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血后裔》梨花先雪

16、无力回天

　　高空，无尽的高空。上官朔和修罗就像风雨中漂泊的小舟，摇摇欲坠。强悍的攻击不是的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击下，五位天使配合默契，上官朔的剑刚击上其中一位，其余四位的圣力就立刻挡在那天使身前，攻防得当，逼的二人只有防御的，毫无还手之力。
　　天使战阵，纵横各大位面，果真名不虚传。
　　上官朔靠着修罗喘息，手中剑法飘逸，更是用上了太极剑法。红衣凌乱，一个疏忽，身上就会多一道血痕，白皙的肌肤上鲜血淋漓，表面有些骇人，实则内伤不重。
　　修罗就比较凄惨了，接二连三的战斗，偷袭，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有无以为继之感。尽力护住上官朔已经是极限。圣光天生克他，着实无奈。
　　这样耗下去，惨的是他们。朔儿心一横，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当下也不迟疑，祭出飞剑，大喝一声：“金丹，爆！”
　　“轰————”一声，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杂着滔天的灵力向那个四翼天使击去。那里就是阵眼，中华古武对阵法研究很有一套，朔儿虽不擅长，但也看得出阵眼，否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石破天惊，一剑定成败。
　　修罗赶忙轻轻搂住朔儿软倒的身子，感受到怀里的人是从未有过的虚弱，不由得一阵手忙脚乱。
　　两人定定的看向对面，烟雾消散，一片漆黑，别说四翼天使了，就连其余四个两翼天使也在瞬间被轰成渣。
　　天使战阵，破了。
　　好强的一剑。
　　上官朔苦笑，体内的金丹已经快要消散，赶忙从怀中拿出几枚丹药，服下。堪堪维持住伤势，他必须赶回宗里疗伤，体内已然快要崩溃。
　　修罗立刻抱起朔儿，向地面飞射而去。

　　天边，破晓，第一缕阳光洒下。
　　朔儿保持着最后一点神智，窝在修罗怀中，道：“罗，我渴了……我想再喝一杯绝色，真的很好喝啊……”
　　“傻瓜”修罗轻轻道。手却紧紧抱着朔儿，那酒本就是专门为他调的。
　　“以后，天天给你喝……”
　　“罗，我冷……”修罗解下衣衫，盖住朔儿。该死的，难道连保温都做不到了吗？到底伤成什么样子！
　　朔儿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就像一片羽毛，随时都会离开。修罗顿时慌了，紧紧抱着他，不顾大大小小的伤，飞速向地面冲去。他看见了陆羽，那个男人就这么站了一夜？
　　电光火石间，四目相对，看不出情绪。
　　“昆仑山……”朔儿小声告诉修罗，闭上眼，不想见那个人。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陆羽惊讶的问，修罗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向北方飞去。
　　陆羽眯眼，看着如此狼狈却风华不减，傲然华贵的修罗，眼底杀气大盛。肮脏的东西，也敢和他抢朔儿，找死。
　　手中幽蓝色的雷光一闪，便狠狠印上修罗的后心。
　　伤势严重的修罗根本无力躲闪。“璞——”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下意识的护紧怀中的朔儿。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去。
　　上官朔紧闭的眼突然睁开了，不是因为有力感应，而是鲜血湿了他的衣襟。错愕的转过头，对上修罗幽深的眼，那眼中带着爱恋和执着，带着不悔和守护。那明亮的琥珀色一闪，便消失在了眼前。

　　修罗倒下了，就在最后一刻，调转了方向，将朔儿护在了上方……
　　就是死，他也不想伤到小朔儿一分一毫。

　　对不起了，下辈子，我还会为你亲手调制那杯“绝色”……

　　“既然成年了，那来杯绝色吧……”他诱惑他。
　　“谢谢你了，来自中世纪的贵族先生……”他娇俏可爱，其实早已看破了他的诡计。
　　“我修罗•哥尔达拉。”他毫不犹豫的报上真名，只因不想欺骗他。
　　“那我就叫你修罗，好不好？”那一眼，从此刻在心底，莫失莫忘。

　　“我不是红衣，我是上官朔。”他倾力维护他。
　　他与他并肩作战，他一剑之威破了天使战阵……他缩在他怀里……他无条件信任他。

　　春光满地，无处告别。
　　生死如河，悍然相隔。

　　他生他世里，我仍在初见的地方静候你，我的朔儿。

　　上官朔艰难的撑起了身子，浑身筋脉不断抽搐，钻心的疼。可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呆坐在修罗身旁。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吻过他的唇，看着他失去了光泽的银色长发……朔儿伸出了沾满鲜血的双手，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泪水突然流了下来，咸咸的，一滴一滴落在修罗的脸上。
　　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死亡，以往都是看陌生人的死亡，没有感觉。
　　如今，心中那股难以释怀的感觉是什么？
　　悲伤，懊恼，难过，心疼，怀念……又或许什么都不是，迷惘。朔儿费力地抬头，伸出手将他的脸拉近，让自己的唇贴在了他那冰冷的唇上。曾经有无数次的触碰过，可没有一次如今天这般沉重，这般寒冷。
　　为什么呢？陆羽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明白。
　　为什么呢？修罗为什么到了最后还一直护着他，为什么他会感到那么温暖？他真的不知道，不明白。人难道不自私吗？为什么生命都可以不要？
　　这世界终究不是他能理解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淡淡的阳光洒在那残破的红衣上。斑斑驳驳，却不温暖。跌坐在地的上官朔，如同被抽空灵魂的人偶一般，不再有表情，不再发出声音，不再哭泣，
　　──几乎连呼吸这件事，都一并忘记了。
　　好冷。
　　朔儿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立即被身后的人发觉。
　　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一件外套披到了身上，上官朔微愣，没有言语，三年了，他把他当做最棒的伙伴，和导师，为他展现了山下独特的世界。他曾经是那么依赖他，可如今只剩下憎恨，而现在的他连甩开他的外套都做不到……上官朔！你究竟在骄傲什么？保护不了罗，拒绝不了陆羽。
　　他怎么这么没用？
　　他修真是为了什么？为了守护，为了保护最在乎的人，为了责任…可如今呢？他什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罗失去呼吸，毫不愧疚的拒绝了龙组的命令……他，上官朔才是最无能的吧。
　　他失去了价值，他不配做昆仑的弟子，他更不配享有修罗的温柔……
　　缓缓扭过头，看了眼陆羽，这个人，他永世不想再见。
　　陆羽弯下腰想要抱住眼前失魂落魄的人儿。以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想到这，心里就止不住的激动。他相信，总有一天，朔儿会忘记那个吸血鬼，只有他才配留在朔儿身边。
　　上官朔无力反抗，目光紧紧锁在修罗身上，微微一笑。
　　笑的决然，笑的解脱，笑的依旧倾城倾国。
　　闭上眼，放弃了体内的修复，用最后残余的灵力震断了心脉…他永远不要醒来。

　　陆羽一怔，低下头，看见了朔儿的那抹微笑。呆住了——伸出颤抖的手放在朔儿鼻下——没有呼吸。
　　不要——不要——不！
　　“啊——啊——朔儿——”
　　“朔儿——”
　　“朔儿——”
　　陆羽重重的跪下，不住的嘶吼着，眼泪模糊了双眼，他的朔儿，他的朔儿，他的天使……求求你——不要走…求你了——别走！

　　远处朝阳似血，七尺男儿，跪在地上，声音嘶哑，不断颤抖。

　　昆仑。
　　“啪——”的一声，一块暖玉碎裂开来。正在打扫灵阁的弟子，浑身一颤，跑上前去，颤颤巍巍的摸了摸那玉的残渣。
　　“不——小朔儿——不——”痛苦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山谷。

作者有话说

　　都市部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