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红流氓记第一部 （女尊）》YI

34、京城雪祭东风狂（六）

　　石青红把所有的脑子的存量想了想，她想做什么呢？她想自个儿写个烂的来，但也不想给那些人觉得是随便写的。所以她一面表现出绞尽脑汁的模样（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一面努力的写着。
　　其他的人，看她那副模样，早就有笑出声的。
　　石青红一抬头就看见上虞枫那轻蔑的笑容，她却故意对虞枫的讥笑投以饱满的深情。
　　“白玉谁家郎，
　　出声度无常；
　　看雪天上飘，
　　惊落韶华人。”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石青红是对着上虞枫念的，上虞枫那么聪慧的人又怎么不知道。他气得脸跟白梅一般，心里发狠：像这样轻薄的女子，必要吃到这天底下最狠毒的苦头才算是了了他的心头恨。又恨白芙蓉，居然会看上这样的女人，亏他还许他是知音人……
　　石青红没自恋到以为上虞枫是因为想引起她的注意才故意讥笑的。没一会儿她就知道上虞枫冲着她讥笑的原因了。
　　歪头想着诗的时候看见另一边的梅花从中走出一群人。
　　石昔日跟着极元莲、极白莲身后跟着白芙蓉，这两队人马虽是一同而来，但那满面扑来的谁也不让谁的架势倒是把前面的凤后比了下去。
　　石青红暗暗发笑，这极元莲似乎是因为那天她在宫门前教了昔日一句要和他保持距离的话，就一直将昔日牢牢地掌控在身边。这么的霸道，不知道昔日这丫头吃不吃得消呀。
　　再看白芙蓉走到上虞枫身边，两人谈笑之间石青红就明白过来了。上虞枫是因为白芙蓉才一副针对她的模样的。
　　凤后走来，轻笑着：“才女们没等公子们来就先开始了么？”
　　逍遥王笑着作礼：“参见凤后千岁，千岁……”
　　凤后轻笑摇头：“这不是官宴，礼节从简罢。若然，一席下来，只记住谁给本宫施礼了，倒记不住你们作了什么样的诗句。石大人先做的诗作在哪呢？”
　　逍遥王重吟了遍那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凤后环视了下景色，轻笑着点头道：“倒是个应景的好段子。你们可作出诗句来了？先还未做，先各自入席，让本宫一一介绍一下……”说着忙活起来了。
　　白芙蓉听到逍遥王念出的那句，眼睛一亮；刚要向上虞枫询问这段如何，却看见上虞枫巧眉紧锁。
　　上虞枫恨声低语：“你道她刚才对我说什么？这边人都听得真真的，她竟然当场调笑于我！”
　　白芙蓉愣住了，笑容尽失。
　　宫人走上前来款款施礼：“请二位公子随小奴入席。”
　　跟着宫人走着，上虞枫还发狠：“改日我必要姐姐帮我出这口恶气！”
　　白芙蓉身子一颤：“别，别伤着她……”话刚说出来，听到石青红说话，情不禁地望过去。却见石青红对石昔日笑而招手。
　　石昔日为难地看着石青红，她答应了元莲，今日绝对不靠近娘。以免坏了娘的好事——想到这，她咬咬牙摇摇头。
　　石青红若有所失地收回了手，轻轻落座。
　　看到石青红失落的神情，白芙蓉心跟着揪了起来。
　　上虞枫恨铁不成钢般重重地叹了声。
　　凤后轻笑笑：“适才御书房行走石青红大人已经开了好头，下面谁能对出下句来？”
　　上虞枫狠狠地在心里啐了石青红一口，轻轻地点了下白芙蓉的胳膊。白芙蓉一个激灵，忽然明白过来，启朱唇道：“奴家有下句……”
　　话说着被石青红打断了，她打断地有些鲁莽，又很急切。
　　“凤后，此句是我朋友的，她这本来就有下句，适才应景才说了上句，这下句自然由我自己补上！”
　　凤后微微一愣：“那也不妨听听白卿家的，或许他的与你朋友的不相上下呢？”
　　石青红摇头：“在，在下……下官眼里，这上句就应该跟这下句相配，换了就不是一对了！”
　　凤后顿了顿，他微微地看了眼白芙蓉，那边都脸色如灰了看的好不叫人心疼。可这……他叹了声：“且听听你这原对是什么罢……”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凤后微微蹙眉，迟疑了会儿才启唇：“这句似乎不妥罢。”
　　能念出来就行了，石青红低下头：“纵使不妥，也是原先的对子……”
　　凤后蹙眉，望了眼白芙蓉，于心不忍地就按捺不在这个话头上继续：“那下面众卿家继续对句吧！”
　　极白莲狠狠地瞪了石青红一眼，又狠狠地瞪了极元莲一眼。极元莲丝毫不受影响的，让昔日给他切开糕点。
　　石青红看着昔日服侍极元莲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她原本以为极元莲是待昔日好的人，却没想到在人前也要昔日为他这样，那人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心里生气一股愤怒，他有什么资格老看她不顺眼，她对昔日可不是这样的！
　　昔日就觉得石青红在看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石青红敛眉生怒的模样；心一惊忙低下头来，切糕点的手顿时微微抖起来。
　　看到昔日那模样，石青红又因升起的心疼而怒气消掉大半。丫头啊，如果你不觉得不对，我没话说呀。你自己都觉得不喜欢，为什么……她心叹一声。看来都是她的错，她不该以为皇家的孩子会多懂珍惜，会多懂平等。
　　是她，都是她。
　　石青红低语：“养儿一百岁，忧到九十九……”
　　上虞枫将眼前的事都看在眼里，眼珠子微微一转，有了一个主意。嘴角勾上一抹绝艳的笑意，把对面的女人们看呆了。
　　坐在石青红身侧的柳芍微微挑眉。

　　石青红冷下的场子一下子就热起来了。所有的女人们都歌颂这梅花，雪的，什么丰瑞兆年的。全都是些阿谀奉承的人。也难怪贺致远先前会说那样一句，就连她自己也说了一些诸如上类的阿谀话。锦句反倒是男人那边说出来。
　　凤后也觉得宴会上气氛异常，那些文人们不把目标对着公子们却专注地表现着她们对国家的赞扬和忠诚上。他不觉有些头疼，像——瞥了眼石青红——这样的令人头疼，像——又瞥了眼争先恐后却满嘴都是谄媚的文人们——这样的更令人头疼。一比较下，凤后清了清嗓子：“石卿，至今不见你说什么，可是有什么佳句埋在腹中不愿透露呢？”
　　石青红没想到被点名，她有些头疼，稍作迟疑之后笑道：“适才倒是想起一个来，只是太过粗俗，恐玷污了在座大人世子们的耳朵，故而没敢说。”
　　凤后沉沉一叹：“石卿可要仔细思量之后再说呀……”
　　石青红头发一发麻，这权贵的压迫还真是像把无形的刀。她沉静地道：“回凤后千岁，正是思量之后才决定不说的，真的是太过粗俗了，太粗俗了！”
　　她这样重复地说“粗俗”，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上虞枫。
　　上虞枫示意身边的人出马先锋。
　　“奴家敢问到底是怎样个粗俗法子呢？依大人先前的段子，必然是好句子才是呀！”
　　凤后一看，是明月家的乌公子，不动声色地观望着。
　　石青红撇撇嘴，迎上明月乌，露出她最美好的笑容：“公子可是世家公子，为何偏要下官说这粗俗的句子呢！若是这俗透了的句子‘玷污’了凤耳，是我吃罪得起还是你吃罪得起呢？”
　　听到“玷污”这个词，白芙蓉的脸色更难看了。
　　凤后知道再由着石青红，场子很快变又冷了。他冲逍遥王看了眼，示意她也出面管一管，却见逍遥王兴致勃勃地看戏的模样。他咳了声，石青红立马就不说话了。场子一下子了静了下来，逍遥王这才注意到原来凤后是冲她咳的。
　　见此，凤后无奈之中站起来：“诸位请往梅林之中移步，见了景色再作诗罢。”他特意地看了看石青红，对方却恭敬地低着头，压根没收到他的眼色。

　　石青红站在先前她沾的地方，继续拼她的诗。她没注意到上虞枫和极白莲眼神里传递的信息，也没有注意到凤后将极元莲招去询问石青红和白芙蓉之间的事，而石昔日一个人在林子里逛着。
　　石青红搓着手，对着毛笔头哈气。想了想，拼成了一首。
　　【落絮乱花密如林，罗袂难扶雪易凝；不愿绮衣几度绣，但求林中一丈梅。】
　　刚写出来，觉得自己就是个字比不得别人，诗的意境拼的还是有些意思。心里升起了一些骄傲。不愧是读唐诗宋词的人，真是不会写来也会吟啊！
　　忽然又想，这下子就算真的好也不会被凤后乱点鸳鸯谱了吧；她又回头念了一遍，自己是越看越觉得好。
　　潇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丢下笔。石青红轻笑着，就算写的诗不咋的，就刚刚丢笔的那个劲别人也会以为她写得很棒的！她这心里正狂着时听到宫人惊慌失措向这边的女人求救：“一个小姐掉进水里了！”
　　石青红微微一惊，这个天气掉水里可不是件小事呢！
　　她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就看见宫人跌撞地向她奔来。下意识地石青红就在找昔日。没看到有昔日，心一下子就沉了。她上前来抱住宫人：“那人可是个小孩！”
　　被石青红紧紧抱住的昭玉脸红着点头：“她嘴里念着大人的名字——”
　　石青红脸色大变，眼睛瞪圆了：“她在哪！”
　　喘息未定的昭玉指着后宫方向：“那，那边有个小桥……”
　　石青红放下昭玉，一边脱衣服一边大步地像小桥跑过去。梅园里有很多男人，一看到女人当场脱衣服各个都掩面啐人。
　　一路狂奔的时候石青红什么都没想，有侍卫看到她狂跑的样子便喝令道这里是宫里由不得她放肆，要她停下来；她没管，巧妙地从对方的攻击下脱身。等她到了小桥这边，看见昔日因为冬衣太厚而挣扎艰苦的模样。旁边倒是有些侍卫，却没一个人下水的。早已经恨得骂不出来了，当即跳下小桥，抓住因为挣扎而往枯荷塘深处陷的昔日。又看到昔日小脸已经冻得发紫了，石青红以嘴度暖气给昔日。
　　从她闻讯赶来到救上昔日没花很久。侍卫们还都没来齐，极元莲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石青红在努力地撑着昔日上岸。柳芍接过昔日，刚要去接石青红，却听到石青红苦着脸说：“我，我抽筋了……”
　　柳芍不懂石青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个时候呆水里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快把手给我！”
　　石青红忍着脚上的难受，心里骂着柳芍。她要是能把手交上去，早就交上去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脚又抽筋，再一松手，只怕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会像她救昔日一样跳下水来救她……
　　她努力地抓着草根。这时贺致远喊了声：“她只怕是受伤了，柳芍你用侍卫的长枪伸进荷塘里！”

　　极元莲忍不住多看了石青红一眼，看见石青红又是泥又是冰，打着哆嗦，蜷着脚的模样。他心里很震撼。
　　石青红冷得牙关直打架，还哆嗦着询问石昔日的情况。
　　就像昔日醒过来一开口就喊：“娘！”
　　极元莲从医吏手里接过汤药，温柔地上前喂昔日：“这个你喝下，对你身体康复是极好的……”
　　“我娘呢！”
　　极元莲蹙着眉：“你先把这个喝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昔日冷冷地看着极元莲，极元莲原以为昔日会像以前一样顺着他，再一看那眼神，冰冷冷的。心里有了一种怪异的感受爬上心头。
　　“我娘呢？”
　　昔日冷冷地问着。
　　极元莲一赌气，甩了药汤：“你不喝就再也不要喝了！”
　　昔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从暖和的炕上起来，看见身上华丽柔软的衣裳，稍作停顿之后就下了床。
　　“给我一件外袍。”
　　极元莲气得不行：“不给！”
　　昔日看了他一眼，冷笑着摇摇头，就这样直直地走了出去。
　　“给我拦住她！”
　　侍卫们上前来，昔日看着这些人，忽然眼泪流了下来。她掩面泣道：“她们不救我，只有娘！”
　　侍卫们顿了顿，极元莲好似有把钝刀在心上刮过一样，说不出多么的疼痛。
　　“你走……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极元莲看到昔日毫不犹豫地就走，慌了，连忙又说了句：“你果然还是选你的娘！”
　　昔日闭上眼睛，她用手背抹掉眼泪问侍卫：“带我去见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