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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1°F 半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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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定的计划是第一日上午参观天宝山海游馆,下午在道顿崛;第二日上午环球影城,下午心斋桥;第三日上午四天王寺和历史博物馆,下午梅田;第四日大阪城,第五日自由活动,第六日下午返回东京——但大家毕竟都是高中生了,在确定人数齐全后,没过一会便都散开自由活动了。身为大阪人的忍足侑士自然是被同学们包围着询问各类有趣的地方,其中也包括一些听到风声来一探究竟的人,等到他们目送着忍足和自己同组的成员走远,才面露惋惜之色,纷纷叹息着此次打探八卦的失败。
“其实他们挺配的不是么?至少我看着挺赏心悦目的。”
“平日里接触也挺多的啊,交往也是顺其自然的嘛。”
“虽然忍足和班长老是不对盘,但看上去好像……”
说这话的人停住了,奇怪地问,“你们看我做什么?哪里说错了吗?”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这家伙压根儿不知道我们说的是谁啊摔。
另一边,日下部栗的六人小组在离开了八卦组的视线范围后,也没等忍足有所表示,其余人就各自有意无意地散开了。
玻璃通道前只剩下了忍足和迷度。
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队友,忍足在心里表示十二万分的满意,也相当感谢小百合拉着上原初离开的举动——虽然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因着本身性格的缘故,他也一直没有明确拒绝过上原——毕竟对方也没有说破这份单恋。
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也万幸对方并不是什么心胸狭隘的人,这一点从那件她被冤枉推了前辈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看着其他人离开,尤其是小百合秋子临走前还对自己频频眨眼,迷度只听得见自己慌张的心跳,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直到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沿着腕部滑向了她的手心——小心而又用力地握紧了。
忍足侑士那双葡萄紫的眼睛又温柔又温暖,它们注视着她:
“带你去个地方,好么?”
五月的时间,大阪的樱花基本都谢了,小公园花坛里的三色堇却开得正好。这几天天气都相当好,上午十点钟左右,在一片明媚温暖的阳光下,迷度坐在秋千上,手里握着微凉的柠檬茶。
“我的小学就在那边十字路口过去的第二个路口进去,那时候放学后不想回家就常常来这里。后来国中时离开大阪,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忍足也坐在秋千上,可是他的身高早就不适合这种小孩子的秋千了,两条长腿半拖在地上,像个走路走累了歇脚的旅者。“真是怀念啊,现在也没什么变化嘛。”
迷度听着他讲从前在大阪的往事,在心里想象着国小时忍足侑士的模样,又望见他耷拉着两条长腿,觉得分外有趣,忍不住想笑,又怕对方看见,连忙把柠檬茶凑近嘴边,掩饰笑意。
“迷度也应该有听说过的吧,我是一个人来东京的。”
“啊……嗯。”
“原因嘛,是因为父亲和母亲分手后,我不愿意呆在那个家里,所以逃跑似地独自来到了东京。”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这段往事,迷度有些吃惊。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忍足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但是现在,我不会了。”
那样坚定的眼神,光看着就会觉得充满勇气呢。
“我与父亲的关系并不亲密,甚至可以说是疏远……从小就这样,直到母亲出国,他又……”说到这里,忍足停了下来。迷度静静地回望着他,并没有催促或是疑惑。她也已经猜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是那个与她相貌相似的人吧。
忍足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定了定神,才继续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母亲出国后的第二个月。其实早前我就见过她的照片——我在姐姐的书里发现的,那个女人和父亲在医院。当时我并没有注意,以为是身为摄影爱好者的长姐的恶趣味,直到我亲眼见到、见到父亲和她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仰头呼了一口气:
“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的臆测,却足以让我产生难以抑制的厌恶感。老实说我与她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如果是作为父亲离异后的第二段恋情,我应该是不会厌恶她的。只是偏偏我看到了那张照片……我没有勇气去询问父亲,连和姐姐通话时,也不敢提及这件事。所以我一个人逃到了东京。”
“不过也幸好。”他握住少女颊边的一缕发丝,语气温柔,“幸好我到了东京。”
所以才能遇到你。
迷度被他看得不大好意思,面色绯红,下意识地想低下头去,却被那只手轻轻抵住了下颌。
“现在问这个问题大概会让你感到为难,但是……我还是想知道,记得之前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吧?”
……是了。在两人恰巧都住院的第二日,在学校草坪上的偶遇,被忍足问及是否有在意的人。当时的自己也回答了“是”。只是那时候……
迷度的眼中有一瞬是迷茫的。她感到颊边的手指慢慢落了下去,滑过她的脖颈,落在她的左肩上。
“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
“不是!”迷度连忙握住忍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我……其实记不大清了。我想,那大概只是对那个人的憧憬吧……比起对忍足君……我、我……”
见迷度是这样的反应,忍足心中最后一点的疑虑也终于烟消云散。他稍稍用力地握住了迷度的肩膀,柔声说,“我知道。”
……
小百合秋子和日下部栗并肩走在大阪的街头,寻找着适合享用章鱼烧的安静地方。原本同行的上原初借口身体不适先回旅馆了,这也方便了两人的谈话。
在转过又一个街角后,沿河的长椅正好无人,两人便默契地向那走去。
捧着食物纸盒的小百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才有些犹疑地开口:“阿栗……你真的对忍足和左端在一起,没有意见吗?”
早料到好友必定会询问此事,日下部栗放下咬了一口的章鱼烧,缓缓吐了口气:“老实说,没意见是假的。不过不是你想得那样啦。你也知道,我和忍足的婚约虽说没有公布,但知道的人也不算少。就是咱们班,也多少有几个知情者吧?其实说到底不过是面子问题。都多少年了,你也该明白我对忍足没那个意思吧?”
“我就是怕你不好受。”小百合喃喃,“但是左端也是我的朋友……”
“所以啊。”日下部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那孩子与忍足交往的事情,是决计不能让那些家伙知晓的,谁知道他们会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倒是忍足,昨天我与他彻头彻尾的谈过一次后,他好像变得头脑清晰了呢。”
小百合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头脑清晰?”
“忍足虽然一直懒懒散散,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但其实是个情感敏锐的家伙。他当初离开大阪……我也是奇怪当初他对左端奇怪的态度的缘故,才查到的。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奇怪……”日下部栗想起那张照片上的女人,顿时有种不大好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跟你说吧。”
希望,是她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