，不管夏侯墨是不是夫余国主，面对如此多的黄金，恐怕没有人能忍得住。古语曾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充分说明人类的本性！黑白两道一齐追杀，在加上没有国家力量做后盾，夏侯墨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最后一点现在看来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可以令夫余长期处于分裂寒冷饥饿之中！自己没有粮食，没有钱财，没有武器怎么办？抢啊！从拥有的人手中去抢去夺！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去抢凤来王朝，那纯粹是找死！那周边的小国呢？总可以去抢吧？不过如果你想夫余死的更快的话，那请自便！那些小国正因各自的利益闹矛盾，没空理你夫余已经是万幸了！谁还敢去招惹？剩下的唯一可抢的就只有夫余国内其他势力！接下来的可想而知……

　　如此一来，天下都被凤来仪算了进去，除了凤来王朝，其他地方都在打仗！凤来王朝自然而然成为唯一的净土！可以收拢流民发展垦荒！还可以大发战争之财！百年之内绝对没有可以挑战凤来王朝的势力存在！到时只要看着，哪个弱就支持联合哪个，维持各方势力平衡即可！就算那些国家最后发现这是一个阴谋，想停战了，可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民族仇恨，欠了那么多的血债岂是说和解就和解的了的？只要稍加挑拨，不想打也要给我继续打下去！直到有一方彻底胜利为止！

　　“不愧为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臣真的很好奇，这夏侯墨到底哪里得罪皇上了？就算夏侯墨擅自进攻凤来也是皇上你默许的啊？”柳云冷冷的问道。

　　“他做错了一件事……”凤来仪轻叹。

　　朕得不到的，谁也得不到！

　　即使是错，朕亦无悔！宁愿断了他的羽翼，折了他的骄傲，也要把他留下！就算天下大乱，烽烟四起，生灵涂碳，朕也在所不惜！

　　即使他恨，朕亦不放！宁愿囚禁其一生，也不要他离开！就算受尽天下人唾骂，就算史家笔直，留下青史骂名，朕也决不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