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正）》施措

5、第二章2

　　我有点害怕去婆婆家了，一进门，就能看到她那张臭臭的脸，仿佛人家欠了她的钱，你给她做多少事情，她都一副不怎么样的表情，让我吃瘪。

　　有时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很想跳起来，发誓从此不来。但女儿又那么可爱，粉嘟嘟的小脸，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看到有人看她，她就自觉地弯起来咯咯地笑。

　　她已经在学走路，扶着墙壁可以走好远。偶尔摔倒了，还不许别人去扶，自己挣扎着又站了起来。我看，她以后一定会是个勇敢的女孩子。

　　可是，这么可爱，这么勇敢的小孩子，她居然对她妈妈我不好，别人抱她时，她都“叭”地亲人家一口，轮到我要抱她时，她却凑近我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立刻跳了开去，还一脸戒备地看着我，让我心里非常的受伤害。

　　修养男笑着抚着我手臂，安慰我说：“乖，孩子还小，你多点陪陪她就好了。你是做妈妈的，可不要生她的气啊。”

　　我欲哭无泪。

　　古棉纯这家伙不光会咬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叫过我妈妈呢，她只会喊“爸爸，奶奶”，这让我心里极不舒服。难道是婆婆没有教她？我心下有怨言：这婆婆怎么可以这样？小孩子本应先叫“妈妈”的。

　　可转念一想又有点释然，我现在没有专门照顾女儿，来找她玩的时候，又没有表现出巨大的热情，她和我不亲是正常的。婆婆本来对我有意见，教的时候自然生不出热情来专门教她喊“妈妈”。这样一想，倒显得我的埋怨有些不正常了。

　　修养男为了消除我的怨恨，时常会有些化妆品试用装送给我。收了几次后，我生了怀疑，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常会有这些东西？就问他：“你怎么老是有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修养男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这还不容易？我每天中午出去吃饭，路过商场门口，人家给的，而且Phoenix用过，说这些东西效果很好。”

　　心里一惊。他每天中午都和Phoenix一起吃饭？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经常一起吃饭吗？”

　　“同事们都是一起吃饭的，别胡思乱想好不好？”修养男横了我一眼，觉得我大惊小怪。

　　哦，我及时闭嘴，但这些事情却给我留下了阴影。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觉得自己快被抛弃。于是找工作的心情就更迫切了。

　　我背着修养男，密锣紧鼓地发简历，可惜，现在让人满意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垂青于你。你觉得合适的工作，等你去到，却发现有几百甚至上千个人在和你一起竞争，并且人家的学历都很拿得出手，经验丰富得可以当我的老师。碰了几次壁后，我揣着那个三流学校的证书，都不敢往外摆了。

　　我的情绪有些低落。

　　我不得不另作他想，当不成员工不如自己开个小店做老板？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开小店的人要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上面，太无生活情趣，周末的时候我还想和修养男去看看电影，爬爬山什么的呢。如果开了小店，那他岂不是周末都没有人陪？他找别人陪怎么办？于是此想只能作罢。

　　然后我又想到开网店。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信赖网购，假若进货渠道有优势的话，开店将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而且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记得沧海一粟他们公司好像有很好的货源，假如我向他要货，会不会有优惠？于是在线上问他：“我想开个网店，你有没有好的货源给我？”

　　沧海一粟回答写道：“得了吧，我认识的厂家才懒得搭理你这种虾毛。你老老实实找一份工作不是很好？不用想得太多。”

　　说到这个我自卑的心又冒出来了，那些名牌大学的光环灼得我心痛，我没有勇气了啊，但我又不能直接把这话跟沧海一粟说，只是写道：“唉，好难，等等再说。”

　　沧海一粟似是若有所思地写道：“哦。”

　　我不敢再和他多说，怕说得越多，自己会在他面前无地自容，便谎称有事情就隐了身。虽然跟他是无所不谈，但这涉及尊严的事情，还是不大愿意在沧海一粟面前表现得那么狼狈的。

　　修养男下班之后，打电话让我到他们办公室等他。我有点犹豫，他们公司好像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人带自己老婆到公司去的，而且他还带了好几遍。我担心这会对他有影响，于是说：“这不好吧？”

　　修养男不在乎这个，他说：“怕什么？带老婆又不是带情人，况且又下了班，进去坐十分钟，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他这么坚持，我也就去了。到了那里，他们的同事大部分都没有走，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那个Phoenix也在，她穿着一身很干练的行头，手里却拿着一罐话梅零食在那里“吧哒吧哒”的吃，自有一副很惹人怜爱的孩子气。看到我来了，她把手里的东西向我一伸，问：“吃么？”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Phoenix见我不给面子，表情讪讪的。

　　其实我完全可以顺着她的好意，拿一颗来尝尝，但我就是不想吃她的东西，觉得吃了她的东西，她就可能会扑上来要跟我交成密友，交成了密友的话，她就可能会隔三差五的要到我们家去做客，这才是我不愿意看到的。虽然她未必是那种不识相的人，但我一直都把人的内心猜测到最坏，这样以便以后发生什么，我还能有接受的回旋余地。

　　我坐在他们的会客桌前无聊等待，正想看看他们贴在墙上的报表，忽然听到修养男喊我：“美眉。”

　　我回过头看他，只见他们一堆同事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修养男隔着一段距离大声问我：“你想不想去旅游？”

　　旅游好，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于是我欣喜地点点头。修养男参加户外活动的时候，只要条件允许，他都喜欢带上我，让我有机会多呼吸些新鲜的空气，因此他圈子里的人几乎都认识我。

　　他们有时候会笑话修养男，说他出来玩怎么老是带家属？太没自由。不过修养男倒没理会他们的嘲笑，他对他们说自己玩有什么好，平时已经没有什么时间陪老婆玩了，现在难得有机会，当然是和老婆一块出来玩儿会更有趣。

　　我实在很喜欢这样的修养男，他总是没有忘记家里还有一个我。不像有些男人把老婆娶回家了，就把她扔到角落里理都不理，仿佛结婚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修养男看到我同意了，便低下头跟一个年纪大的同事报名，大意说我们要去。

　　坐在不远处正悠闲地啃话梅的Phoenix听了后，也扁嘴嚷道：“我也要去。”

　　他们当中有个老同事直率地抨击她说：“你去什么去？现在报名的都是一对对的，到时你背包背不动了，叫谁帮你背？”

　　Phoenix‘唉’地叹了口气，她转头哀怨地对我说：“你真的好幸福啊。”面对她这样酸溜溜地羡慕，我只能对她笑笑。

　　同时我心里在想，听那个老男人的话，他们内部旅游的时候，她的背包是有人背的。是谁呢？修养男？或是其他的同事？以修养男的个性，他可能会干这种事情的，现在这个Phoenix还真的是一棵危险的，会让我疼痛的隐患。

　　婆婆听说我要跟着修养男去旅游，登时有些不高兴。她说她辛苦了一辈子都没有去旅游过呢，而且她带着绵绵也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我知道她其实不想我去，修养男说尽了好话，才说服了她。

　　我欣喜的内心被婆婆的三言两语给弄得七零八落，回到自己家就想赌气不去，修养男又很快的理顺了我的气，他慢慢的贴过来，用很轻柔低沉的声音说：“老婆，你不要我了吗？这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去？”湿润的嘴唇在我的颈脖处轻吻，这滑腻温热的感觉，让我思维一度停止思考。

　　“嗯？……老婆，你……去……还是不去？”手指已经不安分地松开我的衣扣。

　　我的不快在他的美男计下变得烟消云散。

　　我跟修养男去旅游了，但玩得并不尽兴，因为同行的人提到了Phoenix，他们都在谈论着又该给她找个男朋友了，免得她整天在办公室叹气。

　　他们说‘又’，那证明这种事情他们曾经干过。我偷偷问过修养男，修养男说他们公司的人给她介绍过几个，有些她看不上，她理都不理。有些她看上了，人家又对她不冷不热，最后都不了了之。

　　修养男觉得Phoenix运气很背，他跟我说：“你知道吗？Phoenix其实是很不错的人，可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给耽误了。”末了，他还总结地叹了一句：“现在的好女人很多都嫁不到好老公。”

　　我只是象征性地“嗯”了一下，算是回答。

　　修养男这么说是没错，现在确实有很多好女人没有嫁到好老公，但修养男一直以自己是好男人自居，那他现在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好女人似的，真郁闷。我知道我这样无聊猜度显得疑心病太重，但我就是控制不住会这么想，有时还会想，他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如果换一个老婆也许会过得更好”的念头？

　　这么想着，我出游的美妙感觉全被自己的猜想搞得踪影全无，也就没有办法玩得好了。

　　事后，修养男的同事们都积极给Phoenix介绍对象，但都以失败告终。修养男说她那个对象本来是个不错的人，但就是太忙了，经常没有时间和她人约黄昏后，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所以她一气之下就飞了人家。

　　我想，那个对象可能是对她还不够满意的，否则即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联系，哪怕是打半分钟电话或发几个字邮件。如果他有足够的兴趣，那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特殊的表现？所以有时候不是他们做不了，而不愿做。

　　话说回来，这个Phoenix也真是的，现在大家都年纪一把了，早就过了爱得要生要死的冲动时期，你还幻想人家男人抱只吉他在你楼下唱歌哄你下来？如果有个男人能每天问你“晚餐吃了什么？”就已经是很不错啦。

　　噫？我忽然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