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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历史的经验告诉人,任何铜墙铁壁都阻止不了流言蜚语的传播。在下一个轰动京城的消息出现之前,宁家郡主的事情恰如昨夜宫内的璀璨烟花,照亮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哎,他王嫂啊,你听说了没有?”卖馒头的李婶拉住一旁买花布的王氏挤眉弄眼。
      “听说什么啊?”王氏翻看着手里的布头,想着怎么从里面挑拣点毛病,好能再跟老板压压价钱。
      “宁王的闺女,就是几天前又死而复生的那个,”李婶四下看看,没有人注意她们的谈话,然后凑到王氏耳朵边神神秘秘的说:“不能生!”
      王氏翻了个白眼,“这事儿啊,我一早就知道了。”
      “哎?”李婶不相信被人抢了先,“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小叔朋友的丈人在吕侍郎家当差,今儿一大早他朋友那婆娘就跑我们家来了,昨晚上皇上大寿的时候···”
      “可不是嘛,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据说啊···”路人甲也加入讨论。
      才一会儿的功夫,“呼啦啦”好多人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跟亲眼见了似的。
      “这位大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哦。”人群里凑进来一个脑袋,面若冠玉,唇若丹朱,好一个俊俏的小儿郎。
      王氏见是个小公子,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我可没乱说哦,这事儿啊好几家的夫人太太都在谈论呢。”
      “哦?”小公子似乎很感兴趣,“都是怎么说的?”
      如月在后面扯了扯岳涯的袖子,“公子···”
      岳涯摆摆手,示意听下去。
      王氏见对方有意往下听,话匣子便打开了,李婶跟在旁边很配合的一唱一和,两人像组双簧搭档。只见二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述的人物分明,情节紧凑,把昨晚的事儿描述的是绘声绘色,真真儿是个说书的人才。
      “小郡主下月就及笄了,可怜见的,遇上这档子事儿。”王氏最后总结陈词,挎着篮子的手搭在腰间,随之叹了口气。
      李婶给递上一碗水,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要说没有皇后娘娘赐婚,这事儿也不会被捅开。小郡主倒是个明白人儿,与其将来到夫家受罪,不如现在就说开了,也免得落得个被休下堂的下场。”
      “可不是!”王氏点头,“这女人啊,就是难哦!这么一来即使郡主再怎么是个金枝玉叶的人物,怕也是嫁不出去喽!”
      “哎,我听说啊,康平侯可是要向王府提亲呢。”有好事者插话,人群一阵骚动“呼啦”一下全围了过去。岳涯急忙忙凑过去打听。
      “侯爷有四个儿子哪,你说的是哪一个?”
      “据说是老三。”
      “哦?就是那个花三少?”
      “侯爷姓花??”岳涯插嘴。
      “哎呀,侯爷姓康,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王氏将鬓角的碎发勾到耳后,解释道“这康平侯家的三公子可是那个柳巷的的常客。”
      柳巷?妓院?岳涯盯着王氏的大嘴巴,等着她爆出更多的内容。
      “上月初八怡香院甄选花魁,抱得美人归的就是这位三少。这各楼的头牌啊,哪个不得过过三少的手?后来人送外号花三少。前几日为了抢花满楼的湘湘姑娘,三少和延平侯家的小公子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被老侯爷亲手绑了回去。”
      “哦~花三少!”岳涯扇抵下巴抱手胸前,在嘴里咀嚼这几个字又问道:“那个郡主不是···”岳涯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不能···是吧!”
      众人会意,如月几欲昏倒。
      “那康侯爷怎么会让自家孩子娶郡主呢?”岳涯有些想不通。
      “对啊,这事儿啊,八成是别人编排的。杜六,你听谁说的?”大家纷纷看向那个叫杜六的小贩。
      杜六肩上搭着一块毛巾,显然是一旁面摊儿的老板,他见众人不信,慌忙道:“我可没胡咧咧啊,今儿侯爷府的几个家院在我这里吃面,然后说什么采买聘礼的事儿,我就随口那么一问,哥儿几个就告诉我了。”
      “还有这事儿?”王氏撇着嘴,不知道是不相信侯爷提亲的事儿,还是不相信杜六比她消息还要灵通。
      “这还有假,我亲耳听到的。”杜六恨不能对天赌咒,“据说,三少吵着要娶怡翠居的妙儿姑娘,把老侯爷气得够呛,后来说是妙儿肚子怀了侯爷家的种,侯爷松了口,决定娶个门当户对的少夫人作门面,反正孙子有人给抱,也就不计较这大夫人能生不能生的问题了。郡主进门,被人攥着小辫子,也就起不了浪花儿来了不是。”
      “这侯爷可真是个金算盘,即使那妙儿姑娘不能生,花三少还不是可以再娶些个猫儿狗儿的进门,家里还不会出悍妇!”岳涯淡淡的说着,恨的牙痒痒。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又有人插嘴道,“侯爷府的轿子从这儿过去没多久,后头是抬着一堆贺礼来着,我还道这是要向哪府的小姐下聘?这么一想,可不就是宁王府的方向嘛!”
      岳涯和如月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回跑。那行招摇的队伍她俩自然也见到了!
      撇下的一干人等望着岳涯奔去的方向大眼瞪小眼,王氏道:“莫不是这小公子也打了这个主意准备去王府提亲?”
      众人哄笑,人群渐渐散去。
      岳涯和如月一路狂奔,跑至王府偏门的时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岳涯一手叉腰,令一手搭在如月肩膀上,呼哧带喘,觉得自己的肺都要飞出来了。
      如月也累的够呛,头发有些散乱,伸手推门,“咦?”
      岳涯靠着墙壁气喘吁吁,“怎么了?”
      “这门,怎么锁上了?”如月使劲推了推,小门纹丝不动。
      “什么?”岳涯惊道,上前推了一把,双门紧闭,确实被里面顶住了。
      “小姐,怎么办?”
      岳涯咬着嘴唇,“是啊,怎么办?”她绕着王府转一圈突然眼前一亮,后院墙外有棵老槐树。通常府外是不能有树栽种的,以防宵小趁机摸进来。但是这棵槐树栽种的位置离王府较远,所以也就没有伐掉,如今槐树虬枝盘曲几近伸过院墙。
      岳涯把折扇插在颈后,挽起袖子搓了搓手,一把抱住树干。
      槐树皮很是粗糙,郡主的皮又很金贵,岳涯爬了一会儿终于攀到了一根树枝,坐在上面朝胳膊上被磨红的地方呵气。
      岳涯朝下一瞄,嚯,自己爬的可够高的。
      岳涯攀在树枝上一点点朝王府的院墙挪去,如月在下面攥着双手给她打气:“小姐,加油!”
      墙头是离得越来越近了,槐树的枝干也跟着越来越细,岳涯后背汗涔涔的,有点粘。刚才脚一滑,差点掉了下去,吓出一身冷汗来。
      “老天保佑,菩萨保佑,各路神仙,阿弥陀佛···”岳涯嘴里碎碎念着,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阿门!”
      岳涯双手手扶着横生的枝桠,小心翼翼的将脚探向自家墙头,只听得脚下“嘎嘎”作响,岳涯心道不妙,好在前后脚及时踩到墙上,才避免了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岳涯骑在墙上,对着下面一脸敬佩的脸得意的有点忘形,“看,我过来了吧!等着,姐姐我这就给你开门去。”
      岳涯刚说完,只听一声大喝:“什么人!”她一个重心不稳,挥着双臂失了平衡,身子一歪,摔将下去。
      哪个天煞的在这里晒核桃!
      岳涯直愣愣瞪着蓝天白云,后背咯的生疼,只觉得天旋地转,漫天金丝儿一闪一闪的。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痛呼一声:“哎呦!”
      “噔噔”有人走了过来,“你是什么人!”
      分明是那个害她跌下来的声音。
      人走到近前,岳涯顺着靴子往上瞧,来人身材魁梧身着绛色长衫,一环翠绿的玉璧悬在腰间,插在腰间的大手蒲扇一般。再往上,肤色黝黑,眉似刀裁,相貌&8226;&8226;&8226;似乎和宁王几分相像。
      岳涯喷火的眸子转为了困惑,眨巴着眼看着来人猜测这是谁,那人正低着头皱着眉,本来就黑的脸更暗了几分,大手一把将她捞起,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挂在手上,嘴一张露出整齐的牙,“你究竟是何人?居然敢私闯宁王府!”
      岳涯叫苦不迭,五官皱作一团,刚要张嘴,前院儿听到动静的王爷已经过来了。
      宁王正因康平侯提亲的事儿有些烦躁,结果正主儿就撞他枪口上了,“铭儿,你这是去哪里了?”
      “铭儿?”后面那人惊愕,手随之一送,岳涯一个没站好,脚一软“扑通”就坐地上了,那人急忙再给搀起来,一双大手忙给她拍身上的土,“啪啪”的声音清脆,不似除灰倒像打人。
      “好了好了,干净了。”岳涯赶紧跳开,骨头架子都要给拍散了。
      宁王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看看你身上的行头,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这是跑哪里去了?”
      岳涯从袖子里掏半天,鼓捣出一个药瓶来递给宁王,面不红心不跳,“女儿跑回春堂配药去了,修明师傅教了女儿一些药理,就去做了些个治病的药丸回来。”
      “我偌大的王府上什么药没有,需要你跑外面那些个药铺抓药?”宁王虽然不信,语气却比刚才放软许多。
      “咱府上缺了味接骨仙桃,平日里王府用的话用其他药就代替了,我这副药可缺不得,不然要大折扣的。”岳涯见王爷神色已经缓和又继续道:“抓药的事儿假手于人,女儿不放心,所以只好亲自走一趟了。”
      “唔,”宁王觉得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看她衣衫狼狈又不满道:“穿成这样子,哪还像个女儿家!亲自去也不是不可,可以让家里护院陪同嘛!”
      岳涯低垂着眼睑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声音哀怨,“爹又不是不知,现在女儿是整个京师的笑话,怎么还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出门招摇,这不是给人戳脊梁嘛!”
      宁王重重叹了口气,看看岳涯的装扮倒也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倒很像她早逝的娘,想起王妃宁王心口一痛,老婆和孩子,哪一个他都没保护好,他对她们母女始终是有愧的。
      “也罢,”宁王抬头,王府的围墙还是不矮的,“下回出去走正门就是,这墙还是不要跳了,再跳出个好歹来。”
      岳涯哇欧一嗓子,吊在宁王胳膊上不撒手,“爹英明!”
      “好啦好啦,”宁王老皮老脸的想笑还装的板着脸,“还不快见过你大哥!”
      大哥?代琨?
      岳涯歪头看向站在宁王后面的年轻人,大哥对他憨憨的笑,“这么久不见,铭儿长高了啊。刚才大哥吓你一跳吧?”
      “琨拙于言辞,却给了岳涯很好的印象,冲他挥手,“大哥好!”
      “哎呦!”宁王一拍额头,两人都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康侯爷还在前厅坐着呢,我得赶紧回去。”说着宁王撩起下摆就要往前院走,结果被岳涯一把扯住了。
      “爹您等等!”
      “怎么了”宁王疑惑。
      “那个康侯爷是不是来提亲的?”
      宁王更疑惑了,“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
      “爹您答应了?”
      “还没呢,这不是要给人回话的么。”说着抬脚就要走。
      “哎呀,您等等,”岳涯扯着宁王的衣袖,“您可千万不能答应!”
      “为何?康侯家世不错,又是诚心下聘,况且不计较你&8226;&8226;&8226;岂有推脱的道理?”
      “哎呦,我的父亲大人啊,您想想,你闺女这样,谁敢随便娶进门啊?”岳涯着急道,万一宁王一个高兴答应了,自己不就白白丢丑了嘛。
      “那···”宁王犹豫,机不可失,他不想女儿没个归宿,侯府总归是个很好的选择,况且还是人家提出来的,原本不指望自家闺女嫁出去了,人家既然不嫌弃,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推脱呢。但是女儿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甚至,比他想的都要周全。
      “那个三少可是个走马章台的主儿,要是真进了他们家的门,把柄给人握着,以后的事儿我们哪还做得了主啊!”
      见王爷动摇,岳涯又继续道:“女儿前脚推辞了皇后的指婚,后脚我们就和康侯结了亲,加上我现在声名在外,宫里头不得怀疑我们两家勾结壮大实力么?”
      “可是···”宁王还是有点心动。
      “不要可是了,于私于公这亲事都不妥。”
      王爷想反驳,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却又心有不甘。
      代琨在一旁插嘴道:“父亲,儿子觉得铭儿说的有理,康侯的亲不结也罢。”
      岳涯在一旁猛点头。
      王爷看看儿子,再看看闺女,手一甩气哼哼的走了,嘴里嘟囔着:“康平侯这个没事找事的。”
      “小姐?”墙外如月小声唤到,刚才听到王爷的声音,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半天没动静了,才敢小心翼翼的出声。
      代琨笑着摇了摇头,对岳涯说:“你快给小丫头开门去吧,我上前厅招呼侯爷。”说完就离开了。
      如月进来后,抓着岳涯的肩膀左看右看一番,发现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嘟着嘴道:“小姐,下回可不敢爬墙了。”
      “胡说八道!”岳涯一扇子打在她头上,什么爬墙,她又不是搞外遇!
      如月捂着被打疼的额头惨兮兮的,是爬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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