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繁华》程雨新

2、去世

　　在杜府，杜婉婷经常给我找各式各样的婆家，可是都被我拒绝，那时候我很羡慕能有像师傅一样的爱情，所以一般的人我基本见都没见都回绝了。
　　那时候，我十五岁。全城的人都知道杜府有个高傲的丫头，虽然脸庞不怎么样。
　　我曾跟杜婉婷说过，我只待两年，两年之后，我就会去寻找我自己的爱情。
　　她颔首。
　　可是结果过去了三年，我还是没走，因为我碰到了他。在他第一次进杜府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
　　他叫越宣，图兰国的六王爷，那个为杜家求情的王爷。他跨着大步横穿过厅堂，只奔婉婷阁去，那时候我的眼睛就没挪过地方。
　　婉婷阁内，杜婉婷拖着病怏怏的身子，给他弹了一首曲子，是李煜的《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我端着乘的满满的汤正欲敲门时，忽闻琴声戛然而止，接着是爽朗的一声：婉婷，我今生就爱你一人，过几天你就是我的新娘。
　　碗和地面撞击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拉开门，看着慌张地蹲在地下拾碗的我，我抬起头，眼睛穿过他的肩膀是杜婉婷会心的一笑。
　　我像做了贼一样地往楼下跑，慌张地把碎渣滓倒入桶内，手一拨，掌心微凉了一下，红色的液体顺着手掌缝流了下来，我不觉疼，只是心里总想着那句话：我今生就爱你一人，过几天你就是我的新娘。
　　杜婉婷在我发呆之际，用贴身手帕帮我包扎伤口，浅浅的眼睫毛忽眨忽眨着，发白的嘴唇微微动着：依然，你替我爱吧。
　　这句话不禁让我想起师傅临终前说的：你替为师好好报答他们一家吧。
　　两天后，六王爷来杜府提亲，杜员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位乘龙快婿和救命恩人。
　　出嫁前夕，杜婉婷挽着他的手，两人站在阁楼上望着夕阳。“婉婷，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病，我们会携手白头。”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只是那样令我很生疼。
　　“越宣，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要记得，爱你的不止我一个……”
　　我从树上跳下去，不想再听到他们的谈话。
　　夜晚，我给杜婉婷试妆，当我捧着大红嫁衣时，曾一度恍惚，我何时才能穿上他给我的嫁衣？
　　一只小手搭在我的手上，打乱了我的思绪。她拉着我到镜子前，握着我的手，“依然，再给我化最后一次妆吧。”
　　我失笑，“婉婷，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她哑然，“你要走？”
　　“是啊，你明天都要出嫁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况且，我说过两年走的，结果这一呆就是三年。”我把她的发簪一根根拿下来，给她换了一个更精神的发髻。
　　“依然，你陪我出嫁后你再走，行吗？”她抓住我的手，力气大的惊人。
　　“好，我会看着你的花轿出杜府的门。”我轻轻地把她的手移走。
　　“依然，对不起”她低着头，头上簪子上的珠子一抖一抖。
　　“他爱的是你，不是我。”我把嫁衣撑开，让她穿进去。
　　她转过身，鲜红的嫁衣映着她的脸更加的发白，但是还是挡不住那清秀的面孔。
　　“婉婷，这嫁衣是我缝的，所以，你穿最合适。”我掩饰着自己那双针孔斑驳的手，不让她看见。
　　“我知道，依然你的手艺在整个图兰国都是最好的,能穿上你做的嫁衣，是我一辈子的梦。”她拉着我的手，慢慢地把握紧握的手掰开，然后紧握这我的手，“依然，谢谢你。”
　　“呵~谢我什么，第一次做嫁衣，做的不好，不过你长得好，所以就穿什么都好看。”我把她扶到榻前。
　　“你啊，总是这样，做得好偏偏承认不好，咳咳…”她掩面咳嗽，我轻轻拍着她的肩。
　　她把手帕从嘴边拿开，我却看到了那点点的红色。
　　“婉婷，你好好休息，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够你累的，我下去了。”我把她头上的饰品拿下来，让她盖好被子，拍着她的手。
　　我转身欲走，她却拉着我的手，“依然，你把我爹爹叫来吧。”
　　“好，你先躺下，我去去就来。”我放开她的手，安放在被子上。
　　我出门，悄悄地把门关上，看着手里的帕子，那点点血迹。
　　厅堂------
　　杜员外笑容和蔼地坐在宾客席上，今晚宴请的是城内的大户人家。
　　我走到杜员外旁边在他耳朵边说了句话，他的脸色慢慢变凝重，随后便跟着我走向婉婷阁。
　　杜员外进去后，我坐在了树上，回忆着从第一次看见越宣的时候到每一次见越宣的时候，明天我就要永远的看不见他了，明天，远走他乡是我最好的选择。
　　“婉婷~~~”婉婷阁内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我从树上跳下去，翻上婉婷阁，把门推开，看见杜员外趴在床榻上。
　　我快步走到婉婷的床前，婉婷已经奄奄一息，她握着我的手，用很小声的声音对我说：“依然，那嫁衣我是穿不上了，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要好好替我爱他，好好的爱…”我的手上一沉，后面是杜员外凄惨的哭声。
　　我哭不出来，只觉得像天塌下来一样。我除了师傅，再就是婉婷待我最亲。

作者有话说

　　杜婉婷是个很好的女子，对依然亲如姐妹，在相处的时间里她看出依然喜欢越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