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冬风以来春风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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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玉往睡着御书房行走大人母女的屋子，脸上藏不住笑容，嘴开的大大的。他这般高兴当然是因为找到了石青红的铜牌。只是当他高高兴兴地来到屋子这边，却发现屋门半敞。
人已经走了。
昭玉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屋子里还残留着一点暖气和那人的气息。
他呆呆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有个宫人推门进来，看见昭玉轻咦一声：“昭玉，你怎么在这？总管找你都找得发火了！你还不去，小心遭殃呀！”
昭玉愣了愣忙问宫人：“和玉，谁让你来打扫的？”
和玉上前来动手收拾着被褥：“是逍遥王。”他回头来看着昭玉，“还不去呀，总管都急了！”
昭玉愣了愣神，忽然惊醒忙收好铜牌出了去。
和玉回头看了他好几眼，摇摇头，继续他手上的活。
坐上轿子，石青红叹了声。不知道那个宫人有没有找到她的铜牌。那可是她全身的家产呀，虽然府里还有两个牌子，但那个才是她的。其他的两个不到关键时刻她是不会动的。柳家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好收的呀。
想着，石青红打了个喷嚏，她自感脸颊的热度在上升。要发烧了……想到这，不由牵挂着石昔日来。那丫头……身体可是比她弱的……不安地翻了个身，突然觉得猛地向前栽去，幸好情急之下她抓住了轿门。
“怎么回事？”
轿妇头撩帘，诚惶诚恐地回禀：“回大人，前面有个人，埋在雪里……我们不察觉就撞上去了，大人没事吧！”
石青红示意她让让，她看到地上确实趴着一个人，穿着灰白的衣裳，头发也是灰白的。她仰天看去，觉得头一阵晕，扶住脑袋：“人还活着吗？”
轿妇连连点头：“还有一口气儿！”
石青红揉揉太阳穴：“把人塞进我轿子里来，一齐带回府里……”她抬眸看着为难的轿妇，“怎么，抬不动吗？”
轿妇连忙摇头：“那人，是个男子。”
石青红轻叹一声：“也不要管了……”
“娘，我和您一个轿子吧！”
石昔日露出脸来，她认真地看着石青红：“您的脸色可不好，咱们不能再耽搁了！”她果断地回头吩咐着：“你们把人小心地抬进我轿子里！”
轿妇们去搀扶人的时候，石昔日是一直看着的，直看到她们把人送上轿子才转身进到石青红轿子里。
昔日看着石青红：“娘……”
石青红笑笑，伸手来摸了下昔日的额头，感觉自己的手心比昔日的额头还烫。
“娘！”
石青红轻笑着摇头：“没事。就有些热。”她轻笑了笑，自嘲着：“我原本以为我身体比你好些……看来，还是上年纪了……不如你了……”
“娘？您说什么？”
石青红努力睁开眼睛，看见昔日的脸近在眼前，吓了一跳醒了一些。她顿了顿：“我刚才……”
“您刚才细细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石昔日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石青红笑笑：“我有些累，歇一歇……到了唤我。”
“是。”
石昔日看着石青红慢慢闭上眼睛，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过了会儿，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在离石青红脸很近的地方停下。随即改成单指放在石青红鼻下，感受到滚热的呼吸，长吁后自嘲地笑了声。
石青红听到声音，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昔日连忙摇头：“没什么！”
石青红点了下头，又歪头闭上了眼睛。
到了石府，福三早闻讯敞开府门迎接。
石昔日从轿子里走出来，让欢喜的仆人们噤声。随即对福三下令，让人找来担架来，要两副。府上只有一个担架，福三为难地向昔日回禀了这个事。昔日毫不迟疑地说：“那先把娘担回寝室里，找几个男人扶出后面轿子里的男人。”
福三听到担架是用来抬石青红的，吃了一惊：“家主怎么了？”
幺二忙一溜烟地跑下府门，她一撩帘看见满脸通红的石青红吓了一哆嗦。
石昔日皱着眉头：“哪来这些话，赶紧做事！”
福三暗暗吃惊，这小姐比家主有气势多了。她忙让身强力壮的女人们下去把石青红扶上担架，又让新春新柳去扶“后面轿子的男人”。石昔日看在眼里，她下了台阶，来到轿妇们面前，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碎银子：“这是你们的辛苦费！”
轿妇头不敢收，这人是逍遥亲王奉了凤后的命令让送来的。哪里还敢要赏钱呀！
石昔日微微一笑：“这是给大伙儿喝茶的钱，这么冷的天，多喝些暖茶，暖暖身子吧！”她硬是将银子塞到轿妇头手里。
轿妇头干笑着，把银子收了起来。
“府上忙乱，就不留各位喝茶了。”
轿妇头连连哈腰：“哪敢哪敢，小的们回宫了。”
石昔日回到府里，看到幺二心神不宁地站在门房的房门前往里看。她想了想迈步进府。福三正好刚从走廊向前厅，在廊子里看见石昔日赶忙迈大步走来。
石昔日刚要往寝室方向转向，迎面对上了福三。
福三忙在侧拱手道：“小姐……”
石昔日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娘安置好了吗？”
“家主发热症了，您看……”
“找大夫去——”石昔日想起那个男人：“找两个来，再帮那个男子看一下。”
“是！”
福三跟着石昔日走了会儿，石昔日停步来回头看着福三：“去吧。”
“是！”
福三低头哈腰的走了，石昔日看着那大步流星的福三，微微一顿便匆忙地向石青红寝室赶去。
这一病，不是一天两天。本来就因为喝酒在雪里撒欢种下了前因，后又在冰水里单薄地泡了那么长时间，再加上心里有气。石青红足足躺了四天才不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石青红看着屋子，嗅了嗅。屋子里一股子的中药的苦味。
正定定地看着床上勾帐幔的银叉，听到外面有微弱的唢呐声，仔细听了会儿觉得像是从南墙那边传过来的。这喜庆的调子，是谁家结婚吗？石青红愣愣地听着，忽然掀开被子，找到自己的衣服，慢悠悠地穿着。慢条斯理地一层一层地穿上，石青红打开房门，感到一阵冷风搜遍了她的全身。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石青红抓紧衣裳往小花园走去。她之所以向小花园走，是因为后角门在大花园和小花园中间。她的计划是从后角门出去，看一看是不是迎亲的队伍。
却无意之中看到一个人，捧着一本书，坐在假山头上；一边晒着冬日的阳光，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书。这人看书的样子很可爱：全神贯注地盯着书看，一只手压着书，另一只手放在嘴边。
石青红笑了笑，她走上前来，仰头唤了声：“哎，看的什么书呀！”
看书的人懵然地抬起头来，看着石青红。
石青红单手挡在额前，笑说：“我说，你看的什么书！”
看书的人还懵着，忽然醒神来，轻轻地说：“轩辕异怪志。”
石青红笑笑：“好看么？”
看书的人微微点头：“颇有趣味。”
“就前面好看，后面轩辕富了没了那股泼皮劲，就无趣了。”石青红轻笑着。
看书的人看着石青红，往假山下处看了看，忽然从假山上跳下来。
石青红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抱住这人，抱住了放下面对面了发现这人比她高。这从远处看不出来。她从远处看就只看到有个人罩着被单似的方巾。又闻到一股跟她屋子里差不多的药味，从屋子里出来的热情冷却了很多。她轻轻笑着：“病才刚好，少看点书。”
看书的人笼了把罩在头上的方巾，微微垂下脸来，点头表示回答。
石青红轻笑了笑：“还有，最好不要迎着风头看书——虽然现在日高三丈的，但毕竟冬风比冬日气焰盛些，小心刚好的身体又入病……”
看书的人轻轻一笑。
石青红停住了话头，轻笑着抓了下头发：“注意点成了。”
干笑着转身从来的地方走了。快走回到寝室才想起自己要去看热闹的，刚要折身去后角门忽然听到昔日急冲冲地吼叫声：“娘！——”
石青红忙应答一声：“我在这儿！”
昔日闻声跑过来，冬天里都冒着一脸的汗。看起来是跑了很久。石青红轻笑着，迎上来：“我才走了一小会儿，有必要这么急吗？”迎上昔日，帮昔日擦掉脸上的汗。
昔日脸蛋儿红扑扑的，她喘中带笑，笑中带恼：“娘还说呢，昔儿也才走了一小会儿，娘就不见了……”
“哈哈……”石青红仰天大笑，揽着昔日往屋子里走着，低头来笑道：“你的理儿比娘大，娘服你……”
不光是因为跑了才红的脸，昔日摸了把自己的脸，微微撅着嘴：“昔儿没说什么理……”她顿了顿，“娘是不是在屋子里憋得慌，大夫说您也不能老是憋着，要不咱们去花园里走走？”
石青红想到刚才在花园里碰到的人，笑着摇摇头，她歪着头看着昔日：“我们出去走走吧，让福三牵出驴子来，我们出去沾沾人气儿！”
昔日笑着：“娘，您可不能出去呢，您要是出去了，被官场里的人看到了她们就知道您是托病不入宫了。您可别忘了，您到现在还没正式去宫里给凤后请安呢！”
石青红轻拍了下脑门，一脸麻烦：“正格儿的忘了这事……昔儿，你去让福三到柳芍府上，让柳芍来府里来。”
昔日顿了顿：“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入宫呢？”
石青红笑了笑：“尽快吧，不能再拖延。”
昔日想起一件事，歪头来掩嘴笑了下。看着昔日的反应，忽然想起前几天她心情不悦的事，石青红下意识地就揉了揉她的头顶：“又什么事？”
昔日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牌来，扬手举给石青红看，小脸上洋溢着一种很奇妙的笑容。
“娘，您看这个眼熟吗？”
石青红接过来，仔细一看，下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口字，眼睛一亮：“这是我的铜牌！”
昔日笑笑：“是您入病的第三日，有一位自称是昭玉的宫人送上府的。”
石青红想起那个时候自己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的时间都不多，当然就更不能接待客人了。这些事都是她全权交给昔日处置的，想到这顺口说了句：“宫人出宫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昔日点了下头：“就算是凤后身边受宠的宫人也不容易出宫，但凡能出宫的都要仔细盘查……”说着，脸色变了，“这都是为了防止宫内的宫人和外界的人勾结。”
石青红轻叹一声：“这个人够义气，还能把东西带出来，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心思……对了，既然要入宫，就给他带些东西。你喝的暖茶还是他送来的呢！”
昔日抿嘴点了下头：“好，这个事我会办好的。”
石青红歪头看了昔日一眼，昔日的态度似乎没那么痴欢了。脑子里微微一转便知道关于宫人的事想必都是极元莲告诉她的，昔日因为宴会上那件事，有些不痛快的好些日子了。这几天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昔日……石青红微微眯着眼睛，那天在宫里，昔日穿得单薄地来到她的榻前而后就哇哇大哭……难不成是因为极元莲，所以这几天昔日会偶尔失魂落魄的？
想到这，石青红微微一点头：“柳芍有没有来过？”
昔日点了下头：“还有一位礼部侍郎贺大人，来您榻前看过。”
“榻前？她来看过我？什么时候？”
“就是您回来之后，说胡话的那阵子……她还自带了一位大夫来，您就是用了她带来的大夫的药，当天就好些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床边。石青红轻轻笑着，她脱下鞋子，坐上床榻慢慢地折回到被窝里。
被窝里已经冷透了。进到被窝里，开始脱衣裳。
昔日想了想：“您睡会儿，我再去找柳大人。”
石青红轻笑着：“没事，你把她找来，我又不睡，就是觉得外面有些冷。”
昔日点点头：“那好，我去一下她们府上。”
石青红笑笑：“都说了，让福三去；你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娶亲的，那唢呐声勾得我心痒痒。”
昔日别有用意地笑笑。
石青红看了眼昔日，昔日忙躲开眼睛，嘴上却还是忍不住地笑着。
“小丫头……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冬风以来春风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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