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曾浪费》御主·瑭

14、忽冷忽热像只猫！

　　谭傲是只猫，这是乐瑶的总结。自从那天晚上拥抱了她之后，就变得很奇怪，最近又对他冷淡得要命。

　　像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谭傲一直看着车外，一句话也不说。风舞着他的头发，传来的都是他的气息，却让乐瑶觉得不透气。

　　话说前两天秦奶奶参加某个老年人活动，很幸运地中了头等奖，所谓头等奖，不过就是本市郊区的山上旅游两天。秦奶奶说自己老胳膊老腿不适合这种活动，秦彦那小子要上学，正好是双人游，秦奶奶就毫不浪费的把机会给她和谭傲了。早知道谭傲是这样不说话，就不要来了，要不然一路上对着一个闷葫芦真无聊。

　　“我渴了。”乐瑶推了谭傲一把。谭傲一愣，茫然的目光与她短暂交汇，然后拿出水交给她。

　　乐瑶咕咚咕咚两口，把瓶子扔给她。

　　大巴进不了山，开到指定的地方就停了。剩下的部分要他们自己上去。虽说山上的温度要比市里低一些，只限于晚上，白天照样晒得人脱一层皮。他们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全部在谭傲那边。乐瑶两手空空，却还是气喘吁吁。

　　他们被安排在山上住宿，都是一些农家住的小房，一间一间的，夏天住起来很凉快。白天爬完山，晚上可以选择睡觉，或者也有专门“夜间爬山”的。但是一般都是不高的山，而且周围都是有布满了彩灯的，不会有人会丢，就算会丢，白天还是照样可以下山。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在山上搭建帐篷，烤烤肉之类的。

　　乐瑶便是那种晚上也不会安分的人，白天她在睡觉，徐大小姐受不了太热。于是乎，晚上，她抓着谭傲要去爬山。

　　“晚上不安全，不要去，万一掉到溪里怎么办？”

　　“呸呸呸，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乐瑶不高兴。

　　“想就要想到最坏的。”谭傲不以为然，态度依然坚决。“好好睡觉，明天去。”

　　“那好吧，我自己去。”乐瑶铁了心一定要晚上去玩。

　　“别任性。”谭傲一把抓住他，脸上有些怒气。

　　乐瑶满不在乎，最近发现其实谭傲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所以她吃定他。“我不麻烦你，我自己去。”

　　她很迅速，说完就跑回自己房间收拾晚上要带的东西。这时谭傲却在外面敲门。

　　“我收拾好了，在外面等你。”

　　乐瑶如愿以偿地一笑。

　　夜间爬山的人，比乐瑶想象中的要多得多，这么多的彩灯，山景已经不清晰了，倒是挺像庙会。大多数人，夜间爬山，多半是为了看早上的日出，而她，纯粹就是为了凉快。

　　爬到山腰，乐瑶就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精神，脚步很慢很慢，还一直在喘。

　　“你要是累了，就这这里搭帐篷。”谭傲的声音一点听不出累。纵使他还一直背着东西。

　　“我不累。”

　　一路上已经看到了不少帐篷，但乐瑶还是一心想爬到山顶。夜间爬山是无聊的，因为看不到景色，纯粹就成了体力活，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

　　嗷呜——

　　“哇呀呀呀呀呀——”走到前面的乐瑶听到这么一声动物叫，吓得赶紧往回跑。抱着谭傲不撒手，像个无尾熊，“这山上还有狼呀？”

　　谭傲皱眉，良久开口，“是狗。”

　　“你骗什么人啊，狗怎么会嗷嗷叫？”

　　“有的时候大型犬也会这么叫的，比如哈士奇，这很正常。”

　　“山里养哈士奇吗？”

　　“呃……”谭傲顿了一下，“这里人多，干脆就在这里搭个帐篷。”

　　“嗯嗯。”

　　乐瑶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攀在谭傲身上，有些尴尬地松开手，干笑几声，“搭帐篷吧，我帮你。”

　　“不用。”谭傲别过头，找了一块空地。复杂的工程在谭傲手上没几下就出现了一个帐篷的框架。

　　还记得第一次在野外搭帐篷的时候，是高三的那次军训。不过当时的山要比现在的山少了很多装饰。大家是野外探险。5、6个人一组，但是都会有一系列的救生措施，比如对讲机，而且那里的山都是收的到信号的。

　　当时她和程均凝分一组，3个男生，2个女生。毫无经验的五个人，搭帐篷一次又一次地失败、重来。乐瑶和小队里面的另外一个叫萧鸢的女孩一起负责就捡柴好让男生们生火。她们趁着傍晚天色未暗下的时候去检，因为还有学校其他的学生，所以有恃无恐。跟着同学们一直走，直到走到一个地方，她们两人高兴地捡了好多柴火，却看不到了其他的同学。两个女孩的方向感都不强，最终还是迷路了。

　　手机里她们都讲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程均凝急得团团转，对着手机大吼大叫，直骂乐瑶白痴。

　　“用不着你找我，明天天亮了我们自己回去！”乐瑶在电话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挂断，气得一个劲儿踢地上的落叶解气。嘴上说狠话，但她们不可能在这里过夜，尤其夜间的山上特别冷。就算抛去冷这个因素，山上的小虫子她们两个女生也是吃不消的。两个人摸索着，顺着原路下山也好，起码还有村民。

　　途中，乐瑶被一块大石头绊了一下，只觉得瞬间脑袋疼地一片空白，扶一颗树站了很久，萧鸢急得一直问。乐瑶却疼得没办法回答。过了好久好久，乐瑶才渐渐恢复额意识，而脚疼得只能一跳一跳地走。

　　明明刚刚绊到的那一下，疼得差点瞬间飙泪，现在却一点不想哭了，无比坚定地觉得自己一定会走出去。

　　不过，最后的结果不是她们靠着自己的实力下了山，而是她们最终被程均凝发现了。

　　“我就知道遇到点困难你肯定往回走！”程均凝见她第一句话就说这个。不过随后看到被萧鸢架着的乐瑶，“你怎么了？”

　　乐瑶不想理他，刚才他在电话里大骂自己是白痴。她死也不要靠他。“你管我，你这个白痴，神经病，傻子。”

　　程均凝没理她那一套，刚走过去，萧鸢就开口了，“刚才乐瑶被石头绊倒了，脚都肿了。”

　　他二话不说，把乐瑶背了起来，吓得乐瑶忍不住大叫。“啊啊——”

　　“还是下山吧。”均凝像是在自言自语，背着乐瑶往山下走。

　　忘了她们到底用了多久才下山，乐瑶只记得自己在他背上睡了一觉，始终安稳。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诊所的病床上。程均凝坐在旁边的病床。

　　“你说你这么笨，将来要生了孩子还得了？”均凝嘴里咬着医生本来是给乐瑶的吸管。

　　“哼，有劳您费心了，程大天才。”乐瑶阴阳怪气地讽刺。“您找老婆的时候，千万记住了，别找我这样的，省的降低了您孩子的智商。”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那年夏天，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注定好了。两个的婚礼会在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开始。不过乐瑶始终心里有些不甘，她自己都说不好是为了什么。也许她没有得到与白马王子的相遇，也许她还期望着易痕能在某天忽然出现，说自己有些事情耽搁了。只不过想过之后，她都会笑笑，笑自己太爱幻想。

　　那年的程均凝与现在不同，还很青涩，还有梦想，并未参杂着太多欲望。

　　“我也想自己选我的人生。”乐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太落寞，让她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不是为对方，只是为自己。

　　难道因为自己的存在就让他觉得那么委屈？至今乐瑶想到那句话的时候，还格外心痛。那年的程均凝还很老实，如今这种话，他不会也不可能再说出口。虽然乐瑶承认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她没办法证实那份感情是出自程均凝的真心，还是迫于现实的压力。

　　“你哭什么呀？”听到她抽泣的声音，均凝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慌张。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的哭泣声便又大了一些。想到易痕，想到那句曾经夕阳下他那句，“放心吧，老婆。”想到他忽然间就人间蒸发甚至没有一句话。有些恨，恨他言而无信，但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有可能易痕已经不再这个世界，心更痛了。

　　均凝满是愧疚，把手放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却说不出任何话。乐瑶有些委屈，“我会和我爸妈说，让你选择你自己的人生。”

　　“我没有别的意思。”均凝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所以赶快解释，“我只是说……”

　　哎，真的是说不清楚了。程均凝无奈地在她额头上一吻。那是他第一次吻她，他以为那可以证明一切。然而那个吻对乐瑶来说，毫无意义。

　　想念易痕是因为没有人站在和自己相同的战线，父母始终安排着她的人生，不容反抗，她也没能力反抗。而程均凝，他和自己一样，像个傀儡，被安排着。楚忱，虽然是最了解自己的朋友，但此刻不在自己身边。很想有个人能抱着她，让她痛快地大哭一场，只是那个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她，渐渐变得忧郁了，结婚前的那段日子。觉得人生就要这么结束了，尤其是当她心心念念想要去彦崇上大学的时候，被父亲言辞拒绝的时候。

　　“想上大学就和均凝一起留在凝都，否则就别去！”

　　她连反抗一下都没有。想念的那个专业，只有彦崇大学才有。她天生固执，既然爸爸执意要毁了她的人生，她便义无反顾地断送掉自己的前程。她没有进爸爸给她安排好的凝都大学。选择当个游手好闲的人。

　　其实刚结婚的那几个月，程均凝对她可以说是千依百顺的，两个人也有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过了那段时间之后，渐渐的程均凝越来越多的应酬，越来越多次地忽略她。为了和朋友们通宵去玩，他可以不回家，回家后也是草草报备一下自己的行踪。乐瑶那颗本来就失重的心，开始越来越不平衡。

　　“你可以继续你丰富多彩的人生，但我却一无所有。”这是她无数次醉酒后的自言自语。明明知道是张空椅子，却忍不住对着它抱怨。因为他们之间彼此同情，不想给他增加烦恼。

　　“其实，我只想你能陪陪我。”眼泪倏地落下，并无半点留恋，落入杯中，融入这哀愁。

　　寂寞，毫无边际……

　　乐瑶的抽泣声越来越大，直至让谭傲睁开眼睛。她似乎是在做梦，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却听不清楚。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果然，她的抽泣渐渐停止。谭傲的手指抹掉她脸颊的泪，那温度灼烫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