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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翠华一去寂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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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从书房回来后,程振海就再也没提选秀女的事了,程海曼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整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倒是静下心来埋首书本里去了。叶敏汐也舒了口气,但还是不忘督促程海曼写字练琴。
“我真是受不了啦,一天到晚的困在绣楼里,整天就知道读书弹琴。”程海曼无精打采的趴在古筝上,手若有似无的拨着琴弦,可怜的样子像遭人遗弃的小狗。
“小姐,再练一会儿就休息。”叶敏汐好声好气的哄着。
“不管了,反正我是不弹了。”程海曼干脆把琴甩到一边,罢工了。
“哎呀,小姐,这可不行。”叶敏汐慌了,小姐琴没练好,老爷可是要责她一个督促不利啊。
“不弹不弹,要弹你弹。”程海曼耍起了无赖,突然眼前一亮“敏汐,你会弹吧?每次琴师教我弹琴,你都在一旁听着呢,你肯定也会吧!”嘴上说着,真的起身去拉叶敏汐。
“小姐,这怎么行!”叶敏汐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哄着哄着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再怎么推脱也无用,程海曼是个认死理的人,此刻,叶敏汐端坐在古筝旁,不知所措。
“弹啊。”程海曼在一旁兴趣盎然的站在她身后。
看来是逃不过了。
叶敏汐注视着琴弦,脑海里回忆着往日琴师教琴的片段,回忆着那些诘屈聱牙的谱子。自己是在一旁听了没错,可从来没挨过琴弦啊,纸上理论和实战经验是两码事啊。看着小姐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一关是逃不过去了。
纤指轻动,便流淌出一段清脆的筝音。叶敏汐心头一动,这筝音像是鼓励一般,她觉得浑身好像被注满能量,也许••••••她可以的?
没再犹豫,葱白玉手在琴弦上迅速移动,正是一曲《塞上曲》。琴音缓缓如月光,倾泻在她心头。皓腕起伏错落,手腕时不时的婉转震动,真的是入迷了呢。没想到谱子和真实的琴音确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她太入迷,以至于房里突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爹•••”突然感觉到肩上多了一只手,程海曼吓了一跳。
程振海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噤声,看着专心弹奏的叶敏汐,眼光深沉。
一曲终了,叶敏汐收势,回头一望,三魂不见了两魂,老爷正注视着她,若有所思。
“奴婢该死。”嘴上虽如此说,她可不是真的想死啊。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叶敏汐实在想不出老爷会怎么处置他,只是颤抖仍掩饰不住她满天的惊慌。
当叶敏汐觉的膝盖都麻木了时,程振海终于说了句 “起来吧。”
没有发怒,没有斥骂,房间里静静的,叶敏汐心里却是波澜汹涌,她猜不准老爷究竟会怎么处置她,她不敢抬头,只觉得要骂早就骂了,之所以现在还没骂,老爷肯定有别的打算,她只祈祷这个打算别太坏。
程振海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儿,心里细细盘算,叶敏汐虽只是个丫头,但是姿色不差,瓜子小脸,双眸剪水,脉脉含情,悬胆鼻十分小巧,樱桃小口泛着粉红,双颊此时因惊恐浮现绯色,煞是动人。目光向下移动,纤腰不及一握,体量苗条,自是有一般风流韵味。如果换上件华美衣裳••••••
“爹,是女儿叫敏汐弹琴给我听的,您别罚她,罚我吧。”程海曼忍不了一片死寂了,首先打破沉默。
程振海回过神来,舒眉一笑,“我不会罚你们任何一人的。”转向叶敏汐,“你起身抬起头来。”
叶敏汐照办了,迎上老爷高深莫测的目光,不知老爷心下的打算。
“敏汐,你在程府呆了多长时间了?”程振海笑得慈祥。
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这和弹琴有什么关联?叶敏汐糊里糊涂的,思忖还是实话实说,随机应变吧。“回老爷,奴婢五岁进府,如今已有十一年了。”
“程府待你如何?”程振海直视叶敏汐。
“老爷一向待府里下人十分宽容,小姐待我自是不必说,府里上下一心,十分和睦。”叶敏汐低眉顺眼,细细斟酌。
“那老爷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帮是不帮?”程振海的问题似是早就准备好了,不紧不慢,一一道来。
叶敏汐又害怕又好奇,老爷还有事要她相助不敢随便应下,只是小心翼翼地说“老爷位高权重,受人敬仰,有什么事需要奴婢效力的,奴婢一定全力以赴。”
程海曼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想插上一句又不得空,急的在一边干瞪眼,听她爹说有求于敏汐,才舒了一口气,赶着说“爹,有什么事您就说,我一定帮敏汐给您完成。”
程振海笑着捋捋胡须,笑得更让人琢磨不透,“这事的确少不了要你相助。”
“程大人,皇上就在前面赏花,您随我来。”一个小太监引着程振海走在花间小道上。
程振海倒是不慌不忙,脸上还带着笑容,似是心情不错。
“皇上,程大人来了。”小太监唱完诺就退下了。
“微臣拜见皇上。”程振海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平身吧。”眼前这皇上不过二十出头,长身玉立,龙袍在身也难掩脱尘出俗之气,脸部线条刚毅,眼神深沉如潭,鼻子十分高,傲气十足,若是他人以为这是个气弱的主那就大错特错了,当他还是个皇子时就知道皇宫是个容不得心慈手软的地方,虽是亲生手足,为了皇位,竟是什么手段都使尽了。他是庶出,母妃地位低下,自小就遭尽白眼,可是老皇上十分疼爱他和母妃,这就惹得皇后妒气十足,用了些手段将他母妃杀了,老皇上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妃蒙冤去世。他自那时就懂了,强大的人给的保护伞都是不够的,只有自己也变得真正强大起来,将世间一切都踩在脚下,才能保护好自己和所爱的人。于是仿佛一夜长大,他不再是原来那个他,他变得沉默,只是不停的练习着读书骑射,隐藏自己,低调行事。
光阴荏苒,老皇帝也迎来了生命的终结,临死之前将他叫到龙榻边,把皇位传给了他,他记得那天的天空也灰灰的,一如母妃走的那天,床上躺着的人形如枯槁,手因长期病痛的折磨瘦的皮包骨,就像枯枝,曾今熠熠的眼神也一片浑浊,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老皇帝用仅有的力气握着他的手,嘴里喃喃“若云、若云,我••••••”若云是他母妃的闺名。话没说完,握紧的手却轻轻垂下,再怎么伟大的人,也逃不过生命的轮回。
洛焱再也忍不住忧伤,眼泪打在那消瘦的手背上,这是他自母妃走后第一次哭。就放纵自己再软弱一次吧,那句没说完的话究竟包含了多少愧疚与不舍,他无从得知了。
新帝年幼初登大统,百官还一番刁难,觊觎皇位的人更是蠢蠢欲动,洛焱无奈,只好立丞相司徒仪之女司徒江宁为正宫皇后,成功的拉拢到丞相一系群臣,对反对派采取服从继续录用,抵抗则斩草除根的政策。对那些威胁到他皇位的其他皇子更是一律用尽各种借口处死,很快便将局势扭转,坐稳帝王之位。
虽然洛焱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残忍,只是他确实是位明君,从善如流,谦虚谨慎,将肇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官这才心服口服。
“程尚书有何事要说?”洛焱观赏了一会儿花后,坐在早就准备好的烫金龙椅上,接过茶来抿了一口,这才问了一句。
“回皇上,眼看选秀女之日已近,臣斗胆提个建议。”程振海一字一句地说,观察皇上的脸色。
洛焱不咸不淡的说“说吧。”
“臣心想年年选秀女竟是老套数,于是就想了个新法子。”
洛焱来了兴趣,他非好色之人,但选秀女的流程确实无聊,“接着说。”
程振海一看这事有点苗头,“往年选秀女时,一众秀女皆直面龙颜,大气不敢出,畏首畏尾,于是臣想,可否让她们都面覆薄纱,表演才艺。供皇上挑选。”
说完看着洛焱。
“有点意思,就按你说的办吧。”洛焱觉得这样不错,那些女子扭扭捏捏的样子却是烦人,蒙上面纱,似乎更富神秘感呢。
“那臣这就去布置下了。”程振海心头一喜,成了!
招招手就叫程振海退下,洛焱忍不住想今年选秀会不会真的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