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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鹰爷的信 ...

  •   风疏日薄,照透一座小庭院,院中一座假山,一眼泉水,各类繁花围绕。浣溪纱的练武小院里,正是剑声潇潇。
      银针每日起码练剑三个时辰,越是风霜雨雪的天气时间越长。练的是《飞花逐月》,使的是止水剑。剑身细窄偏长,银光凛凛。剑谱和剑是他家族的遗物。而银针对于他的家史,绝口不提。
      他只说过,飞花一心逐月,终究心如止水。

      少主摘下一朵牡丹,急速掷向银针。
      银针一跃而起,剑尖在空中挽了个旋儿。一阵白雾落下。是牡丹花碎成了粉末。
      天梨拍手大赞银针好棒。
      少主抽出佩剑渡弱:“水色,接着。”
      我越过护栏,接住剑柄。
      银针摆好了招式等我。
      轻剑的优势在于快。而银针的剑法又快又乱,任谁跟他动手都很棘手。我手握渡弱,剑尖指地,矗立在场中,等他出手。
      银针莞尔,提剑刺来。
      他的各种快,准,绕。我都一一挡住。直到失误,就是今天的练剑结束。

      没错,我虽然身手也快,却不知为什么使剑总是不称手。然后又试过鞭子,刀,枪,棍,连狼牙棒都试了。却找不到适合的武器。所以我随身都没有佩剑。动起手来,剑法只是掩护,主料是扔我的各种发明。所以,我的武功就是坚守或开溜!

      练剑结束,已是正午用饭的时间。
      我趴八仙桌上深嗅一圈:“天梨,好香啊。全是我喜欢吃的!”
      天梨拍开我抓菜的手。
      “我,是没有练功。少主和银针练功完都去沐浴了。只、有、你,出汗了臭烘烘的还不洗澡。”
      我把脚往凳子上一踏:“你没听绣楼绣女和厨房大婶她们说嘛,臭男人臭男人。男人就是有点味儿的么。”
      天梨指我的腿:“还踩凳子,等下你这个凳子你坐!”
      少主和银针一身清新的进饭厅来。
      “天梨,水色又气你了?”
      我忙一屁股坐下:“来齐了!开饭。”
      天梨不情愿的坐下,嘀咕我,说踩了的凳子也不擦一下就坐。我拿胳膊顶他,吃饭吃饭么。
      “对了,祁红姐怎么又出远门了?”
      银针道:“还有两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随之而来的霓裳秀,选布料、制成衣各类金玉配饰。不都要祁红亲手操办么。”
      少主道:“还有兵器集会。你研制小发明那么久,马上过完十九岁生辰,就可以第一次参赛了。”
      我目光却亮不起来。初仙的各类江湖活动,都规定年满十九才能报名,危险性强一点的爬龙头,重兵器切磋什么的,不到一定年龄还不让参赛。兵器集会是要求最低的,就是提供一次武器锻炼方面的交流机会。小铁匠可以摆摊,大铸剑师则汇聚在藏兵楼,还有各种暗器甚至毒粉、伤药的观摩研讨。
      我的生辰是快到了,可死期也不远。掐指算算,运气好,能把生辰过了再死。

      窗外是落樱缤纷。一片樱花瓣轻轻落在我的图纸上。我正要把它扫开,看看那温润的花瓣,忽然就想起那个牡丹美人的纤纤粉寇和他的指尖的内力。初仙人活的久,武学高手自然多,但是是高手却不出名的不多。不像匡雅修描述的人界,还有官民之分。这里武林就是天下,谁武功第一,兵器第一,势力第一,那初仙就是谁的。有实力谁不愿出名啊?
      近百年武功第一是少林上届主持遁空方丈,现下又有释尘子。所以少林是稳坐第一了。
      神兵榜排头的却不是少林棍子,而是金满堂的心驰剑•七杀摄魂,可是金满堂做出这把剑之后,不堪众多求剑客的骚扰,连人带武器隐居去了,至今没人再见过。至于势力这种东西,大家就是比资金,比弟子,比人缘了,除非大血拼,否则不好定论。
      哎,我总结下来就是要说,初仙真是个美好安宁的和谐社会啊,大家丰衣足食就好,没人在想一统天下什么的。
      以前把这个定论说给匡雅修听。她翻个白眼眼,说我从来就是没有危机感的人,所以一旦有事,就是第一个被狼抓的羊。我念一口她告诉我的密语,把她塞回她的世界。这一想,就想到她好久没出现了。我这都快“走了”,还想跟她告个别。
      ……我拿毛笔敲敲脑袋,看我都在想什么,难道真的要死啊!现在想法子解毒才是正事吧!
      扑扑,一只俊俏凤头鹦鹉从窗前飞进来。
      鹰爷看小屁孩看的发呆,我就准它跟着送他一程再回来。
      鹰爷的鸭嗓子叫:“有信。”然后翘起一只爪。
      我解下绑在鸟腿上的小竹筒,抽出纸条。
      飞哥传书的信纸都很小,一般写楷书,而这上面的字体流转而劲瘦。小屁孩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解法另有,勿滥服药。]
      我问鹰爷:“大大写的?”
      鹰爷点头。
      ……可也确实只有他了。
      我回了个信[甚喜。啥解法?]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喂了鹰爷一顿好的,让它送信去。
      鹰爷不可能做信鸽,只是去了山脚的信站帮我转信。传信的把信筒绑它腿上带回来。正好暮色时分我看到信。
      [暂不便说。]
      我回[小屁孩,你才进五毒多久,哪来的方法。要安慰哥,给我捏一下。]
      来信[自有。]
      第四天心情有点郁闷,我问[小非,我会不会死?你是什么人?]
      没回信。
      第五天,格外郁闷,我抄笔描了一个小屁孩趴着睡觉流口水的小人画塞进信筒。
      依然无回信。
      我把圆规唰一下钉鹰爷的小腿边。大头非,你有种。白吃小爷的梨膏糖了。
      第六天祁红带着秀女队伍回庄了,闹哄哄的开始按部分工,为今年的霓裳秀做准备。白天我被拉去做人模,少主,天梨,银针也没幸免,每天要给尺子量无数遍。下午回房做我的兵器图。晚上躺床上继续低落。
      发现,原来即使是最后几天,日子也不会翻江倒海,还是一样飞快的过。

      第十二天的傍晚,我画完匕首上的装饰,鹰爷又停在窗台上。我没看它。鹰爷把爪往前一翘:“有信。”
      我微张下嘴,把信筒取下来,抽出一张紫色的信纸。随即发现,这信纸被做成了一片花瓣。怔了片刻,才敢确定,这真的是蝶单罗的花瓣!花瓣上有字,[六月初九,雾竹山。]蝶单罗虽是奇花,却也不是一时无两的,只是稀少。目前仅有的,被摘走了却也没人成功炼出八级游龙。
      想超越前辈,成为第一的魂器师,就要炼出八级游龙。蝶单罗越多,机会越多。何况我还根本没有一朵蝶单罗。
      从浣溪纱去雾竹山,要先经过扬州,时间很紧。我把花瓣放进荷包,开始收拾行囊。两套简单衣物,银子,看了看四周,抓起鹰爷塞进包袱。鹰爷扑腾一下,路出鸟头。我提笔给少主他们留下书信,说我去雾竹山找蝶单罗,停顿一下,最后说出我误中苗疆盅毒,如若没有回来,不用去找了。

      垂柳依依是扬州。
      扬州城的商铺街上不允许骑马,但骑马沿城边出城更远。我牵马走在扬州城中,鹰爷站我肩膀上。一面大酒楼的招牌吸引了我——聚仙楼。
      一个洪大的嗓门在我耳边一震:“带鸟的,要不要进啊!别挡道。”
      我回头看,一个黝黑高壮的汉子。我一乐:“黑熊,大哥!”
      黑熊眉头皱个川子,竖着瞪我一遍:“你哪位?”
      “我是黑皮!”
      “……哎呀!”黑熊摸摸光膀子:“二兄弟!多久不见,你怎么白的跟豆腐一样了!”
      一个细腻的声音插进来:“果真是黑皮小弟,这是用了什么方子美白的!”七秀坊的苏老板看我的双眼格外明亮。
      “苏老板幸会。”
      “嗯哼。”黑熊对他假咳一下,再换上笑脸对我道:“想不到刚一出门就碰上兄弟,走,进去坐。”
      我们进了聚仙楼。一坐下,苏老板就道:“黑皮公子现在可得改名了,哪是黑皮,豆皮才是。”
      黑熊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成天想这些娘们玩意儿。”
      “你知道什么。这张美白方子要是一上市,比你打家劫舍一辈子都赚的多。况且,你还不是为了娘儿们的事来找我。”
      我问:“什么事?”
      黑熊道:“小事而已。这趟保苏老板的货。寨子里的女人们让我捎写胭脂回去。”
      苏老板又急道:“水公子快说,是何秘方。”
      我挠挠桌面:“上次是因为某些原因……其实,我一直这个样子。”
      苏老板这年纪的人,看我就知道不是撒谎。双手往肩上一搭,幽怨一声:“哎。”
      黑熊马上摸身上的鸡皮疙瘩:“你再装断袖,老子不敢跟你做生意了。”
      苏老板一甩绢帕:“谁装断袖,我本来就是个断袖。断袖的又不止我一个。”

      这时,楼上下来一帮人。走在前面的牛人,剑眉星目,几乎无人不晓。大堂里的人都举目望去。
      ……释尘子竟然也带着一帮少林弟子来了扬州。
      苏老板轻蔑一哼,道:“哼,他就是个断袖。”
      我和黑熊都一惊。还好只有我们听到。
      “我可没瞎说。婚宴那天,他看奚家少主的时间,比新娘子长多了。”
      我想象一下少主和释尘子站在一起的场景,也开始摸鸡皮疙瘩。
      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释尘哥,你有东西忘了。”这声音如黄鹂悦耳。随即一个轻盈的身影从楼上下来。白衣配各种莹黄的装饰,身材突兀有致,又带着少女的娇气。
      简直把我从数次的龙阳听闻中拯救出来!
      “娶老婆就要娶这样的!”我不禁念道。
      苏老板看看我肩上的黄色萧带,又看看那少女,道:“这叶田田和你,还真是一个风格。”
      她就是四大美女之一的叶田田……
      此时叶田田也向大堂的人回礼。眼神看到我们这桌的时候,停顿一下。
      鹰爷在我肩头啄小米。
      黑熊膀子把我一拐:“兄弟,人家瞅你呢。”
      我现在内力全失,这一拐子,疼的我表情都变了。再往上看,叶田田已经转身上楼去了。擦,哪个女人会喜欢一个脸皱的像拉X一样的男人啊。
      我问:“释尘子刚解了婚约,怎么来扬州了。”
      黑熊道:“没看都又有妹子叫哥了么。”
      “释尘子可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苏老板道:“肯定是有什么要事,外人不知道罢了。”
      黑熊道:“他办事,还有人拦着?”
      苏老板却有点看好戏的表情:“这里可不是洛阳。死光头在全初仙面前风光就罢了。扬州,有火玉宫。”
      我诧异道:“火玉宫不是在幻雪境吗?”
      苏老板道:“小后生。所谓幻境,也是个地方而已。难不成火玉宫还住到天上去。”
      我问:“那在哪里?”
      “就在雾竹山后。不过正确入口在哪,就无从得知了。”
      “还有错入口?”
      “当然有。不然又怎么叫幻境。不过火玉宫这么做,只是不愿被外界打扰。走错了也不要紧,实在走不出来了,迷路的人还可以向他们求救。”
      黑熊道:“兄弟,莫非你要去?”
      我说:“我只去雾竹山。”
      “你赶时间吗?今天这时辰,赶到就天黑了。明天也晚些出发,别一大早去。”

      当晚住在了聚仙楼。苏老板硬要挤着住少林预定的天字号梅苑。我的房间刚好在释尘子戈壁。我也算是浅眠的人,但一晚也没听见隔壁有人回来。
      第二天,到了山路上的凉亭,我举目远眺,才明白为什么黑熊说不早不晚得中午来,天黑前出去。前面一片翠绿竹海,浸在浓雾中,只有午时的阳光能穿透。
      凉亭的石桌上还有没吃完的干粮,清一色素的。我几乎可以肯定释尘子也是来找蝶单罗。他们不会没打听过雾竹山的情况,却还整夜的搜山,看来急切的很。索性和尚虽多,山也大。如果他们运气不好,我就应该会好很多。
      我拴好马,揣着魂器师对材料的直觉,踏上雾竹山的青苔小道。竹杆参天,竹叶在雾气中摇曳。我开始疑惑。一片竹海里,能开出蝶单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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