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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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ALEN回到韩国之后，我的日子依然是这样过。
虽然他不时地打电话给我说说乐队准备得怎么样了，振宇最近怎么样了，但我坚持只是淡淡地回他一句，没兴趣。
没有REX的REBORN，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圆子偶尔会去SOUNDHOLICITY看他们练习，回来了却也不和我多说什么，她知道我不愿意听。
于是，不知不觉中，又一个冬天悄悄的来临了。
在换季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被感冒细菌乘虚而入。
我好像听说过，感冒的时候，如果把脚放在你心爱的那个人的肚子上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感冒就会不药而愈。
其实我也很想试试。当然不是为了节省那一两粒的感冒药。而是想体验一下，整个晚上都把脚放在自己心爱的那个人的肚子上，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我觉得应该是一种被自己心爱的人所溺爱的幸福的感觉。因为他能这样容忍我的无理取闹。
可惜我没有过这种机会。
在那年冬天来临之前，他便离开了我。
想到这里，我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感觉。我把这归罪于感冒病菌。
我本来就有鼻炎，冬天的时候最易发作。现在再加上有感冒菌合伙来兴风作浪。害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幸亏昨天是周五，学校里没有课，让我得以在床上瘫了整整一天，以为今天来咖啡店打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谁知道还是一阵头晕眼花。
鼻子还该死的越来越酸。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起他呢？回家偷偷地在被窝里想不就好了！！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
可是管住了鼻子，却管不住眼睛。
“你……没事吧？”AKI那张漂亮的脸蛋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连忙转过头擦掉眼中的雾气。深吸了口气，回头对着AKI摆上职业性的笑脸。
“我没事。就是感冒了，鼻子有点不舒服。”说着我尴尬地摸摸鼻子。
AKI就是智妍口中那个好帅好帅好帅的少年。
这段日子他每到周末都会来这里，点上一杯CARAMEL LATTE，然后坐在落地玻璃窗边的位置上静静地看书。
他长得很漂亮，精致得犹如瓷娃娃。无论何时，他的嘴角总是微微的翘起着，好像永远都在微笑。
可是当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又仿佛在他的眉宇间染上一层淡淡的落寞和哀伤。
柔和宁静的表面下却暗淌着一些让人看不透的固执和坚持。
也许智妍说得对，他就像是一个天使，折翼的天使。
由于AKI频繁地来咖啡店，久而久之便和我们熟悉了起来。
在智妍热情的询问下，知道了他叫AKI，是日籍韩裔，现在正在语学院学习韩语。
其实AKI的韩语说得很好，就是语速慢了点。我觉得这和他的性格有关。
以前我说话也很快。可是从两年前起，就变慢了。有时候甚至懒得再说话。
“你……等我一会儿。”AKI放弃原本打算点咖啡的计划，转身就走向门外。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盒感冒药。
“我看你不方便出去，就给你买了回来。感冒了最好快点吃药。不然很难好起来。”AKI笑着把药递给我。他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但是却有一种稚气与成熟同时交融的奇特气质，好似他在每个人面前都可以像个孩子，而每个人在他面前也可以是个孩子。
“谢谢。”我接过药，很想低下头，不再看AKI的笑脸。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和REX真的很像，眉宇间都徜徉着海一样的温柔。但是我不能低下头去，因为这样很不礼貌。
“那……给我一杯CARAMEL LATTE吧。”AKI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像个真正的少年。
我发现，如果不去看他的眉宇，而只盯着他的小虎牙，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点了咖啡，AKI把一张一万元的韩币递给我，我摇了摇头，对他说：“这杯咖啡我请你喝，就当是感冒药的回礼吧。”
礼尚往来不止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看来整个华夏文化圈都奉之为金科玉律。
我和AKI不停地来回“回礼”，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
和AKI在一起，总是可以有说不完的话题。他就像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感应到我情绪上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有时候他会看着我发呆，还有一次他看着看着就问我：“霜霜，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寂寞？就好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眯起眼睛看着他说：“你还不是一样。”
AKI一怔，那时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被人揭穿了他最大的秘密。
我觉得我和AKI是同样的人。我们的心都被挖出了一个洞，对于如何去填补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只是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我却知道别人可以轻易读出我写在脸上的落寞。
我还和AKI一起去爱宝乐园玩。那里的过山车号称亚洲最高最快最陡。其实我对这种过于刺激的事物向来都是敬谢不敏的，但是那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坐。
天气本来已经很冷了，那天还有风。过山车几乎以垂直的角度向下俯冲时，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脸上。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搅在了一起，难受得我直想作呕。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我哭了。哭得差点背不过气来。
AKI担心地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事，我没事。我就是难受。很难受。我哭着说，坐过山车太让我难受了。
那天我把两年里堆积的眼泪都哭光了。还把嗓子哭哑了。
晚上AKI把我送到家，临走的时候和我说：“霜霜，其实你可以快乐一点的。”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可以快乐一点。我怎么才可以快乐一点。
可是AKI并没有回答我，只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
和AKI走在一起的日子里，智妍经常会一脸艳羡地看着我，不停地追问：“桑桑姐姐，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先表白的还是他先表白的？”
每次我都会很果断地回答她：“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智妍当然不信。一脸古怪的用眼角斜睨我。
智妍信不信都影响不了我和AKI“真的没什么”的现实。
我觉得我和AKI只是有一种微妙的“同病相怜”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们惺惺相惜。
在朋友以上的关系中，“恋人未满”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有时候也可以是知己。
12月的第一个周末，我和AKI一起看了一场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后，AKI送我回家。
走在路上，竟然飘起了片片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韩国人相信，初雪的那天能够遇到传说中的真命天子。我希望这并非是一个“无稽之谈”。因为第一次遇见他，就是在我来韩国的第一个冬天。那天，也是初雪降临的日子。
记得那一天，我一个人游荡在江南的繁华中。夜空中突然盛开了漫天的雪花。
来自中国南方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雪了。
漫天的雪花在霓虹灯盛放的夜空中飘舞，被折射得五光十色。这居然是一场……彩色的雪。
很奇怪的是，之后无论在首尔下多大的雪，霓虹灯盛放得多妖艳，我都不曾再见过彩色的雪。
我记得那个时候天已经很晚了。路上的行人不多。因为雪很大，行人都撑起了雨伞。匆匆走过。
于是一个不带雨伞的身影显得特别醒目。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个背影。很高，很瘦，有一点点驼背。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漫天雪花中，像一座冰做的雕塑。我觉得他好像是透明的，随时会蒸发于这个世界上。
其实他只是站在十字路口等信号灯。
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神差鬼使的就向他走过去。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接近，他猛地回过头，冰冷的视线直射在我脸上。我觉得遍体通寒。
苍白到几无血色的皮肤，俊美到几无瑕疵的五官，还有冰冷到几无温度的表情。
我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
好像过了几秒，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想，如果不说点什么，我会很像个奇怪的人。虽然我本来就是。
“你，你好。请问……”我颤颤巍巍的开口。我坚信自己是因为太冷了才会声音发抖。
他看了我一眼，居然转过头去，无视我的存在。
我相信，我应该发火的，应该对他的不礼貌表示抗议。甚至应该恼羞成怒。
但是我居然没有。这完全违背了我平时的作风。可是我的确没能发火，我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像只受伤的小兽。我觉得我进退维谷。
我很担心信号灯突然转换，他就会头也不回地走掉。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恨自己把自己整得像个白痴。
“有什么事吗？”浑厚低沉的嗓音似乎来自天外。隔了一个光年的距离穿透我的耳膜。
“我……”我的声音似乎抖得更厉害了，“我是想问，最近的地铁站在哪里？”
说完，我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他看着我，良久，然后说出了一长串的方向名词。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像是冰冻了千年的醇酒，醇厚中带着丝丝凉意。
我听得头晕。脑子里像被倒进了一桶浆糊。
他看着我，扯动了下嘴角。我连忙闭上半张着的嘴巴。羞愤欲死。
这时候，信号灯换了。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我想，我当时的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很无助，很彷徨。我怀疑自己潜意识里在博取他的同情。如果他有那所谓的同情心的话。
“还不走？就在前面。”他清冷的声音从头顶方向传来。我的心里莫名淌过一阵暖流。一种感到自己没有被遗弃的快乐。我想我肯定是疯了。
我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低着头，看着他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的脚印，然后小心翼翼的覆盖上去，跟随着他的节奏，一步，一步。
他的腿很长，步子迈得很大，为了完整的踏住他的每一步，我几乎以扎马的姿势前进，以至于有点气喘吁吁。可是我依然觉得很快乐，嘴角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于是我只能把头压得更低，免得把我很神经质的表情外泄。
突然眼前的脚印消失了，我看到一双鞋子的脚尖对着我的鼻子。我茫然的抬起头。看到那张俊美无匹但是表情仿佛被冰封的脸。
“到了。”
刚才我似乎觉得地铁站永远都不会到，现在我想，地铁站为什么瞬间就到了？
他转身离开，清冷的声音附着在雪花上悠悠扬扬地在我头顶上空飘散：“韩语不好就不要随便出来乱跑。”
呆呆的看着他渐渐湮没在白色天地中的背影。我觉得他那远去的身影带走了我心中一分执著的牵挂。
从那一天起，我就日日祈祷，能够再见他一面。
那时候我只是想，如果能再看到他就好了。
殊不知，人的本性是贪婪的，很容易得一想二。
到真的再次见到他，我就想，如果能够靠近他一点就好了。于是一点一点的，在我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迈入了万丈深渊。
后来也有人问过我，到底为什么会爱上REX。那份爱，似乎来得毫无根据。
我相信。喜欢一个人，或许可以例举出很多的理由。可是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冷吗？”AKI一贯很温柔的声音拉回我飘离的思绪，边问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
“没关系，我不冷。”我想把外套还给他，“你若是感冒了，我岂不是要把感冒药买来还给你？”
“你看看你，冬天还穿那么短的裙子，还说不冷。”AKI状似无奈地看了眼我的迷你短裙。
圆子也曾对我这个“恶习”表示不满过，总是恨恨地警告我，你老了以后一定会得关节炎，一定会！我说，何必担心那么长久以后的事情，我会不会有那一天都不知道。说不定哪天上街被一只从天上掉下来的花瓶给“青睐”了，我就没机会得关节炎了。
“没办法，我家里没有裤子。”我对他吐吐舌头。和AKI相处得久了。有时候也会在他面前流露出一点本性。那些属于REX离开之前的本性。
“小心！！”随着AKI的一声低呼，我被拉进了他的怀抱。这怀抱比风雪交加的“外面”，要温暖许多。
“你没事吧？”AKI没有放开我的意思，低着头问依然被他抱在怀里的我。
韩国人嗜酒如命。每到晚上，特别是周末的晚上，街上总是会出现很多横着走的“螃蟹”。以前我就被撞到过好几次。只是这次，有了一个“怀抱”让我躲藏。
“我没事。”我试图从AKI的怀里出来。
AKI的手不但没有放松，还像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金刚箍，越箍越紧。
我放弃了挣扎，只是抬头无奈地看着他。
“你不喜欢我吗？”AKI的嘴唇抿成了倔强的形状。AKI的嘴唇和REX的一样薄，抿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两条线紧紧地合并在一起。
“我喜欢你。”我叹了口气。抬头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去，“可是我心里面有一个爱着的人。”
AKI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什么。
我摇摇头，示意他让我说下去。
“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我喜欢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我爱着另外一个人，即使他是个错的人。”
“我对你来说，只是个不错的人？”AKI的眼里有什么在闪烁，我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他眼神中的感情太复杂，复杂得我让我无从分辨。
“你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你以前喜欢的人？”我大胆地假设，小心地求证。我和AKI认识的日子不算长。我觉得他不应该对我有如此复杂的感情。于是我不免开始以己度人。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之所以和AKI走近，多少是因为他身上有REX的影子。即使他们的性格完全不同，可是我仍然会不时地迷失于AKI的眉宇间。
“你是这么觉得？还是因为你自己根本就是如此？”AKI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那笑，一直从他的嘴角冷到我的心里。我从来没有见过AKI这个样子。这让我觉得有些恐惧。
当你突然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完全不同的一面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退缩的。
“对不起。”AKI瞬间恢复了平时温柔亲切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那天，他还是默默地把我送回了家。
只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咖啡店里。
智妍不停地问我，我和AKI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每次都回答：“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我的认知范围内，的确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他为什么突然不来了？”智妍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我怎么知道？”我用反问句回答。这表示我被烦透了。
我真的不知道。
也不太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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