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十三律

8、［第八话］情愫不愿

　　（一）
　　闹钟响的时候，蔚蓝梦中脑内剧场上演着灾难片。
　　说有人们哭着喊着大叫着用血淋淋的手扒倒塌的房屋时，突然一道划破天空般的铃声响起：
　　“心情大好／出去走走／海阔天空吹吹风。河山大好／出去走走／别窝在家当懒虫……”
　　河山大好……
　　镜头突然就停了，一个老头拿着卷起的大本子，喊着：“谁他丫的工作不关手机？！”
　　……
　　蔚蓝睁眼，真神奇。
　　分手第一天，这梦还真是应景。

　　昨晚吼了一首又一首，嗓子已经不能发声了，真正的不能发声，震动声带就会疼痛。
　　对镜子张了张嘴，听见一组木头在口袋里碰撞的声音。
　　好吧。
　　叼着包子，飞身上了单车，破天荒骑车去近的不能再近和家属区只隔一条马路的中学。今天早去，所以没和筱走。
　　早去的理由，就是避开司空。
　　司空家不近，骑车要半个多小时，某两只喜欢骑车上学。
　　把作业一次放好于桌上，有些同学即会去拿去copy，然后帮忙交了。坐在哪里等到上课铃打了再进教室组织早读就好了。
　　最大程度缩小接触时间，和亲爱的……同桌。还有5天决定。

　　就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一样。
　　拿着钥匙的“智者”蔚蓝放好作业踏出教室的时候，和拎着门卫备用钥匙的“愚人”司空撞了满怀。
　　蔚蓝想仰天长啸，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怀里熟悉的气息，司空堵在门口。稍睁大眼，又淡淡眨眨。
　　他傻了？蔚蓝如此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老套的句子还未蹦出，蔚蓝朝门缝极身，司空朝门缝让道……
　　彭嗵，两只笨蛋脑袋撞了个结实。
　　冒金星的眼睛死瞪司空：“丫的！”

　　学生社活动室里一组声音像是发生了案件……
　　安蔷薇憋着笑，给蔚蓝脑门上抹红药水。蔚蓝趴在桌上给角度，杀猪般狼嚎。
　　律一拍蔚蓝脊椎骨：“本性毕露，哪像个女生啊？！”
　　蔚蓝狠狠咬牙：“死色狼，别碰我！变态狂！”
　　后果是屁股挨了一掌。
　　“你给我记住！”
　　好死不死律又腹黑一句：“记住你的丑样？”

　　（二）
　　早读的时候，组织的人是下三。
　　七嘴八舌乱七八糟七上八下七颠八倒的读着英语。
　　窗边后排一个桌子上，两个人趴着喘息。
　　“你干吗早来？”蔚蓝扭头愤愤低吼，嗓子的发声形成空气波。
　　“当然是给你那个本！”司空头部也是扭的，发声正常。
　　愤恨抓过本，轻柔痛得要死红了一片的脑门。
　　自食其果！
　　“还有。”正常发生。
　　“说！”异常……的发声。
　　“我爱你。”

　　如果可能，蔚蓝现在要飞奔回家，对爸妈大喊：“我不去了！”然后把这个男人死死抱住再也不松手，如果加个期限，一万年。
　　当然，如果可能。
　　有些可笑，到了这种地步，被心爱的男生表白了。就算被表白了又能怎样，她不相信有这么容易的事。
　　这幸福过后，毫无疑问是一刀。
　　没错，就像这样，笑脸相迎人面桃花的告诉你他爱你，下一秒人面不知何处去，空留一刀裂心头。桃花早谢了！蔚蓝深吸气。
　　泼冷水向来泼在热事上，人不热就哄热了再泼，效果才会好。
　　一两秒，已然足够蔚蓝想这么多了，想完后淡然睁眼，脸正对的司空阔眼神温润、轻柔的看着自己，眼睛蒙上了一层雾，原来清澈的眼睛，带了些悲伤。
　　蔚蓝也如此看着那双同样黑亮晶莹的眼睛。
　　——如果我们两情相悦，可不可以，继续在一起。

　　蔚蓝心脏跳动不止，有些无法承受的时候，上课铃打了。
　　忽然像是梦醒了，觉得自己刚才有点犯傻，自然的反转扭过头。
　　——如果这么荒唐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么相对的，什么坏情况也都是可能的。

　　（三）
　　蔚蓝一直以为，她能预料到的事中，包括她一手安排的日记本。
　　总有一些事情超出了本身的预料，发展成了另一个故事，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轨道。
　　写完作业的蔚蓝摊开日记本，一页一页的往后翻，边想着阔看这些的心情，翻到19页，就懵了过去——后面满满20页的庞式小楷，始于那句“预料之外”里“预料之中”的话：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让你走。

　　这才叫晴天霹雳，冷水无敌。
　　像是一个初夏，改变了整个人生，变得面目全非。

　　（四）
　　什么东西加了永远就变的虚伪无比。

　　（五）
　　蔚蓝抱膝坐在床头，脚边是淡蓝的日记本，双肩颤抖。
　　蔚蓝是坚强的代表，筱是说过的。蔚蓝从记事起，到现在一共哭过不过四回。
　　第五次，是为司空。
　　淡淡笑着，几滴泪水顺着眼眶跳出，顺着脸上细微至极的绒毛前进，划过抿着的嘴角，在嘴角窝里停留积攒了一会，又溢出划下锁骨。
　　嘴里没有呜咽。表情仍是笑，笑着流泪。脑中想的是各种各样的司空，各种各样的情景，各种各样的记忆，第一次遇见司空自己的狂妄不羁，第一次和司空竞选班长自己的无趣敷衍，每每发现自己和司空同桌的愤慨。
　　坐够了，眼泪也流够了，松开抱紧双腿的手臂，踮着脚轻轻下地。已经十点半近十一点，家里悄无声息，没有人在。光着脚穿过床旁的走道，身上的睡衣是白色纱纺的长裙，披了一头卷卷头发的蔚蓝，仿佛飘浮着平移。
　　停在自己的钢琴前，伸手轻抚琴顶，棕红光滑的漆木在冰凉的手中居然微微发热。
　　叹息一声，扶开琴盖，身子一侧端正坐在琴凳上。
　　想起什么，又起身关严了房门，加上了隔音布，却开了一小道窗户，重坐与凳上。右小腿一踢侧面，开了消音器，手于键盘上，轻点一声原音，便开始翩翩。
　　弹的是蔚蓝最喜欢的曲子，自己扒下来的谱，是韩剧《悲伤恋歌》中的那首主题曲《回到我身边》。
　　荡气回肠。现实中的种种和着曲子的旋律又飞速的闪过。
　　微弱的琴声从细小的窗缝传出，淡了又淡的感觉和平静下来的心像是要哭泣，梧桐树下睁着明亮黑眼睛的少年，同样第一次为爱所泣。
　　——《回到我身边》原声专辑下首曲子的名字是《十年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