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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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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书桌前,傅恒还想着刚才抱着福灵安时的情景,五岁小孩的那点分量他可是一点也没放在眼里,只是看福灵安的脸色,要是抱久了估计就真要比高兴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弯下腰的时候,福灵安就差没像跳火盆一样的从他胳膊上下来,想想儿子在瓜尔佳氏跟前的样子,差别待遇的让他都有点不平衡了。
福灵安对书房这种地方实在敬谢不敏,一方面他对傅恒处理的那些事情半点兴趣也没有,也一点也不想无意间知道什么,另一方面,跟这个男人独处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总让他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就好像上次傅恒似有余地的告诫。
傅恒从来也没想过把他当成福灵安,他只当自己是他过去的儿子,野心勃勃,八面玲珑的儿子。
有一瞬间,福灵安想过,是不是干脆如这个男人所愿,拿捏住永璋,坐不了皇帝,做个权臣,不过一人之下,照样可以万人之上。
也就是一念之间,那些事情光想想就疲累,哪怕那个男人用再痛恨和无奈的眼神看着他又怎么样,他并没有觉得宽心和满足。
坐在靠着窗子的小榻上,原本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变得沉静下来,他慢慢的翻着书,完全不再理会傅恒。
傅恒倒是难得注意力不集中,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儿子坐的挺直,侧着看背就像是一条线,头微微的垂着,态度十分认真,全然看不出方才跟凌氏说话时嘴角挂着笑眼底还含着嘲讽的模样。前两日皇帝跟他讨论了一番,要尽量安静的解决河南的问题,别人皇帝不放心,只能交给傅恒来处理,也就是说,过一阵子他就要启程离开。
一个月两个月的,归期也未必有个准信。
这事他也只是跟瓜尔佳氏提了一提,因为他的轻描淡写,瓜尔佳氏只当他同以往一样办不太重要的差,出门也不长远,因此没大在意。
原本他想着也不用再多交代什么,如果不是今天撞见了凌氏,他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刚刚怀孕的女人,想了想,他让门口的奴才叫来了管家。
凌氏回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喘气,一旁的嬷嬷忙不迭的端茶倒水伺候,只是那副脸孔依然没有好看起来。
“主子,您可别气了,别忘了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方才多嘴的嬷嬷这会儿好话说尽,心里还是有些怕,她刚才帮着凌氏出头,也是想着如今主子有身孕了,爷怎么说也能高看一点,这才敢放肆,谁知傅恒是见着了,却压根没理会她们。这会回来了难说主子要把气撒到她的脑袋上。
“哼,说的是好听,忘了的那个人只怕是爷吧!”说完一拂袖,桌子上那一小篮子藕被打翻在地上,滚了不少的泥。
福灵安不过也是个庶出,听说当初他娘也不见得受宠,谁知道生的这个儿子在傅恒面前能如此得意。
嬷嬷们都是人精,看着凌氏一脸的不甘就知道她想算计什么,拐弯抹角的也说上两句,渐渐的把凌氏说舒坦了,心里的心思自然也藏不住了。
只是如意算盘没打两天,管家后脚就进门,说让凌氏去南郊的庄子里休养,这府里人多事杂,怕福晋一时照顾不到,到时候耽误了小主子。
凌氏捏着帕子,说了一车好话说要同爷和福晋拜别,管家也都是摇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着东西,却是彻底把福灵安恨上了。
凌氏走的悄无声息,随后傅恒也离开了,福灵安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也不知怎么了,那日不过说了几句话,傅恒对他的态度却开始一点点改变了。
最初时都揣着疑虑,两人便各有试探,后来知道了,自然更多的是沉闷和无解,人前相处不错的父子人后维持着一种别扭而尴尬的交流,福灵安巴不得一直如此,待他再大些,有了自己的事,去外头也容易的很,如今傅恒有意要拉近两人的距离,实在让他觉得怪异。
临走前一夜,傅恒在他吹灯入睡后进了房间,什么也不做就是坐在桌前,他睡了一半,被梦境压的十分疲惫的醒来,看到男人的影子时差点喊人。
“可是魇着了?过来喝杯水。”说罢便动手倒了杯茶。
这男人也不知道怀了什么心思,看了他大半宿。
“这么晚了,也不知……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傅恒看着他坐着不动,全然没有过来的意思,便自己端着杯子走过去,福灵安不动声色,手在身后收紧。
“喝口水。”傅恒坚持的很。
他只得无言的接过,喝完了等傅恒接下来的话,谁知傅恒一言不发,隐隐的叹口气,离开了他的房间。
饶是活了两辈子,福灵安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剩下的半宿也不得安生,最后迷迷糊糊的坐着轿子去了上书房。
永璋自是同福灵安越发亲近,虽然不知道彼此的底细,但是到底都不是傻乎乎的小孩儿,这样一来永珹越发的心痒痒,随着两人跟进跟出,一副要凑成三人行的架势很让嘉妃不满,成天的劝他多去跟永琪亲近,永珹嘴上答应着,一扭头就忘了,最后嘉妃也没辙了,只得更勤快的往皇后那儿跑。
这些小动作乾隆自然得知道,只是他纳闷的很,除了更多的往储秀宫去之外,永璋看起来半点变化也无,学业骑射还是平平,平日里也依旧是那副性子,怎的却像是忽然被大家注意起来了似的。
越想越纳闷,纳闷的乾隆就越发想弄明白,自然往纯妃那儿去的更多了,守在原地的皇后和一直蠢蠢欲动的高氏,各自揣着讳莫如深的笑意,不约而同的去给皇太后请安。
太后挺喜欢皇后,却不怎么喜欢高氏,对她来说,皇帝宠幸哪个她自是不会管,但是她可在意着皇帝的孩子,这高氏伺候了弘历这么久,除了开头有过一次,这么多年来半点消息也没有,相比之下哪怕是同永璋同样有些体弱的纯妃,也更得太后的喜欢。
因此皇后同太后亲亲密密的说着话,高氏就自然有些被冷落了,太后倒还罢了,只是皇后在眼前,她自然更要镇定自若。
皇帝这边吃完了午膳,就被太后传去,说太后兴致好让下午排一场戏,皇帝当然要陪同。
难得整日镇静礼佛的额娘有这个心思,乾隆兴致勃勃的去了,御花园里满眼的花团锦簇,太后手里抱着小永琪,皇后坐在一边,还有更多的妃嫔们,不常侍寝的自然也只有这个时候能见见皇帝,当然想尽了办法穿衣打扮,只盼着得皇帝一个青眼。
呼啦啦的请安,没他叫起个个都跪着,也难怪上辈子能那么虚荣。
“皇帝,你瞧瞧,今天的戏台子搭的可比往常的好啊。”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如今意气风发的皇帝,满心都是欣慰。
乾隆爽朗一笑道:“那是皇额娘你好些日子没看戏了,这些家伙们可不得卯足了劲给您好好演一段?”
说罢瞧着太后怀里的永琪,这小子比上回见到时更壮实了,心中高兴便对温柔端庄的皇后道:“皇后养的好,永琪可是讨喜。”
皇后谦虚的受了,高氏低头吃了口蜜饯,马上有宫女端了新的上来。
纯妃规规矩矩的坐着,她还是挺喜欢听戏的,不过身边的嘉妃兴致不怎么高,总是动着自己的指甲套。
她也不是傻子,永珹三天两头的跟着永璋,嘉妃又总是凑到皇后那儿,不坐在一起倒还罢了,这会儿坐在一起,各自嘴巴都闭的紧紧的。
永琪大概是这么些人里最厌烦那些依依呀呀的,听也听不懂上头在唱些什么,皇后把他带来见太后,言语里他只当又能见大哥三哥了,谁知道人没瞧着,却被太后乐呵呵的留下看戏,看了一圈儿除了他,哪个哥哥都不在,心里头老大不爽的,想着三哥又好长时间没找他玩儿了,而且连四哥都不来看他了,只觉得更委屈,垮着脸就想抽鼻子。
“哎哟,小永琪这是怎么了,快跟哀家说说?”太后正要喝茶呢,看着孙子这个模样,立马心疼上了。
皇后自然又温柔好心的解释道:“皇额娘,您可不知道,自从上回在您那同三阿哥玩了一会儿,永琪如今可惦记着三阿哥呢,估计这会瞧不着,又想了。”
乾隆原本看大半心思都听着戏,被皇后这么一说,立时有了别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