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此刻(HP）》加贝尔

66、Chapter sixty-six.

　　萝拉布朗宁和丹兰登不见了。当然这个消息的出现远远比人们发现非利亚波特不见了要晚得多。甚至可以说人们在发现非利亚波特不见了之后，才想到要去寻找这两个人的。
　　三个勇士走到礼堂的时候人群沸腾起来，闪光灯焦急而紧张地闪烁着。他们关心的与其说是比赛，倒不如说是被选中的男孩的下落。
　　哈利把他们引到学校的后山，山脚下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你说他们在那儿？！”哈里斯和凯瑟琳难以置信地喊道。
　　那山体看起来已经高耸入云，火焰上方有着陡峭的岩石，上面有着险恶的丛林，再上方是云霄上寒冷的冰川。
　　“是的，”哈利说，“他们在那儿。他们能走到多高的地方让火焰、岩石或是冰川把他们封印起来等待你们，也是最后打分的凭据之一。”
　　“梅林。”凯瑟琳说。
　　斯科皮心里很清楚非利亚在什么样的高度。他们之间的距离无疑是最远的——他需要穿越火焰，攀过岩石，穿过丛林，然后到达冰川。
　　但是心里却莫名其妙地觉得温暖和踏实——当知道前行的目的是非利亚波特的时候，当明白非利亚波特正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时候，当那个唯一寻找非利亚波特的人是他的时候。
　　*
　　生命牵系从没有比此刻更强过，从另一边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温柔的召唤，全心的信任——那感觉是如此清晰。哪怕是无意中迈出的一步，心里都很清楚那就是非利亚的方向，他们之间的牵系正在指引着他。
　　斯科皮举着魔杖维持着结界阻挡熊熊的烈火，心里一边涌出异常复杂的情感，甜蜜酸涩刺疼而温暖。
　　——和他有着这种牵系的自己，更应该要拼命隐藏自己的情感吧。就维持着这样不近不远的关系，实际上是对非利亚最好的选择。
　　——爱上他本是一个错误，是不该奢求靠的更近的。
　　——然而那少年的面容却唯美温柔，静静地在思念的深处。无论如何也驱赶不出缠绕的思绪，占据着心里的每一寸。
　　终于可以抛弃那些骄傲自尊，终于可以不用再保持理智。就好像朝着他不断地一步一步拼命走去是一种本性一样，终于不用再拼命压制了。
　　在掌声和祝福下，少年就是他的终点。
　　在火焰的灼烧中斯科皮想起非利亚在书店角落里专注看书的样子，转过头来时淡漠的目光；他想起那男孩转而扬起的温软笑容，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样子；他想起那少年身上白色的光芒，收敛笑容时深沉的目光；他想起少年清越的声线，纤长的睫毛。
　　在人群中的非利亚波特，转过身的时候，那笑容里分明带着漠不关心的纯净。
　　他想起那少年叫他名字时滑落的额发，和那时苍白的嘴唇；想起他指尖的触感和冰凉的体温；他的目光有时澄澈如水有时却是海一般的苍蓝；他露出的些许悲伤的犹豫和迟疑，欲言而止的冷漠；他拼命压抑哭泣的样子，瞬间碎裂的倔强和泄露出来的无条件的信任。
　　那样的非利亚，也许只有他一人真切地碰触过。
　　他想起非利亚波特脖颈婴儿般的皮肤，身上独特的馨香，还有嘴唇柔韧的线条；他靠近时温顺柔和的神情，扬起的笑容里类似毒药的温柔；呼吸的速度，心跳的节奏和宁静的睡脸。
　　非利亚波特是有些人的信仰，但那并不是因为他强大。
　　就算可以选择，也仍然会这样痛苦地爱着他的。
　　所以几乎算是抛却了一切，凭借着仅仅是这样一个与胜利无关的信念走到这里，穿越了火焰、岩石，穿过秃鹰的群落和危险的丛林。
　　他看到了非利亚波特。
　　就这样被冰封在寒冷的冰川深处。
　　竟然只穿着无比单薄的睡袍，露出莲藕一般的四肢、精致漂亮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就好像一个由晶莹纯粹冰凉洁白的雪拼合起来的不真切的人一样。
　　但是垂着的睫毛、稍稍抿合的双唇，落下的栗色头发让整个神情都显得极为生动和温柔。
　　就好像是童话里被邪恶的巫师冰封了千年，却仍然骄傲地保存着灵魂的古老却年轻的王子一样。
　　虽然很安静看上去甚至是脆弱的，划开了表相却是那样坚韧的。
　　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寒冷，正安静地等待着有人呼唤他醒来。
　　——他那时想必也十分明白，能够站到他面前的，只能是斯科皮马尔福一个人。
　　“坚冰消融。”斯科皮喊道。
　　然而冰川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
　　他终于触碰到非利亚波特的皮肤，冰凉的却如同婴儿般的柔滑。
　　斯科皮顾不及脱掉被冰水浸透的披风，或者施展温暖咒来回升自己因为消融冰川而消耗掉的体温。
　　“非利亚，非利亚？”
　　非利亚波特的身体依然是冰冷的，并没有回复体温和生气。
　　斯科皮伸出手环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到自己怀中。少年的冰凉的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脖颈。
　　突然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非利亚正温顺而安静地依靠着他，不是世界上每个人的希望，不会一转身就露出淡漠的神色，不会随时从面前消失，去往他不知道的危险的地方，而少年自己也不能确信他能够安全回来。他第一次感到那少年的身上没有背负着极为沉重的东西，他甚至有一种拥有了那少年的错觉。
　　斯科皮的指尖触到非利亚纤长的睫毛。
　　他伸手触抚非利亚的脸颊，稍稍地低下头，温热的吐息落到少年没有温度的皮肤上。非利亚栗色的额发落到他的指背，嘴唇苍白没有血色，却仍然带着一贯的微笑，是寒天雪地里唯一的温暖。
　　四唇相触。
　　非利亚的双唇柔韧清新，带着刻骨的冰凉，但是温度在迅速地回升。斯科皮感到他的睫毛稍稍地颤动，划过他的脸颊。
　　斯科皮慌忙松开了非利亚。
　　非利亚尚未清醒，但是脸颊已经慢慢回复血色，他靠在斯科皮怀中展开睫毛，和斯科皮视线相对，一双银蓝的双瞳澄澈如水，双唇扬起温和的弧度。
　　“你来了。”他说，声线干净而清越，就如同在冰川中洗涤过一般。
　　斯科皮望着非利亚伸手环抱他的脖颈，下巴贴上他的肩膀，温凉的体温透过被冰凉的雪水浸湿的长袍侵入身体，斯科皮听到少年的轻笑，感觉到他脸颊的皮肤。
　　“你还好吗，斯科皮？”
　　“你认为呢？”斯科皮反问道，“如果是你你会还好吗？”
　　“别这样，”非利亚松开他，站起来，稍稍地俯下身，“你知道，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我知道你能走到这里。”
　　斯科皮抬起头望着他，没有从雪地里站起来，而是仍然有些僵硬地半跪着，那少年逆着光被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居高临下，笑容温柔，而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你凭什么认为我能穿过那该死的魔鬼丛林？我甚至碰到一个食人沼泽！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流着古老而高贵的血液吗，伟大的救世主？”
　　他们沉默了片刻。
　　斯科皮感到雪地里刺骨的寒冷，穿透了皮肤刺入了骨髓，潮湿和刺疼以及狼狈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不。”
　　非利亚在他面前同样地跪下来，和他的视线平齐。斯科皮看到其中自己的倒影，在他的双瞳中让人难以置信的显得柔和高贵。非利亚把他额前粘着的潮湿的头发轻轻抹开，然后把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的距离那么近，他几乎感觉得到非利亚的气息。非利亚稍稍地垂下了睫毛。
　　“我相信你，是因为我在这里，而你是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斯科皮没说什么，但是没有阻止非利亚伸手拉他起来，并且用温暖咒烘干了他的衣服，然后拉着他的胳膊一起朝雪山下面走去。
　　他想起少年嘴唇的触感，四唇相碰的时候心脏不可思议的奇妙的触动。
　　*
　　非利亚和斯科皮并肩走向终点的时候哈里斯和凯瑟琳正从另外两边走来。被封印的人里只有非利亚一个人恢复了行动，丹布朗和萝拉布朗宁正身体僵硬并且没有知觉地被两个勇士半背半抱地拖过来。
　　“非利亚的封印被解开了！”赫敏惊讶地喊道。
　　媒体们反应过来，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是非利亚自己解开的吗？”罗恩说。
　　“那不可能！”赫敏说，“受封者的魔力越强，封印就越牢，他自己是不能够解开的。”
　　“是斯科皮解开了它。”哈利说。
　　斯科皮停下了步伐，非利亚站在他的身后。他们望着长袍被烧焦的凯瑟琳抱着妹妹首先到达终点，然后满身是血的哈里斯背着队友第二个站到那里。在斯科皮和非利亚走向终点的时候他们身后亮起光芒。
　　人们都愣住了，甚至包括非利亚。
　　他们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火焰杯之后的空间变得扭曲，慢慢显出一组幻境来，正是那天出现在禁林里的，在它的尽头有一处美丽的喷泉。
　　“生命之泉。”赫敏喃喃地说。
　　“哦，”罗恩说，“亲爱的梅林……”
　　“这是圣杯的召唤。”哈利说。
　　他们转头看向非利亚波特，那少年在光芒中稍稍地抿起双唇，神色间透出些意味不明的温柔。
　　幻境开始慢慢地消失，圣洁而美丽的白光缓缓地收敛。
　　*
　　“三强争霸赛历史上的第二次！”赫敏说，“在《一段校史》上写着。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圣杯的召唤，”哈利喃喃地说，“梅林啊，我们该怎么办？该让勇士们真的去寻找圣杯吗？”
　　“我们没有选择，哈利！”罗恩说。
　　“是的，”赫敏说，“没有人能违逆圣杯。”
　　“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让勇士们携带同伴到圣杯传送的钥匙里去寻找它……”哈利说，“梅林，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也许应该找非利亚来谈谈，”赫敏说，“哦，我想，圣杯也许和他有关？”
　　“难道不是因为这一届比赛的勇士能力很强吗？”罗恩猜测说。
　　“圣杯是生命之水的容器，它包含了最神圣的生命魔法，”哈利说，“这是魔法界的圣物！它不一定要有任何理由来做这些——”
　　“我知道，”赫敏说，“但非利亚曾经是风魔法师。他是它的……”
　　赫敏一时无法措辞，“主人“这个词亘在嘴边怎么也无法吐出。圣杯，它不是任何人的工具，它几乎是所有魔法师的信仰。只有风魔法师能够凭借自己的意愿来使用它。
　　然而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
　　霍格沃茨校图书馆。
　　斯科皮在书架间望着独自坐在那里的少年。格兰芬多黄金三人组并不总是黏在一起，尤其是非利亚，他原本就是一个人，他们都是一个人。
　　非利亚所在的地方，好像连光线也变得微妙。莫名其妙的温柔和宁静。映得白皙而剔透的非利亚的皮肤，他的温驯的栗色的头发，垂下来的眼睫毛和他的线条柔韧的嘴唇。
　　斯科皮厌恨这样被非利亚波特的唯美控制心神的自己。
　　他克制住自己不去联想少年嘴唇的触感，不去想他曾抱着他，那样脆弱的样子。
　　斯科皮走到非利亚的面前。
　　“波特。”他说。
　　非利亚抬起头来，一双晶莹的银蓝色的双瞳望着他，像梦幻一般的，神色不经意的变化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圣杯的召唤是因为……”
　　斯科皮注意到少年在听到“圣杯”的时候神色奇异地变化，稍稍地垂下了睫毛。
　　“是因为你吗？”他问。
　　“我想不是。”非利亚说。
　　“它会为我们选择一个同伴，你……”斯科皮说。
　　“圣杯选择谁和你并肩作战，这只和你自己有关系。”非利亚说。
　　他的声音干净，和幼时比起来多了些磁性，恰到好处的柔软。光凭着声线就能诱人犯罪。
　　但是毫无温度。
　　一半在疯狂地诉说着爱恋，想要站在这里看着他，不论从他的样子是如何淡漠的。另一半则在嘲讽地，冰冷地刺痛着，哪怕是鲜血淋漓，也要骄傲的转身离去。
　　斯科皮张了张口，一句同样冷漠的“我知道了”正要出口。
　　那少年却是放下了书，抬起眼帘望着他。
　　“但是……但是不论它为你选择的是谁，你要记住这和上一次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的魔法森林是非常危险的，你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和你的同伴。我相信你。”
　　他望着他的眼神几乎是过于专注了，以至于斯科皮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我知道了。”斯科皮低声说，低头望着非利亚的面容，沉溺在他银蓝色的双瞳里。
　　非利亚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但同样地没有收回目光，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瞳孔深处倒映出他的样子，浸润着浅色的光芒，清澈得几乎透明。
　　假如在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是非利亚波特，而是别人的话。斯科皮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救世主，只要他不是非利亚波特，他也许就能开口。感觉皮肤的每一寸，身体里的全部魔力在他的面前，都疯狂地流动着，撞击着，叫嚣着想要对他说。
　　——我已经爱上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但他是非利亚波特，假如他不是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爱他。
　　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和他们不同的。
　　将他们生生地隔在两边的一种东西，割开了所有的情绪——痛苦、喜悦、爱恋，却又真空的，淡漠着的，与他无关的。
　　“我回去了。”斯科皮说，然后抱着手里的书转身离开。
　　他听到身后有人匆忙走来的声音，隐约听到非利亚的名字，但仍然能感觉到那少年的目光，有着难以置信的缠绕感的目光，在他的每一个步伐上都加了更沉重的东西。
　　*
　　“我不知道。”他说。
　　他低着头，伸出手指贴着书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但是圣杯的钥匙所能抵达的地方都是绝对安全的，只是……”他犹豫着，抬起头望向哈利、赫敏和罗恩，“我想，如果是斯科皮那样的魔法力，可能会打破钥匙的时空禁锢，而到达魔法森林的另一边，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那个危险的魔法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