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姬染

2、第 2 章

　　陈石从地铁站出来，还要走大约二十分钟的路才到白茉莉的租的房子，陈石不止一次的抱怨，真是的连个公交车也没。白茉莉从后面抱着他，就当是锻炼身体啊，你老在实验室呆着都没时间锻炼身体。
　　一出地铁门，就有出租车和摩的司机凑过来，“兄弟，去哪啊，要车不？”
　　陈石挥挥手，“不用，很近。”
　　没走几步路，觉得有点热，用手遮住眼睛，抬头，太阳大的有点晃眼。埋了头，急急的向前走，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小区门口。一条狗在门卫房的阴凉处伸着舌头直喘气，陈石和门卫大爷打个招呼，门卫大爷摇着蒲扇朝陈石招招手。
　　茉莉住的是80年代建的那种6层老房子，楼梯处偏暗。陈石刚从外面进来，眼睛一时看不清楚地面，用力踩下去，楼梯口的感应灯应声而开。爬上6楼，打开门。门里一片清冷，陈石惴惴的叫两声，“茉莉，茉莉。”没人应。
　　陈石急急地推开卧室的门，“茉莉茉莉。”
　　“我在这里，”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茉莉，你怎么了？”陈石打开灯。
　　“本来想下去接你的，楼梯太黑，没看清楚，踩错一个楼梯，摔了一跤，现在觉得肚子好痛，好像有血流出来了。”
　　陈石拉开被子，床单上一片鲜红。陈石眼前忽地一暗，“茉莉.......”
　　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拨个120，“我们这里是锦绣路211号，2号楼楼601，我女朋友出了很多血，我们急需120，麻烦快点快点。”
　　伸手抱着茉莉，“不要害怕，我在这里陪你，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急促的敲门声，120的人将茉莉抬上担架，陈石跟在后面上了120，一路上就只能紧紧握着茉莉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到了医院，医生指示办住院，做检查。然后有人对他说，“是流产，签个字，孩子保不住了，要做清宫术。”
　　那张纸拿着，不知道朝哪里下笔，旁边的人不耐烦地催他，“签字啊，在这里签字。”
　　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那名字沉沉地压在自己的心口上。陈石抬头问，“人没事吧。”
　　那个不耐烦的声音说，“不是什么大事，几分钟就可以了。”拿了刚刚签字的那张轻飘飘地离开了，头都没回。
　　也不知道几个几分钟后，茉莉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陈石冲上去，茉莉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你觉得怎样？”
　　茉莉侧了脸朝墙里睡着，不说话。
　　旁边病床上是个50岁左右的女人，见陈石在一边站着，便热情地说，“小伙子，这里有热水瓶，你先去打点水吧，顺便买点要用的日用品，这里我先帮你看着。”
　　陈石呐呐地说“谢谢。”然后又轻轻地对茉莉说，“我先去买点东西，你好好休息。”
　　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些日常用品，看到有个85°C，茉莉最喜欢吃85°的枫糖方块，又去85°买了几个面包。回来的时候，茉莉还是面朝着墙，陈石轻轻地叫两声，“茉莉茉莉。”没人应，隔壁那个热情的阿姨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陈石，“别叫她了，估计是睡着了。”
　　大约是太累了，陈石靠在茉莉的床边，不一会就睡着了。半夜里，模模糊糊地醒了，听到轻轻的啜泣声。陈石趴在床边，眼睛一阵酸涩。伸过去握着茉莉的手，两个人就这样握着手，再睡不着。茉莉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窗户外面渐渐出现鱼肚白。
　　慢慢的另外两个床上的人慢慢开始有了动静，刷牙生，走路声，还有护工阿姨的吆喝声，“9床打早饭了。”
　　两个人静静地吃了早饭，吃完饭，陈石穿上衣服，低低地说，“我还要去实验室，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我晚上买了带给你。”
　　茉莉淡淡地说，“你去实验室吧，晚上不用来，你不方便。”
　　晚上从实验室到医院，茉莉精神已经比早上好些了。两个人默默地吃饭，吃完饭洗碗。回来扶着茉莉在走廊上走着，茉莉忽然说，“我今天早上跟医生说了，明天出院，反正回去也是睡觉。”
　　“我......”陈石一时有些语塞。
　　茉莉貌似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接着说，“我会自己收拾东西的，反正也没多少东西，你不用陪我的。”
　　陈石默默地扶着她，两个人在走廊上走了两圈，茉莉似乎有些累了，陈石扶着她回床上休息。第二天，陈石早上离开的时候，茉莉似乎还没醒来，陈石悄悄将东西收拾了一番，然后离开。
　　陈石回到实验室，似乎做实验总是不顺利，要么是试剂配错了，要么是上板的时候上反了。拿出手机给茉莉发条信息，“东西我都收好了，你一会打的回去，回去好好休息，饭我回去做。”
　　晚上到了茉莉的住处，一打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辣椒的香味。陈石站在门口，厨房里雾气弥漫，茉莉的身影隐在雾气中，一时模糊不清。茉莉转头，看到陈石站在门口，招呼他，“站门口做啥，进来吧。”
　　吃饭的时候，茉莉给陈石夹菜，这是你喜欢的辣子鸡丁，这是你喜欢吃的红烧肉，这是你喜欢的....
　　“茉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白茉莉放下筷子，“我们散了吧。”
　　“茉莉......”
　　“我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很不容易，我跟你一起八年，你说要考研，我等你。读完，你又说要考博，我也等你。你说博士毕业要延期，我真的等不下去了。陈石，女人的青春有限。我不知道我有多少青春继续等下去。”
　　“再半年，我就可以毕业了。茉莉，真的......”
　　“你不要说了，我已经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我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只是阿石，我真的已经累了。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有空的时候将东西搬走吧。”
　　陈石看一眼放在门旁的箱子，都已经封箱了。陈石默默地帮着茉莉收拾桌子，这才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帮茉莉收拾东西，每次他都带着一身怨气来这里，吃饭，然后抱怨失败的实验，看电视，然后睡觉。
　　帮着茉莉收拾好桌子，茉莉去洗碗，陈石拖地。将到处都擦拭一遍。茉莉洗完碗出来的时候，陈石连卧房都擦好了。
　　陈石抱着箱子，站在门口，茉莉背过身去，陈石打开门，听到茉莉的声音同时响起，“你走好。”
　　关上门，陈石手中的掉落地上，身子再无法支撑，只能紧靠着门。门里传来茉莉抑制不住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