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禩云天（清宫 前世今生）》黄氏沁然

63、贺礼（二）

　　钟粹宫中，惠妃居中而坐，轻拈着手中茶碗的盖子“云儿，你与胤禩成亲后虽时常过来请安，但鲜少多待，看来是不愿与我这额娘亲近呐。”
　　“惠额娘可真是冤枉云儿了，每次进宫都还要去给皇祖母和姑姑请安，所以便没有与惠额娘多聊。毕竟不比当初小时候住在宫中时，府中事物多，所以不敢在宫中多待。”云沁淡淡的回答。
　　“是吗，本宫怎么听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接管贝勒府事物呢，就算事物多大概也都是磬竹在打理吧。”惠妃微微勾起嘴角，不似平日里对旁人那般和善，却也看不出其他情绪。云沁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庶福晋比我进府早，为府中事物劳力伤神我也属实不忍，这才抓紧时间熟识府中事物，好让她也歇一歇。”
　　“你这般为她着想本宫心中甚慰，只是若能多为她考虑些就更好了。”
　　“云儿愚钝，还请惠额娘直言。”
　　“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你与胤禩成亲至今一个多月，他都留宿你房中？”听到这个问题云沁心中一怔，却也随即平复情绪，简单的回答“是。”
　　“你们小两口情深意重固然好，但是皇族之中专房独宠可是要惹人非议的，尤其你是嫡福晋，更要顾全大局，不能由着胤禩的性子来，磬竹刚刚小产不久，胤禩的子嗣还是个问题呢，你得让府中妻妾雨露均沾，这才是为妻之本。”
　　云沁勾勾嘴角淡淡的道“惠额娘教训的是，看来惠额娘将我贝勒府中的事情了解的很是透彻，只是云儿觉得今日这些话直接与贝勒爷说会更有效果些。”
　　“放肆，闺房之事是该他们爷们儿操心的吗。”惠妃一怒，俨然没了刚才的一派平静。
　　“那儿子与儿媳闺房之事就是您该操心的吗？”云沁抬头反问，语气逼人却听起来还是透着些和善。
　　“郭络罗氏，不要仗着你的出身和太后的宠爱就如此目无尊长。”
　　“云沁不敢，云沁只是希望惠额娘不要仗着自己身为养母就随意插手儿子与儿媳的私人生活。”
　　“本宫何时插手你们的私人生活了，若要插手你以为胤禩到今日还会只有一个庶福晋和一个侍妾吗，你这是和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如此放肆，还不给本宫跪下。”只听“呯”的一声，惠妃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砸在地上。云沁面色不动，只是缓缓起身跪在地上。
　　惠妃冷哼一声，轻撇云沁一眼“早知如此，刚才何苦逞一时口舌之快。你如此行事只会丢了胤禩的颜面。”
　　“惠额娘教训的是。今日即已将话说到这里那云沁就与您讲的再明白些，我自小出入皇宫，您带我如何我心里明白，可自从与贝勒爷交好您的态度就突然转变，这其中缘由我也都知道。您是贝勒爷的养母，养育之恩大于天，纵然您阻碍我们的结合，对我态度冷淡，我也会尊敬您，这一切只因您是贝勒爷的养母。但是也请您明白，不论您对我态度如何，只要您不伤及贝勒爷，不干涉贝勒府中事物云沁自当尊重您，但若像今日这样探听府中事物，干涉府中生活，我定然不会客气。此刻跪在这里不是因为您贵为惠妃，而是因为我还敬您为贝勒爷的养母。若是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如此。我想您在贝勒府中安插眼线这类的事情我不论说到哪里都是占理的。还有我的出身和皇祖母的宠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依仗不依仗是我的自由。今儿这话许是说的太直了，您听着生气，可您细想就能明白透彻，这样总比咱们藏着掖着的互相猜忌好。”云沁挺直腰板跪于惠妃面前正色道。
　　惠妃听完一愣，转而摆摆手“起来吧，你最好永远记得本宫不止胤禩一个儿子，另一个可是本宫的嫡亲儿子。”云沁起身道“就是因为记得这一点，才会明白您的用意。所以任何伤及贝勒爷和贝勒府的人和事我都不会手软。”
　　“但愿你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跪安吧。”
　　“福晋，您没事儿吧，奴婢刚才听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没有传唤也不敢冒然进去。”云沁一出正殿，弘燕立马迎上来。云沁笑笑说“没事儿，回府吧。”
　　“是，爷刚下朝后让人来传话说，户部出了些事急着处理就不与您一同回府了，让奴婢陪您先回去。”
　　“好。”
　　夜色降临，胤禩还没有回府，云沁在烛灯下随手翻看着《左传》，脑子中时不时的冒出今日与惠妃对话的场景，想着自己是不是过早的暴露了心底的情绪和态度，这样冲动实属不是自己平日里的作风。府中的眼线还没除，就和惠妃起了冲突，想到这里云沁不由得叹了口气。
　　“格格，庶福晋来了。”嬷嬷进来禀报，随后磬竹跟着进来，后面尾随进来的下人们抬着数口大的梨木箱子“磬竹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免了，给庶福晋看茶。”云沁放下手中的书，吩咐弘鹃道。
　　“这里是为九阿哥大婚准备的贺礼清单，请福晋过目。”磬竹说着将手中的清单递给云沁，然后补充道“九阿哥大婚在即，而十阿哥大婚还有些日子，所以就先忙着将给九阿哥的贺礼置办了，给十阿哥的贺礼随后就置办。还有就是这批贺礼中有两种皮子一时间没有寻到，我就做主用相对同等市价的绸缎代替了，不知福晋意下如何。”
　　“不错，庶福晋办事果然利落，只这几日就办妥了。”云沁一边翻看着清单一边点头，而后起身在打开的箱子中随意翻看着“不知这其中的汝窑笔洗，庶福晋是要人在京中哪家店里寻得的？”
　　“这。。。”磬竹吱唔难语，只道“东西都是下人们出去置办的，磬竹未曾详细过问。”
　　“照理说府中下人置办回来的物件儿都要在清单中详细注明店铺的地址、名号还有价格，以方便有问题时好查问，尤其是玉器、瓷器类的物件儿更是要谨慎，庶福晋怎么如此大意了，若是下人们随便拿回来个瓷碗就冒充汝窑笔洗交差，那这礼送出去可就要让外人贻笑大方了。”云沁说着将手中的汝窑笔洗拿起又看了看“咱们府中却是有两件汝窑笔洗，一件是当初建府时我赠与贝勒爷的，一件是小时候果洛玛法送给我的，碍于两件意义非凡不好赠送他人，而表哥又偏爱汝窑的物件儿，所以这才在贺礼的清单里添了这件儿东西。我虽对汝窑不慎精通，但却还能看出这东西不是真的。”
　　“福晋这话是在说我安排的下人办事不利，以假冲真？”磬竹微微愁着眉“福晋也说自己对汝窑不是很精通，不如等懂行的人看过再做定论吧。”
　　“也倒不是这个意思，庶福晋置办贺礼必定辛劳，下人们看走了眼倒是小事，大不了东西退了银子拿回来就得了，怕只怕庶福晋平日里太过和善，让心存侥幸的下人们钻了空子，哄骗了就不好了。”
　　“谢福晋提点，只是这点是非能力磬竹还是有的。”
　　“好，既然庶福晋如此说了，那就这样吧，咱们贝勒爷平素对汝窑研究颇深，这等物件儿的鉴赏定然难不倒他，等他回来一看便知。”云沁说着将手中的笔洗放回箱子中，并吩咐守在门外的管家“赵管家，将这几箱东西都锁到库房中，派人看管着。”转而又对磬竹道“今儿夜深了，庶福晋置办贺礼实在劳苦，一切种种咱们明日再商量。”
　　送走磬竹，云沁唤回赵管家“赵管家，之前让你留意的事怎么样了？”
　　“回福晋，果然如您所料，这一切确实是李嬷嬷参与置办的，庶福晋似乎并不知道里面的详细情况。”赵管家说着又降低了些音调“另外，奴才有几次在咱们府里后门看见有个年轻的男子来找过李嬷嬷，开始没留心，后来次数多了，奴才就让人去查了查，此人叫张盈旺，是李嬷嬷早年进宫为婢前与青州县的一个姓张的举人所生，但这个张举人已有家室，所以不肯认这个孩子，李嬷嬷不得不将孩子寄养在一户农家，然后自己进宫为婢。这个张盈旺大概一年前去安王府做了家丁，此人嗜赌成性在京中赌坊很出名，而且奇怪的是他不过是个小小家丁，却总能有大把的钱出去赌。。。”
　　“安王府的家丁？”不等赵管家说完，云沁便心中一惊。
　　“是。”
　　“可查过他去安王府之前都做过什么？”
　　“因为时间太短，奴才手下的人和安王府那边又不熟悉，所以只查了这么多。”
　　“好，那麻烦赵管家替我仔细查查这个人，安王府那边你们私下里可以找管事的宋宝，告诉他是我的意思，顺便让他小心提防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