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此刻(HP）》加贝尔

64、Chapter sixty-four.

　　银蓝色的花朵有些过于美丽，以至于遮掩了它们本身的凶猛和残酷——嗜血的本性。
　　斯科皮想起他走出门的时候和非利亚擦肩而过，少年稍稍垂下眼帘，然后被跟随的记者遮挡住。
　　他想起非利亚伏在怀中哭泣的样子，想起他在阳光下笑起来的模样，想起他拉住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有些忧伤。
　　那些画面都如此真切。
　　——“斯科皮。”
　　他好像听到非利亚的声线，干净温柔。
　　声音不大，却让那些尖叫声和呐喊声都变得好像非常遥远。
　　他几乎要忽略面前在微风里看上去十分无助的银蓝色美丽的花朵了，更加忘记它们凶狠残忍的攻击性。
　　他刚刚跨进花田的时候花朵们就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障碍重重！”斯科皮喊道。
　　那些花朵凝滞了片刻，然后撕破了结界朝他袭来。
　　“铁甲护身！”斯科皮喊道。
　　花朵被防护层挡住的时候他继续朝前走。
　　非利亚站在他的身旁，稍稍垂着眼帘跟着他一同往前走。
　　“斯科皮。”他低声唤道，“斯科皮。”他的面容精致温柔，一双银蓝色的眼睛显得有些忧伤。
　　——是幻境。斯科皮强迫自己这样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花朵咬开了防护层又朝他缠了过来。
　　身旁的少年伸出手，手指的温度冰冷。
　　“我需要你。”少年说，“斯科皮，你不要走。”
　　斯科皮继续朝前走。
　　“粉身碎骨！”斯科皮大声喊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少年清晰的声线。
　　少年转过脸来的时候神色忧伤而冰冷。
　　“我不能信任你了，”少年说，“我注定是孤单一人，我知道你不能在我的身边，因为那会很痛苦。我没有办法留住你，那是你的幸运。”
　　少年停住了步伐站在原地望着他前行。
　　斯科皮的心里猛然痛如刀绞，脚步无端变得沉重好像再也迈不开去。
　　“障碍重重！”他艰难地说。
　　少年的每一个神情都栩栩如生。他抬起手遮住双唇，滴下的血迹落在银蓝色的花朵上，他看上去脆弱而苍白，却有着绝世的唯美。非利亚似乎支撑不住跪到在地上，柔软的栗发落下来遮住了脸。
　　斯科皮顿住了脚步转头去看。
　　——“不去管以前，也不去想以后，我只是知道我想要什么而已。”
　　——“我相信有一天，我们能彼此信任地并肩站在一起。”
　　——“斯科皮，你要赢。”
　　——非利亚从来都是这样，救世主的光环从来不能束缚住他。他做的永远都是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为了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坚定地朝前走，无论冒着什么样的风险。
　　——他的确有着这样的能力，像媚娃一样可以用自己的美来迷惑人心。而那样的能力并不能控制斯科皮，斯科皮信任的非利亚从来都没有用过那样的能力，因为那不公平。
　　——像这样痛苦的非利亚，这样丝毫不掩饰自己脆弱无助的非利亚，那样肆意的用自己的美丽来迷惑他人的非利亚。
　　——是假的。
　　——“等一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斯科皮，你要赢。”
　　——“但是一定要平安回来。”
　　“烈火熊熊！”斯科皮高声喊道。
　　炽烈的银色火焰从斯科皮的魔杖里溅落到他面前的血果花上，然后开始燃烧蔓延。
　　观众一下子鸦雀无声，评委们都张大了眼睛。
　　“我不相信有那么强的魔法力！”
　　“梅林，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火焰在银蓝色的花田里燃烧，花朵疯狂地挣扎，然后渐渐枯萎。在斯科皮的面前形成一条长约两米的狭窄小径。
　　斯科皮走了出来。
　　片刻后才想起雷一般的掌声，闪光灯接连亮起，尖叫和呐喊冲击着耳膜。
　　*
　　哈里斯以相同时间一个伤口的微弱劣势得到了第二名。他借助飞天扫帚从花海上凌空飞过，却因为幻境半空跌落。
　　他走向帐篷的途中经过一直站在那里的斯科皮。
　　“我不会一直输给你。”他说，看上去有些疲惫，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淋漓，顺着手指落到地上。
　　“你不去处理伤口吗？”斯科皮冷淡地问，“别到第二场比赛的时候失血过度弃权了。”
　　哈里斯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笑起来实际上非常好看。
　　斯科皮走进帐篷的时候看到非利亚把粘液止血球浸到紫色的去毒药水里，侧对着帐篷的入口，侧脸的线条就如同方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样精致完美。
　　哈里斯看到了斯科皮，稍稍地笑了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非利亚稍稍垂着眼帘，把止血球往哈里斯的伤口上按。
　　哈里斯躲开了。
　　“你谋杀吗？”他笑着问，“非利亚，这药水沾到伤口很痛的！”
　　“你最好别动。”非利亚说。
　　“你是在关心我吗？”哈里斯问。
　　“别说废话，库伦。”非利亚说，一手按上哈里斯的肩膀，稍稍地俯下身擦拭他的伤口，“等庞弗雷夫人从布朗宁小姐那里回来够你受的。”
　　“这不公平，”哈里斯一边伸出手臂一边说，“你应该叫我名字的，哈里斯不好听吗？”
　　非利亚没有说话。
　　他们的距离极近，从斯科皮的角度看去非利亚的脸颊近乎要贴着哈里斯的额头，非利亚似乎没有在意，但哈里斯却露出了笑容。
　　哈里斯探过身，双唇落向非利亚的脖颈。
　　心跳突然停了一拍，然后突然开始绷紧。
　　——已经不能控制了，已经再不能压抑。
　　非利亚侧过头。
　　“库伦，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心里已经……”
　　他的手腕被斯科皮一把抓住。
　　非利亚一怔，偏过头望着斯科皮，目光闪烁起来，神色变得复杂。
　　三个人的姿势诡异地定格——哈里斯扶着非利亚的胳膊，而非利亚扣着他的咽喉，斯科皮捉着非利亚的手腕。
　　“跟我走。”斯科皮对非利亚说，“庞弗雷夫人马上就会过来。”
　　被拉着的少年眼里闪过细碎的惊讶，被拖得踉跄了一步才稳住身形，随着斯科皮的步伐走出帐外。
　　——已经压抑不住，再也无法控制了。
　　“斯科皮，”非利亚说，“你没事吗？先停下来，这里没有人。”
　　斯科皮顿下步伐，抓着非利亚的手腕把他拉到墙边，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非利亚没有半分挣扎，任由斯科皮将他按在墙上，一双银蓝的双瞳清澈如水，带着些让人安定的柔和，不在意斯科皮和墙壁之间狭隘的空间，看上去仍然非常温顺。
　　“慢慢说，出了什么事？”他问，声线有些过分柔软，几乎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离他远一点，”斯科皮艰涩地说，“离哈里斯库伦远一点。”
　　非利亚诧异地抬起头。
　　“斯科皮？”他问。
　　斯科皮烦躁地松开了手。
　　“你知道他……他对你不怀好意……”斯科皮说，心里的不安疯狂滋长，连声音都稍许地低了下去。
　　——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劣，明明存着相同的心思，却非要利用非利亚对他的信任来排斥对手。
　　“你已经知道了。”非利亚说。
　　斯科皮看到他抬起眼帘，稍稍收敛了笑容望着他，几乎显得有一些紧张，但双瞳仍然温柔清澈。
　　“这么说……”斯科皮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和非利亚过于接近的距离，艰难地说，“你真的已经知道了？”
　　“斯科皮……”非利亚稍稍皱了皱眉，和墙壁分开了距离站直了身体望着斯科皮。
　　“你……你对他……也是这么想的吗？”斯科皮问。
　　非利亚笑了，那笑容是不一样的，从眼底扩散出来的温柔明媚。好像整个人都披了一层柔润的光线。
　　“不，”非利亚说，“我不喜欢他。”
　　斯科皮一时不能反应，就站在非利亚的面前，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了，这样的场面甚至难于解释。
　　非利亚伸出手指，轻轻地拉住了斯科皮的手腕。似乎有些犹豫和迟疑地重新靠到墙壁上，抬起头望着斯科皮，笑意稍稍地收敛而显出些认真的模样。
　　“斯科皮，”他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一直……”
　　“马尔福！”
　　斯科皮转头去看，哈里斯抱着手站在那里。
　　“你爸爸妈妈和庞弗雷夫人都在找你呢。”哈里斯说。
　　“我知道了，”斯科皮说，“抱歉。”
　　斯科皮想起他和非利亚的姿态此刻有些暧昧不明，于是稍许地抽离手腕想要转身离开。
　　但是非利亚稍稍地用了力不肯松开。
　　斯科皮转过头，静静地望着非利亚。
　　“斯科皮。”他说，从墙壁上直起身朝他走了一步，“其实我心里……”
　　“非利亚，”哈里斯说，“你父亲也在找你呢。”
　　非利亚稍稍顿了顿，但却没有理会，好像并没有听到一样。
　　“我一直都……”
　　心里有什么在渐渐融化，如果再不抽身就要崩塌。斯科皮望着面前神色带些坚持的少年。
　　“波特……”斯科皮低声说。
　　少年的神色倏然变化，眼神流转间深不见底，手指从斯科皮的手腕滑落下去，光滑的指腹擦过斯科皮僵涩的手背。
　　他低着头，栗色的发滑落下来，倚靠着墙壁什么也没有说。这姿态甚至带些忧伤。
　　斯科皮看了一眼哈里斯，然后转身离开。
　　非利亚没有去看他的背影，抬起头看了一眼哈里斯，然后转过身。
　　“你去哪儿？”哈里斯问。
　　“你说我的父亲在找我。”非利亚说。
　　“我骗你的。”哈里斯笑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对他说。”
　　“说什么？”非利亚问。
　　“说喜欢。”哈里斯坦率地回答说。
　　非利亚笑了。
　　“库伦，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不讲道理。”他温和地说，“但是很可爱。”
　　“不过，”哈里斯说，“你不是因为我打断你才没说的。非利亚，我为你做这么多，你却对我这样疏离，却要这样亲密地叫一个固执地称呼你为波特的人。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得很可笑吗？”
　　“我没有想说喜欢，库伦。”非利亚说，转过头望着哈里斯，“小心翼翼地维护现有的关系，生怕给对方一点点困扰而一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和宁可破碎也要拿在手里的占有欲——这就是爱和喜欢的不同，库伦，你为我做的事情有几件是真的为了我好而不是为了你的征服欲？”
　　“非利亚。”哈里斯伸手抓住非利亚的手腕，“你想说你爱他。”
　　非利亚稍稍扬了扬手，轻易的甩开了哈里斯。
　　“这不公平，”哈里斯苦笑着说，“你刚才可不是这样对他的。”
　　“这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库伦，你们是不一样的。”非利亚说。
　　“我不会放弃的，非利亚。”哈里斯说，“我会一直努力的，相信我。”
　　非利亚笑了。
　　“我也是。”他低声说。
　　*
　　非利亚波特走入礼堂，像已经习惯了随之响起的尖叫和私语声一样径自行走，除却了惯常的微笑不带更多的表情。
　　德拉科感到正和阿斯托利亚说话的斯科皮稍稍地绷紧了身体，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候哈利波特走了进来，视线和德拉科恰好相对。
　　心口突然产生钝痛，手指下意识地抬了抬却僵在身侧，突然非常理解斯科皮的失态。
　　哈利侧过头，匆乱的步伐间和非利亚相撞。
　　“哦，对不起，”哈利说，“非利亚。”
　　“没有关系。”少年温和地说，双唇抿合的弧度带着些莫名安抚的意味，银蓝色的双瞳清澈如水，“父亲。”
　　在礼堂的中央火焰杯燃烧着橙红色的火焰。
　　人们围着火焰杯站着，都安静下来，三个勇士离开了他们的父母站到人群前方。
　　“下面请三个勇士选择一个自己学校的同学，并把他们的名字投到火焰杯里。”赫敏说，“你们选择的人，可能成为你们的对手，也可能和你们并肩作战。”
　　在压低了的讨论声中三个勇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视线落到自己的校友们身上。
　　斯科皮看到托尼和罗森，看到雨果韦斯莱和阿不思波特，看到斯莱特林的学长们。
　　——可能会成为对手，也可能并肩作战。
　　他看到站在那里的非利亚波特，并没有抬头看他，正在和麦格校长说着什么，胸口挂着三强争霸赛的工作牌。那时候稍稍地低下了头露出微笑，看上去深沉内敛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张扬。
　　——已经受够了，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已经受够了刻意的逃避，也受够了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个人。
　　非利亚走上台去的时候人们都安静下来，望着他。
　　非利亚把手指伸进火焰杯里，白皙的手指在橘红色的火焰里显出类似金属的银色。
　　“布朗宁小姐选择的人是——萝拉布朗宁。”少年展开羊皮纸笑起来，“是你的姐妹吗，布朗宁小姐？”
　　人们随着他笑起来，那少年总是能制造一种平和友好的气氛。
　　“哈里斯库伦选择的是——丹兰登。”非利亚说。
　　布斯巴顿的学生们都拍起手来，人群中走出一个男生。他们都记得他，是布斯巴顿魁地奇球队的击球手。
　　非利亚取出最后一张羊皮纸。
　　他们都屏住了呼吸。
　　那少年低头看了一眼，稍稍地垂下眼帘露出微笑。他抬头看了一眼斯科皮。
　　“斯科皮马尔福，”非利亚翻过羊皮纸，让他们看到斯科皮的笔迹，上面果然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名字，“他选择我——非利亚波特。”
　　整个礼堂都沸腾起来，唯有那个站在那里的，穿着深蓝色长袍的少年看上去安静深沉，双唇扬起的弧度清浅温存。
　　*
　　“我没有选择你，波特！”斯科皮拦住非利亚把他拽到偏僻的楼梯转角，避开了媒体和人群，压低了声音说，“这是怎么回事？我选的是托尼！”
　　“为什么？”非利亚问。
　　“因为……如果做对手他不如我，如果是队友我们也很默契。”斯科皮说，“波特，你更换了我的纸条——这太荒谬了……”
　　“我没有。”非利亚说，“你选择的是我，火焰杯只显示你真正想要的选择。”
　　斯科皮张了张口，却只能怔在那里。
　　——他说的没错。
　　——不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战友，面前这个少年都是他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不论是作为什么，甚至没有什么理由。
　　“对不起。”斯科皮干涩地说。
　　“没关系。”非利亚说，“选择我是对的，他们想看我，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