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斛斯扇

1、灵音

　　我最近才意识到这一点——我的新婚丈夫是个完全可以用古怪来形容的天才科学家。
　　而在这之前，我甚至连他是个科学家都一无所知。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我们的婚礼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盛大婚宴，我已想不起更多细节，只是那兵荒马乱的一天，我就这样被父母推给了他。
　　前途无量的年轻议员，多少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现在已是我的枕边人。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不知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几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和一个差不多还是陌生人的他定了终生。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然已经住进了这金丝牢笼，便安分守己。
　　也许我这一生，注定不能拥有一份爱情。

　　早上他出门没多久，我还在卧室擦窗户，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循着过去看，发现他把手机落在了门厅，上面正在跳动的名字是“琪拉”。
　　也许是个很重要的电话。这么想着，伸手去拿的时候，屏幕突然暗了下来。
　　偏头想了想，决定把手机给他送过去。
　　开车到他的办公楼下，进了大厅，拦住一个行色匆匆走出来的人询问他的办公室。
　　那人打量我一番，露出古怪神色。
　　“他在顶楼。”他回答。

　　我这是第一次来到他工作的地方，紧闭的大门威严庄重，两侧还立着警卫服饰的人把守，如同军事重地一般，气势十足。
　　实在出乎我意料，我慢慢走上去推门，余光瞥到几个警卫也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但没上来阻拦。
　　门内的景象更让我完全吃惊，这是个充塞着各种我看不懂的仪器设备的科学实验室，尽头一排巨大的液晶显示器，不断刷新着一行行数据信息。房间角落摆放着一排立起的透明柜子，里面都是一具具机械骨架，像刷了不同颜色的骷髅。我不禁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右手边一个半人高的架子上正摆着一个被各种金属管子连接起来的心脏形状的东西……它甚至还在像真正的心脏那样跳动！
　　我左右环视，见他正戴着护镜俯身观察一个巨大金属器皿，里面不知有什么东西。
　　出声唤他：“Kim。”
　　他显然被吓了一跳，或许是没想到我会来。
　　我晃晃手机：“你落在家里了。”

　　他摘下护镜，同时那个金属器皿里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外壳被打开。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刚才那些奇怪的目光是从何而来。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从巨大金属容器中走出来，眼神闪亮，如同冲出炼丹炉的孙悟空。
　　“怪不得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她说着，走向一旁，闲闲坐在宽大的控制台上。
　　Kim接过手机，对我说：“阿音，你不必特意来送一趟的，我……”
　　他停顿了一下，见我看着那女子，介绍道：“噢，这是琪拉。”

　　琪拉，琪拉，这便是……你的……
　　我想起家里书房挂的那块白板，不知他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字：“流泪可能会使她机能受损，进食可能会引起运行受阻。好在，她不需要食物，也根本没有眼泪。”
　　我还想起前几天午夜醒来，听见他在床的那一边梦呓，他说，她真的很像你。
　　她，是谁？
　　眼前的这一个，是不是就是你伟大的、逝去的爱情的替代品？
　　我只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