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牡丹贵华（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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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第二个人。依旧是全身的血液被放干。依旧是没有目击证人。
我坐在床上，恍恍惚惚。
之后我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身边是裘，御，羽姬，符胤。完全没有浅的踪迹。醒来之后，我向他们诉说无端的铃声，尸体活过来了等等，他们一致认为是我看见尸体之后太过紧张了，产生了幻觉。他们说，在他们去的时候，尸体就好端端的躺在那里，一点要诈尸的迹象也没有。
但是……“那我是怎么回来的呢？”我问道。
裘接口道“你……”
“侍女说你是自己回来的。”符胤道。
裘转身看了看他，符胤一脸的淡然，直视着他。
“那……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不对呀，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是你自己把事情和侍女说了，让侍女去找我。但是我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晕倒了。”符胤看着我道。
那是什么表情？那种无情的表情？
“你在怀疑什么吗？”我问他。
他却只是看着我，并不答话。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倩姬凑上前来，温柔的抓着我的手“你晕倒的时候，可是把大家吓坏了呢。”
我看着她，这份关切之情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现在感觉很好。”
“那就好，那些事情不是咱们该关心的，照顾好自己才是重要的。”
我看着她的脸，这也许就是他们最喜欢的那种小女子吧。至少，应该是符胤最喜欢的那种，不会生事，也不会招事，养在家里，赏心悦目。
但是，我可不是为了别人活着的。
这个放下不说，现在的符胤让我觉得不对劲。他一直蹦着一张脸看着我的动作，似乎想察觉到什么。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自在。好像，他在怀疑我在说谎。
“看涟漪小姐今天也是累了，趁着天色未明，再睡一会吧。”御突然这样说道。
大家一声不发，等着符胤做觉得。
他可以说是极其不舍得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羽姬又握了握我的手，道“你要好好养身体。”
“恩，劳烦姐姐挂心。”
“那我走了。”羽姬起身，像御和裘行了礼，转身出去。
“在下也告辞了。”御躬身一礼。
我笑笑道“御公子，涟漪想谢谢你。”
“小姐不必道谢。”我一惊，他怎么知道我要谢什么“那些是在下应该做的，小姐不用放在心上。”说罢，便离开了。
果然，我的感觉是没错的。那个铃铛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铃铛。也许，御在把它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有一天，昨晚发生的那种事情会发生。这么说来，尸体会动不是幻觉，那，遇见了浅也不是幻觉。
“还有我在呢，没事了。”
真是的。我抿抿嘴。仅仅想起来，就有种体温升高心跳加速的感觉……
我却忘了裘还在这里。他若有所思看了一会脸红扑扑的我，站起身道“我晚一些再来看你。你先睡吧。”
“啊？”我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却突然觉得他的眼睛是那么的不好正视，又低下头来。
“怎么？”他站住，问道。
“没什么……”我低着头喃喃道。
他又看了我一会，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懊恼的把脸埋在枕头里，真是的，我到底是怎么了嘛。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连午饭都赶不上了。
我揉了揉肚子，倚在门口看着院子，真是的，好饿啊。
院子里的初乌在太阳光最烈的的时候仿佛有一些没有精神。是太热了么。仔细看来，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花瓣泛红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我叫来侍女问道“罗少爷又来了么？”
“在昨晚小姐出去的那段时间里，来过了。”
我出去的那段时间……我不禁咧开了嘴苦笑了一下，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啊。
“这次有施肥么？”
“恩。”侍女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还是一桶甜甜的东西。”
还是红糖么……这样下去这花不会因为糖分摄取过多而死么……
“也许我不应该说……”侍女满犹豫的开口“没事罗少爷来都是把满满一桶倒进去，这样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浇水的必要了。但是不会太多了么，那么大的一桶，怎么看也没有必要每天都来吧……”
我怔怔的看着侍女。
“啊……对不起小姐，我多嘴了。”侍女赶紧躬身。
“没事。”我淡淡的道“你去忙吧。”
“是。”
看来并不是因为我自身的浅薄而想多了，的确是有这一回事存在着的。每天一桶，暗暗的，甜甜的……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来今天我有必要和罗少文谈一谈。
但是……
我努力的撑着不让自己睡着，这都二更了，他怎么还不来啊。
按理说不是每天都要来的么，今天的明明还没有来过吧，他到底想什么时候来啊。话说他难道住王府里么，我一口喝掉已经不知凉了多久的茶，这么晚了难道王府还让进出么。
貌似是茶的作用，我清醒了一点，但是却突然觉得，四周静的吓人。按理说，夜深人静这不是很正常么，但是经过昨天晚上那么一吓……人们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这昨夜遇诈尸，今晚又让我遇见情况相似的气氛，好吧，我不害怕。
从我坐的这里，抬眼望去正好能看见初乌。月光正凝在花瓣的边缘上，像夜晚的露珠，十分的耀眼。并且……我不自觉的伸手握紧了茶杯，在这种光线下看起来，初乌就像是深红色的。
对的，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墨紫色的感觉，而是完全的深红色。
怎么会这样……
“叮铃……”
叮铃的声音一下子穿过了黑夜刺入了我的鼓膜，害得我一下子吓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我刚刚……听见了铃铛的声音？
我缓缓的低头看着腰间的铃铛，是你吧……
仿佛应答一样“叮铃叮铃……”
我抬起头，留意着四周的变化。现在，我的身边是没有什么尸体了，但是，也不知道昨天那具尸体有没有被运到王府外面，这都半夜三更了，您就别大老远的跑过来看我了……
四周……貌似没有什么古怪的声音……
就在我刚想喘一口气的时候，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到了初乌那边。我没看错吧，那里，好像有一个人影！我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好吧，这次死的人居然在我院子里……
不对。之前虽然我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但是在我醒来的时候有好好确认过那里并没有人。刚刚杀死的？还是说，凶手还在这个院子里？
想到这里我就不进背后冒出了冷汗。好吧好吧，那个变态杀人狂貌似还很有规律，绝对不会一天杀好几个人的，所以……应该不会杀掉我吧……
不不不，这不是杀不杀掉我的问题，我努力的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无论是杀了谁，这都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如果被我碰到了真面目，我一定会将之绳之以法！
我仔细的看过去，这人影很自然的融入在夜色之中，想必穿的是深色的衣服。不出所料的，披散着头发，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因为头发掩盖着并且距离很远，也无法确认脖子上有没有被割开动脉的伤口。
是……站着？我仔细的看了看，没有倚靠着任何东西，的确是站着。这么说，不是死人。
那是活人？不，也不像。如此长时间的在一个地方站着不动，这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要是说是个少女么，那几率就更小了。
“叮铃……叮铃……”
依旧是，很缓慢的铃声。铃铛的声音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所面对的事物的危险性。昨天那女尸掐住我脖子的时候，我先是感觉我快被铃铛的声音震死了。那需要是多么大的力气以多么快的频率摇铃才会发出那种声音啊。
所以说……面前的这个并不危险？那么说……
想靠近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甚至有种必须要靠近的感觉。类似一种使命感。
咽了口口水，想迈开步子上前。但是强大的压迫感却让我站在原地。我眯起眼，光线在眼的夹缝中变得朦胧。好像连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夜晚的风，有些凉的拂过脸上。拂过盛开的初乌花瓣，让花儿的精神更加的抖擞。拂过少女的长发，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理了理，同时发现了站在身后的我。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了，她是先冲我笑了笑，再转过来的。是那样的平易近人似曾相识。
是的。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嘴唇微启“冷羽。”
她咧开一个纯净如白牡丹的笑容，道“涟漪，好久不见。”
我亦笑。笑得温柔且坦然。
我们，就如此站在夜风中，相视而笑。
这样就已经够了。
第二日我醒来，似乎明白了许多的事。首先，现在这个羽姬绝对不是以前的那个羽姬林冷羽。应该是她的姐姐林柔羽。这个柔和的温顺的为了符胤而屈服自己的羽姬，不是那个刚强的倔强的为了初乌而与全王府对抗的冷羽。
冷羽孤独的死去了。柔羽在妹妹去世之后，也不知是刻意谋划还是精神失常，成为了羽姬。本是双生姐妹，从外表看起来本无诧异，而性情大变也可以理解为失去至亲后的正常反应。
就这样不知有意无意的，瞒天过海了。
死去的那个是柔羽。这个“事实”被铭记在少数的知情人的心中。却也是忌讳，便很少再提起柔羽这个名字。
就这样，谎言变成了事实。
我把额前的头发掀到后面，那么，冷羽不惜突破阴阳两界的界限，转告我这一事实，是为了什么呢？是想要真相浮现于世间么？让自己的姐姐继续做符胤的姬妾不好么》姐妹的感情不是一直都不错么？
就是这一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也就无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幕儿，千儿。洗漱更衣。”
“最近，王府里不太平。”由于今日符胤的宠爱，王妃颇有眼力的在她的身旁给我设了个座位，让我不用在有时在漫长得有些离谱的早会上跪到膝盖青紫。我用余光看了看王妃的颜色，可真是不太好呢。“王府各方面已经加强了守卫，望众位入夜了就不要再出来走动了。”她顿了顿，眼光突然锐利了许多。“王府的风气一向很好，但是最近似乎大家都忘记了……”慢慢的她的目光流向了我，最后定住，一字一顿的道“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是会被处死的。”
我看着王妃的脸，淡淡的笑了笑，问道“涟漪初来乍到，请问嫂子什么是不该看的东西。”
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窃笑或者惊叹。大家，究竟都经历过什么，变得如此的麻木。
王妃淡淡的道“因为我还活着，所以我也不知道。”
没有准则。没有禁忌。因为无人知道何为准则，何为禁忌。为何，要因为这完全不知为何的事情死去。为何，要因为这完全无关的事情死去。为何，要因为这样无聊的事情来束缚自己。
我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全部这样，就是为了符胤一个人么。”
王妃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萧姬几乎是在同时不知怎样越过层层的人窜了过来拽起我，我震惊之中隐约听到她说“涟漪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先陪她回去，告辞了。”这样的话，然后，等我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在无尽头的回溯廊中绕来绕去了。
恍如一梦。
是我做的么……那样激愤的事情……
最近，总觉得，我的人格之中，被植入了另一种成分，躁动的，叛逆的，急着要宣泄的一种情绪。将我的负面情绪激化，将我的理智吞噬。让我的行为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却又是连我本人都无法理解的。
我看着我的脚一步一步的飞快的向前走着，对的，就像这种状态，根本没有用意志在让我前行，却似乎无法停止的飞快的走着。
我无法控制的情绪。
我甩开萧姬的手，扶住额头。是了，似乎被什么牵引着。
初乌。紫红。争执。幻觉。杀戮。铃铛。灵异。幻觉。最近发生的，这看起来完全不可思议的一切，似乎被什么牵引着，以它自己的规律前行着。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是什么把我卷了进去。是谁想借我表达什么。是谁在阻止着谁，又是谁在帮助着谁。谁想保护我，谁又想伤害我？
我，完完全全的被卷了进来，却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我扶着额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萧姬赶紧拉住了我，脱口而出“你不是中邪了吧。”
我抬起眼，萧姬身后是那被我称为回溯廊尽头之一的水潭，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荒凉，却又不失清秀。正如萧姬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生机勃勃又清澈的。
我不禁微笑起来。
是了，这就是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牡丹贵华（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