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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蛇毒黑酒 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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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要接受记忆中的你的明娈其实更可悲.说服自己一定要相信你,然后活下去,才能活下去的她就像明知道输了,还要再站起来继续厮杀的浪人一样生生活活地去送死。我知道你没有让她这样做,但也没有阻止她,只是那样看着她编排这场戏,一个人自导自演……或许你还觉得过瘾…..”
……
“你是如何做的呢?华翼?你是如何做到视而不见的呢?……”
……
“……我知道……你早已不是先前的你了……可是我还是留有一丝希望,总觉得会留……下什么……我们,……不……大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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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雨下过之后,黄梅天的雨水就更多起来,天气也热得有点汗了。上过并布的山头下了山就开车驱进了灰白的高架桥。山上是冷凄的绵雨,山下却一派温暖烫人,手指触到被胸口微热的手机,想按上几个号码……但又迅速断念了。想了想,扔进了储物盒里。
华翼只有在正常情况下才会主动打电话给郝明娈。也就是说,只有公事。并布死的时候,郝明娈正在料理母亲的后事。并布从十六楼跳下来的当天,郝明娈刚从殡仪馆把骨灰带回来,已经哭得什么神也没有了,回家倒头就想睡,横在床上正发傻的时候,华翼的电话到了……(只有冷冷地说了一句:……赶紧过来吧)
……明娈手握听筒,整个身体在发抖,一阵阵冷气从头皮麻进胃里。
深秋的风,寒,不是因为冷,而是由于它总能让人想到最冷的东西。譬如,死。或者措手不及的死,还有分别。
这样的三个结果那晚的明娈全部领略了。又或许,这三样是怎样也分不开的东西。“死”无论怎样终究是措手不及的对生者来说,而后,分别就是永恒的了。拿捏着方向盘的明娈几次都看不清路口的红绿灯,觉着只想躺下去一晕了之,手和脚却像被钉在方向盘和刹车踏板上,胃里空得一阵阵抽搐,恶心地只好把车停往路边。一打开车门,便跑进公厕猛地反呕,把能吐得吐不出的全吐了……这回全身的力气倒真的没有了。
软着脚扶着墙出来,冷冽的风吹了她满脸,再想吐已经连胆液也吐不出来了。明娈弓着背只觉得自己很想把心呕出来,干呕了好几声,心口还是不舒服,她伸出冰凉的食指放进喉咙,几乎进到食道口……突然…….“哇”一声……身体瘫软在了车门边。
干呕出的唾液湿在地上。明娈抹了下嘴,无奈盐咸的涩味像新一轮的催呕剂苦煞了心。
她一直没有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哭着。
冷,会这样冷。不仅仅是因为今晚的死亡和风。
会这样的冷,恰恰是因为曾经有过焚烧的热量。生理只是种触感,心理会是种衡量。膨胀的灰尘总在不停地旋转,运转,如果有一天停止,那块地方会比没有过的现在更加恐怖,变得比地窖还冷,只冷进阴森森的黑暗中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记忆。
生理和心理都会有记忆。不幸的是,对明娈来说她的记忆就是与生俱来的胎记。没有了它们她也不再是她了。
华翼见到郝明娈的晚上,在玄关处面如死灰。接过了她的挎包,一句话也没说把她领进了并布的卧室。阳台的门是开着的。风还在吹着。窗帘……一会儿挂在灯具上,一会儿又飘出屋外吸附在晾衣杆上,看起来像某件东西。华翼皱了皱眉想努力记起什么,但都一晃而过了。
明娈翻了翻并布放在床头柜上的便条本,还有一件细腻的毛衫,铺在床头的枕上。是雪白的枕,非常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