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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修的从前 ...

  •   屋子里的摆设还和以前一样,十多年了未曾有过改变。那桌子那椅子那墙上的画那床,这一切都深深的印刻在修的脑子里。三千六百多个日夜让这些没有生命的物品变得意义非凡,对于修来说它们是有灵性的,是他生命中那些一去不回的青春岁月的一部分,是装载着消逝的记忆存储器。他清楚它们身上的每一个疤痕,每一条纹路,就像熟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如今他离开了将近两个春秋回来,它们还是保存着原来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改变。时间能冲淡一切,但对于真正美好的东西却也无能为力。

      挂在墙上最显眼地方的是张雪兽的皮,应该说是半张。从额头一直到尾部,被生生的切割开来,割得相当平整。这使它看上去有一种生硬的破裂感,于是那身洁白如雪的光洁皮毛一点也谈不上美观了。不过它本来就不是为了美观而存在那儿,它的意义在于纪念。修摩挲着那额头上的毛发,轻轻的触摸矗立在嘴里的那颗獠牙——那些流血的伤口知道它有多么的锋利。这么多年了,他仍旧带着敬畏的心情。那年他十一,班十岁。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需要神秘刺激的冒险。那个关于雪山深处凶残无比的雪兽的传说早已让两个少年毛骨悚然,但同时也点燃了他们生命最初对英雄的崇拜与向往。这是每个少年成长过程中必然出现的一种现象,是生物本能对于强的一种渴望。童年时的经历往往决定人的一生,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成长。修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那次经历的确对于他将来的生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一个大雪迷茫的早晨,两匹小魔狼向着雪山最深处出发了。寒风刺骨,雪地上踏出的脚印转眼被雪片覆盖。凛冽的风雪使他们身上的狼毛变得如针般冷硬,可他们热血沸腾,带着一种悲壮的宿命感走向危险。危险的含义对于他们那个年龄来讲还相当的模糊,于是无知创造了一种无畏。类似的事情大多数人在少年时期都做过,不过其结果一般是徒劳无功而返。然后失望会让心里的狂热冷却下来。但修和班并没能成为一般,他们发现了雪兽,或者该说雪兽发现了他们。雪兽迅猛的朝他们扑过来,带着呼啸的风声。是修先察觉到危险,狼族特有的敏锐直觉和矫健身手救了他,他四足一蹬将班撞开,雪兽的爪子划过班的后腿。两狼在雪地里一阵翻滚站住了身子。
      那扑空的兽通体雪白,露着银色的獠牙,只有眼睛是黑的。它身躯肥大却异常敏捷。族里的老人说,雪兽是有灵性的动物。它就停在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盯着它的猎物。修惊魂未定,狼的那部分本性让他冷静下来,他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可怕的敌人。此刻什么英雄的使命感早已灰飞烟灭,一种求生的欲望从寒冷的脚底升腾起来,驱动着他的身体。班三只脚立在他的身旁,喘着白气,后腿还在流淌着血。他看一眼班,逃是不可能了,他要将他活着带回去。兄长的责任感让他迅速的成熟。地上卷起一阵风雪,他化做了人身,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雪兽被眼前的奇景所惊,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机会。它一步步的靠近猎物,在五米外停下来。修清楚它在等待,等待他失去耐性,等待他一个最细小的松懈。这样拖下去,他和班必死无疑。他身子微微一缩,做了个往后退的动作。那雪兽以为他想逃,立刻飞扑过来。谁知修这一缩是蓄势待发,他双腿一弹箭一样的射向了它。生与死就在这一刹那间决定。黑白两道闪电在空中碰撞,雪兽的前爪划破他的脸颊,修的匕首插进了它的喉咙。雪兽和修都跌落到雪地里,它的喉咙“哧哧”的流着血,他看到它的眼神里流露出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那眼神和他先前看到班的眼神一样。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对生命的悲怜与敬畏。而此刻班的眼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回到族里,族人对他们赞不绝口。父亲将雪兽皮做成标本来纪念他们的英勇,修将整张皮送给班,班将它割成两半,挂在两人的屋子里。
      修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疤痕,从记忆里走出来。他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班。两人都没说话,屋里的空气有些沉闷。终于,修笑了笑:“这里的东西都保存的很好。”
      “我每天吩咐下人来打扫,东西都没动过。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班也笑了笑。
      修心里轻轻一叹,一切真的都和以前一样吗?如果他们没有遇见过音,也许现在一切还会像从前那样简单。
      遇见音的时候,修十七,班十六。过去五年了,那情形依然历历在目。
      那天没有风雪,银色的月光撒在白色的雪地上,天地间一片明朗。修和班在野地里追逐一只白狐狸,那狐已经被他们追的筋疲力尽,但他俩故意不捕获它,在雪地里嬉戏它以消遣这难得的好时光。白狐狸左窜右躲却始终逃不出他们的包围,最后索性停在原地等待着宿命的到来。放过它吧,修正要离去,一个黑影扑向那白狐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也是一匹魔狼。一阵气浪过后,三人相视。那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修长的身材,皮肤在月光下发出绸缎般的光泽,乌黑的秀发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楚楚动人。她抓起地上的白狐,看了俩人一眼,眉目间神情得意。正要离去,班拦住了她:“你凭什么抓走我们的白狐狸?”
      “哈,这白狐明明是我刚才抓到的,怎么说是你们的呢?”
      “是我们先发现的。我们将它追得筋疲力尽正要活捉,你却趁我们不备将它杀死。真是好不羞耻。”班有些气愤。
      “哼,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有什么好羞耻的。我抓住它,它就是我的。”她眼睛一翻竟理直气壮。话音刚落,修一个闪身将白狐从她手上夺了过来。
      “你……卑鄙!”
      “哦,照你刚才所说,我也只是拿回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你从我手里抢过去的。”
      “我抓住它,它就是我的。”
      自己的话,她也不好反驳,只是不愿就这样认输了:“正所谓见者有份,更何况我还抓住了它,怎么也不能就这么全部归你们了。我只要它的皮毛。”
      “哈哈,你的算盘打得也太如意了。我们俩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凭你一句话就把这白狐的精华拱手相送你。”
      见对方态度坚决,她秀眉一蹙:“不若这样,我们立一赌局,胜者得这白狐。你们可有胆量?”
      “有什么不敢。”班应承了下来。“怎么个赌法?”
      “你们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三人来到一座悬崖下。那悬崖约有五十米高,向内倾斜,甚为陡峭。她朝悬崖一指:“若我把它拿到手算我赢,如何?”那是一颗雪灵芝,生长在悬崖最陡峭的地方。
      “一言为定。”
      她俏脸上绽开一个稳操胜卷的笑容,轻盈的贴上了悬壁。刚开始时她的动作敏捷而舒展,柔韧的身躯如猿猴般灵巧。到了中间缓慢下来,逐渐平缓的岩壁让她举手投足都难以抉择。看一眼灵芝,离她还有好一段距离,但她的体力却已经开始下降。在她右上方不远处有一处凹槽,是个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她手足一并发力,身子朝凹槽而去,脚下的岩石崩裂,碎石跌落山崖。好在手攀住了凹槽的边缘,修和班在下面松了一口气。她身子轻轻一荡,安稳的落在了凹槽之上。抹一抹额头上的汗滴,她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惊心动魄。休息一阵,她准备继续向上却发现无从下手,四周都没有可供攀援的东西。于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她被生生的困在那里。
      见此情景,他俩在下面得意的大声喊到:“姑娘,你还是认输了吧。若肯认输,我们立刻上去将你救下来。”那女子却不肯就此落败,小心探出身子望望那上头的雪灵芝,几经徘徊却苦于实在没有出路只得做罢。
      “算了吧,姑娘。为了一只白狐狸有什么闪失可不值得。”
      “对啊。你身手这么好,要不自己再去捉一只?哈哈。”
      那姑娘听了他们的话一动不动的坐在凹槽中。她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径自哭泣起来。这下子他俩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才好,只道让她止住哭先:“姑娘,快别哭了,我们这就上来救你。”两人矫健的攀上了崖壁。“不赌了,你跟我们下去吧。”她并不理睬他们,只是一个劲的流泪。闪闪的泪光让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显得格外楚楚动人,那紧闭的嘴唇和微皱的鼻子隐忍着一种女性独有的柔弱,看了叫人心疼不已。修顿时对她怜爱起来。好话说尽,她依旧无动于衷。修只得攀上峭壁将那颗雪灵芝摘了下来,交予她手中。见了灵芝,她方才破涕为笑,刹时间人面桃花,美丽异常。……

      “大哥的毒…是否已经解了?”沉默一阵之后,班问得有些犹豫。

      ……班将她背下悬崖,于是她赢得了白狐狸。她告诉他们她叫音。那年她正值二八。

      修回了回神,淡淡的说:“解了。”
      “我听说解夭毒需要碧纳西真王的心头之血,莫非千舞公主她——”
      “恩,她……为了我差点没了性命。”每当想到破影,他的心里总有一股暖意。与此同时还有一阵愧疚。
      “哦…..真是个重情义的好女子。”
      “恩,我已经对她立下血誓。”
      “啊?”班有些惊讶的注视着修:“为什么?”
      修望了望班,移开目光,清了清喉咙,看着窗外说到:“因为我爱她。”
      “恭喜你找到所爱之人。”轻轻的一句话,班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在修的记忆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那次后,他俩经常和音在一起玩耍。渐渐的三人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那时候他俩的年纪都不大,不明白爱情但却爱得很深。那时候的他们是快乐的,日子没有什么惊奇,过的简单而规律。
      三年光阴就在这种舒缓的节奏里转眼消逝了。
      那天修和班还沉浸在对父亲暴毙的悲痛和对父子情深的缅怀中,族里的四大长老走过来对他们说:“狼族不可以没有族长。你们两是狼族的少主,一年之后在你们之间将有一场正式的决斗,胜者就是本族的王。记住,这一年里你们要全力以赴的磨练自己,一年后决斗时必须不遗余力的击败对方。这是狼族历来的祖训。”就是这一番话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开始了他们不可逃避的命运。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修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与宿命。他看一眼棺木里躺着的父亲,父亲此刻是安详的,眉目间没有暴毙的痛苦反而有一种放下的轻松。他又看一眼身边的班,班的目光炯炯有神,越过了棺木,越过了高塔,越过了远山。班就用这种目光看着他,说到:“大哥,我知道你各方面都要比我强,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榜样。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这一年我会好好修炼。到时候我要全力以赴的和你斗一场,你等着我吧。”他拍拍班的肩膀:“好兄弟。”此后,他都没有见到班。
      那是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和三年前他与音初次相见时有着同样的天气。他和她去了那个悬崖顶上,只他们两个人。修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夜的空气、月亮、星辰以及雪地的脚印。那天她穿着一身青色纱衣,恰如其分的掩盖着她。三年来,她那美丽成熟得让人心醉。他第一次也是唯一次向她倾吐了心中的爱慕,告诉她关于王位的事以及他所做的决定。“我不想和班争夺,我打算离开,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她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异常温柔。“我愿意。”她说到。那一刻他如此真切的感受到那虚无缥缈的幸福,一股博大的满足感充盈着他的胸腔化成对于其他一切的淡薄与从容。
      一个约定好的日子,他和她来到封山结界边。他握着她的手,就像握着一个美好的明天。他将结界打开,她却迟疑了。修看着她,关切的问:“怎么了?”她低下头,一阵沉默,抬头看着他说到:“我不能走。一直以来你和班两个人我都极喜欢,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真正爱的人是班。所以……我要留下来。”一阵冰冷的失望从他脚底板升起,一直冲到他的头顶。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冷静下来。他原谅了她的出尔反尔,这种事情是无法勉强的。既然她爱班,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那是他的弟弟,他希望他们能够幸福。修冲破结界,头也不回的离去,没有留下一句话。他不能言语,失去了自己心里的挚爱,来得太突然。但他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
      半年后,修回到了狼族。离决斗的日子很近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回来。也许这里有许多东西他一时之间无法割舍,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真正面对面的说一声再见——对她,也对他。他看到了班。半年不见,班强壮了些许,想必是刻苦修炼的缘故吧。他将会是一个很好的狼王,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修心想到。
      “大哥!”班的声音还是如以前一样响亮。
      修依旧拍拍他的肩膀:“最近怎么样?”
      “很好,相信决斗的那天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可要小心了。”
      修看着他那双充满斗志的眼睛,心中突然领悟。原来他并不是为了班而选择离开。如同班对王位的热衷一样,他只不过不想以那种方式生活而已,他们俩都在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此看来,他应该和班进行那场正式的决斗,仅仅出于对他那份认真与执着的尊重。
      “我已经准备好了。”修注视着让他感到骄傲的弟弟,说到。
      晚上修独自一人在屋子里休息,音走了进来。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更妩媚了。是爱情的滋润吧,修心想。
      “今天班跟我说见到你了,我还不太相信。你……真的回来了。”
      “恩。”
      “那…不走了?”
      修沉吟:“现在还不是时候。”
      音看着他,谨慎的问到:“你,你会和班决斗吗?”
      修想了想,回答:“会。”
      “为什么!?你当初既然选择离开,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你不是说不会和班争夺吗?”
      她应该是真正爱着班的。修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想轻松一笑,出来得却并不轻松:“我并不是要和他争,我只是想和他正式的来一次较量,而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你知道班一向最尊敬你,一直把你当成他的榜样。你也知道他一心想成为狼王,成就一番事业,你为何不成全他呢?”
      “我也相信他会有所作为的。”
      “可你却要和他决斗,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却要把他的王位夺走。”
      “你为何对他如此没有信心?”
      “哼,我清楚你在武功和智谋上都要略胜他一筹。当初你口口声声说不和他争,现在却又要跟他决斗。我看你只不过是嫉妒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罢了。你知道没了王位他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如此紧张与气愤也是因为太爱班了吧,修想告诉她他并不嫉妒班,即使她是他深爱的人。可他却没有,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他不是还有你么?”
      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他心里平静的说到:“班会是个幸福的狼王。”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决斗之日指日可待。这一个月里他都没有见到班,看来对于决斗他真的倾注了不少。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音请他和班到家中一聚。他到那儿的时候,只有音一个人坐在桌子旁。“班不会来了,我们吃吧。”她请他坐下。这顿饭吃的很沉默,修已经猜到她请他来的目的。果然,吃到一半她停下来对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和班决斗?”那语气近乎恳求。
      “不可以。”看着她,有些不忍,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我会和班决斗,而且他会堂堂正正的成为狼王。”
      音疑惑的看着他,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白玉的杯子,透明的液体,没有一点儿杂质。他一仰而尽,喉咙一阵灼热,那液体流遍全身。紧接着他感觉一股气在体内爆炸,迅速扩散开来,吞噬着他的真气。全身剧烈的刺痛几乎让他退化成狼身。他勉强的支持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眼神犹如一个溺水者看着最后一根稻草。
      “是你下的毒?” 他瘫倒在地上,无力的问到。
      “我要班成为王,谁也别想阻止我。” 她的声音让他浑身发冷,他开始呕吐起来。
      “没用的,我下的是夭毒,你不会死但以后都不能再动用魔力了。”
      “为什么?我告诉你我会让班成为王的,为什么还要下毒?”
      她冷酷的看一眼他:“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你说过你要走,可你却回来了。班要上位,我要万无一失。”
      他无法相信那个楚楚可怜、常常哭泣的音竟能如此的冷酷无情,这些话比夭毒更甚,彻底敲碎了他心里所有的美好。“你太恶毒了……”
      “先下手为强,是你逼我的,我再三恳求过你退出。你当初既然走了就不该再回来。” 她说那些话时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那神情和当年她从他们手下抢走白狐狸一模一样。
      从来都是这样,她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毫不顾及别人。他这一刻才真正开始认识她。她根本就未曾爱过任何人,她心中只有自己。他明白了为什么她在最后关头离开他;为什么她对他的回来如此耿耿于怀;为什么她这么不顾一切的让班上位。一切的一切,她只不过想成为狼王夫人。而她口口声声的那些爱全都成了她达到目的的手段和工具。想起他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她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和她那些柔弱而又楚楚动人的样子,修感受到深深的欺骗,而那个欺骗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少年时天真懵懂的爱情就是这样令人盲目,他根本就未曾真正了解过她。他只是从她美丽的外表产生对爱的憧憬,又将自己对爱的理想强加到她身上,最后他说服了自己她就是他心里完美无缺的爱人。其实他真正爱着的人是他自己在心里创造的那个‘她’,他将‘她’的灵魂寄托在她的身体之上,却忘记了她有着自己的思想。想清楚这些,修心里逐渐升腾出一股恨——对自己的恨,对她的恨。她不该利用他和班的爱,而且如此的残酷。这恨让修冷静下来,平和下来。他控制住了身体里的夭毒。“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冷静,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和班对你的爱去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他曾经对她的爱就像那些低劣的魔术,一旦被拆穿便只余下不屑和耻笑了。“我只恨自己当初太愚蠢。现在我明白了,你所做的一切未曾真正出自对班的爱,一切都只不过为成为狼王夫人。你本来可以成功的,可惜你太多疑,现在我不会让你得逞了。”
      被拆穿面目,她反倒显得很平静:“你先顾顾自己吧。这狼王夫人我是当定了,咱们走着瞧。”
      修在那座悬崖上边发现班时,他正和音在一起。他刺破了她的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倘若班立下血誓,一切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修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推开班。
      “怎么了,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班惊疑的看着他,眼睛里似有戒备
      “你不能向她发血誓。”修看一眼音,她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并不真正的爱你,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利用我?利用我做什么?”
      “成为狼王夫人。”
      “我现在又不是狼王,她即使要利用我也可以等我上位之后为什么要现在呢?”音在一旁默不做声,看来她早已对班说过些什么了。
      “因为她知道你会赢。”
      “为什么?”
      “因为她向我下了夭毒。”对此班似乎毫不惊讶,修心里感觉不妙。班恐怕受了音的鼓惑,不会那么容易的相信他了。
      “大哥,不必说了,我很清楚。”班拉着音的手转身就要离开,她温顺的依偎着他。
      修拦住他:“你清楚什么?你就要上当了。”
      “大哥,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尊敬的人,这件事情我不愿再提。”
      班又要走,修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能看着你被她欺骗,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班一把甩开他的手,道:“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也爱她?”
      “那是以前了。”
      “为什么不爱了?”
      “因为我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她只爱她自己,我们都成了她利用的工具。”
      “哼,恐怕根本不是这样吧?是因为她拒绝了你的爱。你一直以来都比我强,而今自己深爱的人却爱着我,所以你心生妒嫉。你三番五次的要挟她,若她不跟你,你就要在决斗中将我杀死。所以她才不得以向你下了夭毒。”说到此处,班相当激动,身子不禁颤抖着。“我怎么也没想到兄弟一场,你竟然做出此等事情。这还是我尊敬的那个大哥吗?若有何不满,你直接找我就是,为何这么卑鄙的去威胁一个弱质女子。你的爱难道就这么浅薄?决斗之事我不需你让半分,你有毒在身动不了魔力,我们便纯粹斗法功。我决不占你丝毫便宜。到时候你尽管全力以赴,我决不会手软的。至于你身上的毒,我一定帮你找到解药。倘若你还把我当成你的弟弟,就不要拦着我。”说罢他便要走。
      “等等。”修没想到班竟如此听信音的谎言,他知道自己无法劝服他了。他看着班身边的音,一字一句的问到:“你真的爱班?”
      “是的。”她注视着班的眼睛说到。那眼神温柔如水,和她那夜对他说时一个模样。
      “你愿意向班立下血誓么?”
      她顿了一顿,道:“我愿意。”班已晕眩在虚伪的幸福之中。
      “班,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了,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再多说。我只希望你最后在答应我一件事。”修手里还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什么事?”
      “决斗之前,不要向她立下血誓。我说她是为了成为狼王夫人而利用你,你不相信。那么等到决斗之后,若她还愿意向你立下血誓,让她先立,你再立。若何?”
      “你是说我赢不了你?”
      “我不过是不想你受人欺骗。”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你不是认为她爱你吗?难道你害怕你们的感情经受考验?”
      “好,我答应你。”
      从那以后,修孤身离开狼族寻找解药。他要赢得决斗,只要班输了,音就会离开他。可是事情并不如他所设想的进行,他没能解开身上的夭毒却遇见了破影。最后,他只能负毒上阵。决斗之日,修被班下毒一事早已在狼族内传得满城风雨。他俩都没有出面澄清,这种事情难与外人道。决斗分三场。班恪守承诺,没有动用魔力。前两场比试,修一胜一和。第三场修临阵退出,因为破影突然被人抓走了。他知道这些都是音一手策动的,目的只为让他离开。临走时他只对班说:“你将是狼族新的王。我希望你能听我一句,让她先立血誓。”
      ……………….

      “你有没有向音立下血誓?”沉默许久之后,修缓慢的沉吟到。他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有。”
      “她呢?”
      班看着他,说得很慢:“她先立的。”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修心里想到,‘她达到了她的目的。但愿一切已经结束,她能好好的和班在一起。’
      “大哥,你现在还认为她是在利用我吗?”
      “往事莫提。我累了,”修走到床沿,坐下来。“你也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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