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位勇者……》洪**荒

7、金色记忆

　　清晨黎明之时，如同创世神话——漆黑的天空被撕裂，巨大的缝隙边缘仿佛被钝刀撕扯扭曲，众星逐渐湮灭，万赖寂静甚至连虫鸣都不复存在！可突然，一缕带着倦懒的金红色光辉透着那狰狞可怕的边缘逐渐得显露。缓慢却坚定的包裹着那层层扭曲，直至如同雨露渗入干渴的大地——沉睡在黑幕之后，渡过了无数岁月的众神，终于苏醒了……

　　时间从凝固的寒冰，缓缓的，化为清泉，奏响了生命的乐章！生命在此复苏，万物在此重生……

　　“叮”的一声，黎明之神的泪珠化为清晨的雨露，划过翠绿的嫩叶，坠落在地，如同挣脱束缚般的回归，痛苦而激昂……

　　李修终于醒了，意识从黑暗的混沌中缓缓浮现，而听到的第一个声响，便是这样的初音。这使得他想起了刚进入巫师学院时，那位奇特导师的教导。记忆中的那位老巫师有着一团邋遢的黑胡子，大大的嗓门。

　　他对着初次见面，一群只及他腰部的新生们第一句话便是：“喂，小伙子们，你们生过孩子没有？”

　　“……”难道男性巫师能生孩子？

　　“没有吗？”老巫师看上去有些失望，“那你们看过女人的生孩子吗？”

　　此时，年龄最大的也只不过十二、三岁正处于青春期朦胧的年纪。他们似懂非懂，红了双颊。老巫师见下面居然没有一点回声，气愤的一脚踩上了讲桌，抓起离得最近的新生衣领，用毫不逊于坎贝斯牛头怪的吼声，大喊着：“你们要当巫师，居然连女人是如何生孩子的都不知道？”

　　……这两者有必然的联系吗？

　　于是，这位现在已不知在何处冒险的导师告诉他们：“你们要记住！这也是你们最初的记忆！那最原始，最纯粹，也是这个世界万物的最初！它们在黑暗中经过漫长的孕育，被乍然的光明无声撕裂，阵痛之后，繁衍而生！”

　　“……”

　　“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回忆最初！这是所有魔法也是万物的本质！”

　　所以之后，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关于这样的“阵痛”论始终告诉着李修万物的真实涵义——痛苦而激昂……顺便一提，那位曾被拽着衣领的可怜新生，就是李修。

　　而现在，当李修逐渐恢复感知，这样的痛苦便疯涌至他的身体！长时间的束缚使得麻痹的身体在苏醒的那一刻，痛苦的如同被无数的细针刺痛一般。

　　于是，关于昨晚的种种便疯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他在睡觉，十分的香甜。然后他似乎被人绑架了……接着，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然后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因为他觉得他的脑袋似乎特别的疼……但为什么结果他丝毫不记得？为什么他会全身被绑的骑在马背上？

　　终于，他睁开了眼。漆黑的双眼透过黑暗的间隙，了一缕跃动的金黄猛得便被射入他的眼帘！如同魔物希翼着光明，而诞生于光明的人类却崇拜着黑暗一般，不同属性的事物总是互相吸引，最终融合成一片混乱，诞生崭新的世界。

　　而李修对于这如同生命跃动的金色，有着一段深刻的记忆。

　　那时，李修刚进入巫师学院不久，为了购买一些实验用的器皿，他独自在这陌生的国都街道中行走。四周喧哗而吵闹，不过似乎是巫师的名誉以及他一身的黑袍不招人喜欢，在他的周围总是奇怪的呈现着一种真空的状态，直至晚霞来临，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反而觉得有些冰冷。

　　突然，一只流浪的小猫靠了过来，黄褐色黑斑条纹，柔软的四肢显然只有几个月大小。而此刻，这小家伙似乎被李修简陋的服饰以及四周的空旷所迷惑，误以为对方是“同类”，便亲昵的靠了上去。

　　李修最初有些无措，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当然，在别人看来，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动物还如此的无动于衷，显然巫师这一职业本身便代表着邪恶。

　　不过，李修总算是想起了一些童年时的往事，弯下了腰轻轻的抚摸着小猫的下颚。

　　“呼噜噜”，柔软的毛发，温暖的触感，或许不光是小猫因为舒服而发出的声响，李修也觉得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爪子轻轻挠着自己……这感觉还不错。

　　正在这么想着，突然，不远处的人群中发出了惊呼！只见一辆马车正飞速着急驶而来！健壮的马匹，载着巨显然已经超过它们负重的沉重车厢一路冲撞，而马车夫一边努力操纵着缰绳，一边急嚷着“快躲开！快躲开！这可是伯爵大人的马车！”

　　几乎只是片刻之间，人群如退潮一般迅速得分开，留出了宽敞的大道。只是很不幸的，初来都城的李修对于这样的情形却是意外的陌生。加上天生有些反应迟钝的性格，李修仅是抱着锚咪呆呆的立在路中央。

　　“天呐！快看那个小巫师，他是白痴吗？”显然有人注意到了眼前的异状，惊呼出声。

　　“或许他会一些巫术？所以才这么镇定？”也有人这么猜测着。

　　“巫术？他胆敢用对着伯爵大人使用巫术吗？这样只会使他更快的回到主神的怀抱！”

　　只有零星的几个细微的声音，说出了事实：“太阳神啊，他只是一个被吓坏的孩子吧？”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却没有人愿意冒险救一个声誉不是很好的巫师。

　　没有人例外，直至李修感到狂奔的马车震动了地面，双腿打颤着再也无法逃离时，一条幼小的，似乎与李修相差无几的身影冲了出来！强大的冲力把李修狠狠得撞倒在地！

　　手臂似乎被硬石给划破了，但比起被马车践踏的痛苦，显然要好过许多。李修想他应该感谢这个救了他的少年，可是这样的想法刚刚闪现，却被一道丝毫不知道什么是谦逊，透着蔑视与不屑的声音给打断。

　　“喂！既然已经身为一只臭虫了，居然还让如此可爱的女士受到生命威胁！你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少年清脆的嗓音实在是无法与这样的语言相符，李修抬起了头，即使在外人看来也仅仅是把黑发下隐藏的脸庞掀起了小小的一角。但这个动作地李修而言，却已经是奇迹了——他首次对一样事物有了好奇。

　　但说真的，在日后的岁月中李修对自己那一刻的好奇抱着十二万分的悔意——他后悔了，如果没有抬头的话或许就看不到少年真实的样貌。或许看不到少年的样貌，李修会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巫师，或许只是一个小巫师便不会再度与他相遇……

　　如果不再与他相遇……那便不会知道失去光明的痛苦……如果自己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话……

　　但无论如何，眼前少年穿着小小的骑士服，金色的光芒，苍紫的眸色，如同圣像所描绘的少年太阳神一般，闯入了李修只有黑暗的世界。

　　只见这位如同雕塑般的少年，动作温柔甚至是带着虔诚地弯腰抱起了李修手中的小猫，用与对李修完全不同的低柔，小声地问道：“可爱的女士，刚才有没有受伤？”

　　“……”这时，李修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只母猫。可他很奇怪，这位原本应该距离他十步以上的少年，究竟是从哪一个角度如此清晰的分辨出来这只猫的性别？

　　而奇迹般的，这只母猫在那对苍紫色双眸的注视之下，居然盘起长尾露出了可了称之为娇羞的表情。“喵~~”得轻叫着，瘫软在了少年的手中。

　　“……”他是位巫师吗？居然能通晓动物的语言？李修这么想着。

　　不过，显然眼前的少年在训斥了李修一顿后，便把这不起眼的巫师给忘了。他正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一般，对着虎斑小猫离开了，“可爱的女士，您一定是饿了吧？要不要喝些牛奶？啊，还在新鲜的小鱼……让你落在这些不懂得珍惜您的臭虫身边，真是太可怜了。”

　　“站，站住 ，臭小子！”突然，刚才那位气势汹汹的车夫正瘸着脚，向他们一步步的走来。“这可是卡尔斯伯爵的马车！看，你们居然把这么上好的两匹马给惊扰了！你们看该如何赔偿吧！”

　　原来，飞奔的马匹原本冲着黑袍的李修踩去，可谁想到夕阳红色的光晕，反射在少年身上所穿着的银色盔甲，过于激烈的色彩使得这两匹马嘶鸣着，撞到了另一端的墙壁。

　　显然，这是趁着主人不在肆意的车夫所应受到的惩罚，可他却把这一切归在两个孩子身上。

　　李修想到了一些咒文，滑稽的，黑暗的，甚至于绝望的……但李修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巫师，在没有任何药物的帮助下，即使熟知所有的咒文，却依旧什么也不能作。

　　而倒是一旁的少年，抬起了他苍紫色的双眸用一种不符年龄的轻视，扫了车夫以及倒在地上的两匹骏马一眼。然后一抹冷笑出现在这过于俊秀的脸庞之上，然后少年说：“只是三只臭虫而已，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你！！臭小子！”

　　“无礼之徒！”突然，少年暴喝一声，瞬间取下了身后的披风！顿时，银色盔甲背后居然是一副家徽？紫色的荆棘刺破天空，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妖娆的缠缚根部，划破恶魔的圣剑以及劈开大地的战斧交错着，成为了最后的点缀。

　　李修只是刚到国都，所以他并不明白这个家徽所代表的含义。但是显然只要是生活在都城的民众，都会熟知这所代表的意义。

　　“神呐，这是约汉克家族的徽章！那可是传说中协助众神打败恶魔，自创世便存在的古老家族啊！”

　　美丽而布满了荆棘，圣洁的足消灭一切邪恶却也强大的足以毁灭众神——缘自这古老家族的传说……

　　车夫已经被吓呆了，他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惹了一位绝对不该惹的名字。

　　而这位惊吓的施予者，仅是扬起高傲的头颇，“你要赔偿吗？那让你的伯爵亲自来找我谈谈吧……我可是同意接见一位臭虫，你的伯爵应该感到至上的荣幸。”

　　金色闪耀，光辉圣洁，即使苍紫色的眼眸中闪耀着如此的恶质，却丝毫不减那令人渴求的耀眼……

　　最终，李修并没有问少年的名字便离开了。深深地，把这一片绝对不属于黑暗的金色记忆，深深地，锁在了巫师学院中的那个破旧草屋中……深深地，藏起来。

　　直至某一天，一位与外表不符，极为粗枝大叶的勇者带着国王的任命令再次闯入，“你将是我的仆人！”低哑许多的嗓音，揭开了某人深藏着的秘密……

　　突然，脱离了梦境，现实这中眼前那道金色身影突然停了下来。他注视着不远处那高大巨木下的青年，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以及淡淡的愤怒，“汉密尔？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国都陪着芙蕾亚吗？！”

　　巨木下立着一位青年，身姿高挑却不会显得过于消瘦。他有着一头，如同晴空般苍蓝色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