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也许是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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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望无际。
他想他是在做梦，却又只觉得陷在其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就站在这白色天地的中央，许久之后，方才轻轻开口问了一声：“呐，有人在吗？”
话语仿佛是落入湖面的石粒，没有激起任何水澜，只余音如涟漪般一圈圈荡漾，在无边无际的白色中消散开来。
就他一个人吗？他疑惑的蹙起眉，又展颜一笑，明明应该还有人的，是躲起来了吗？在等他找吗？
他便试着往旁边踏去，然而依旧是白色萦绕在周围，抑或他根本动不了，只能被困在这片冰冷中。
谁来救救他？明明是有那个人的，可怎么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呢？
人呢？都去哪儿了，不要留他一个人在这儿啊。他害怕起来，难道真只有他一个人吗？其他人不是躲起来而是都走了吗？
他瑟缩地蹲下来，双臂环抱着自己，嘴角依旧有笑，然而那笑已是几近颤抖。
明明该有一个人的，可是，那人是谁呢？
别把他留在这儿啊，为什么只留他在这儿呢？他做错了什么他马上就改，他以后会乖乖的，不再故意惹他生气、和他拌嘴，哪怕是被捉弄，也一定不会怄气，只要不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求求……
可是，求求谁呢？
为什么心底那么熟悉，眼角湿润得仿佛有泪，嘴中，却呢喃不出那个名字，脑中一点印象也无呢？
不对，是有印象的，和他一样的爱笑，笑容比他多一分宠溺，一头海蓝的发，微微卷曲，柔顺不张扬的弧度。恩，还有那双眼眸，只是这般想起就感觉自己已沉溺在其中，被温柔包裹，浅浅淡淡的，会有鸢尾的香气。
为什么不来啊，Seiichi……
啊，是了，怎么突然就念不出这个名字了呢？Yukimura Seiichi，以前不是反反复复地念的么，那么好听的声调起伏和韵脚，美好得惟那人匹配的名字，Yuki……
他忍不住弯起唇，笑容比方才的勉强绚烂了许多，一遍一遍，他小小声地，怕惊扰什么似的说，Seiichi，快来啊。
Seiichi没听见吗？他念了许多遍，却是没有人来，他慌乱地往四处张望，还是连Seiichi也不要他了？
不要，千万不要只留他一个人啊，会怕，他会很怕。
“Syusuke，Syusuke，醒醒。”谁在喊，又在喊谁，他茫茫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突然一惊，啊，Syusuke不就是他么？
他努力睁大眼，看着那浓重的白像雾一样散去，蓦地转醒过来。
“姊姊。”汗自他额头上淌下，被长姊擦去，病房内静的可以听到点滴的声音。
怎么忘了呢，那人早先一步离开了啊，这么悄无声息又决绝，就好像否定了以前的一切。
Fuji Yumiko坐在病床边，轻轻叹气，“Syusuke，你这样，怎让人不担心……”
他合上眼，嘴角竟噙着三分的笑容，仿佛倦极，低低地吐出一口浊气，半晌后方才睁眼，眼瞳中褪去了软弱，他声音极低，“我没事呐，姊姊，只是有点累罢了。而且，这样的情况，早知道，也早晚都会适应，不是吗？天才，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
最后的话，隐隐带着浸骨的寒意，全然不似这样温和疲惫的人说出的话。当然，这句话，自也不是由他说出口，早有人这么调笑过了。
“何况，他既抛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又何苦念念不忘，让他看轻去了呢？”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音纯粹轻柔的如同不愿惊扰梦境一般。
“Syusuke，”Yumiko的表情一寸寸地变化着，想劝什么，话到嘴边，却终是又咽了下去，她抬手拂过他的头，便如那人做的一般，温柔带着怜惜。
“你再睡会罢，等醒了，什么也都过去了。”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是的，醒了那便好了。
神思不觉又恍惚了，只觉得有黑暗向他袭来。
没有无边的白，取代的却是沉重的黑。他犹疑地一路走着，只觉得空虚寂寞，万种感觉重又席上心头，好不容易塑造的坚强被全数击破。
Seiichi，你真，就这么走了？他呢喃似的发问，一句一句，句句割心。Seiichi，你便不顾我，不顾你的允诺么，到最终，只是咒语实现，其他什么都成空么？
他悲哀的再没力气迈开步子，笑盈盈的，却又落下泪来。
Seiichi，他不想做这样的梦，快来喊醒他啊，为什么还不来呢，Seiichi……
那样的黑中突然有亮光划过，仿佛谁听到了他无声的祈祷，他突然就觉得手很暖，好像被人握住了一样，轻轻地摇晃着，恰到好处。
如果不是Seiichi，就别闹，他很累，让他再睡会。他奋力推他摇他的手，无声的抗议。
可是那人没有放弃，轻柔又不容忽视的力道将他的神智一点点唤回。
他微微睁开眼，只觉得满室灯光刺目，下意识眯起眼，却引得床边的人关切地看着他，“Syusuke，怎么了？12点快到了，醒醒了。”边说着边又调暗了室内的灯。
“Seiichi。”他喃喃，猛然而不知所措，只能慌乱的用力反握那双手。是真的吧，那么温暖坚实，没有一丝一毫的病态。
“怎么了？做梦了吗？”手的主人扶起她，正欲转身帮他倒水，却猝不及防被他紧紧抱住。
他低声，仿佛恐惧至极，又仿佛溺水的人抓着浮木，一遍遍地喊，“Seiichi，Seiichi……”
“Syusuke，我在这儿啊，你做噩梦了，是不是？”Yukimura Seiichi重新坐下，知道了什么似的搂过他，轻拍他的背，“没事了，我好端端在这儿呢。”
“Seiichi，我梦见你……”
他的唇被伸出的手指抵住，再也不能说下去。Yukimura轻轻一笑，眉目清晰，一时看得他痴了，“大过年的，可不兴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而且再说，我怎么舍得放开你。”
他看着他，不禁开口，“Seiichi……”
余下的话湮没在相契合的唇间，他反射般的闭上眼，最终只是发出一声缱绻的叹息。
没说，又如何，都懂，那便好。
Yukimura抱起他，按灭了灯，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
“你看——”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大街小巷聚集的人群正高声倒计时。
5——
4——
3——
2——
1——
0——
漫天，突然盛放出灿烂的烟花，照着这天地，宛如梦境，也照着窗边的两人，宛如神仙眷侣。
他抬眼望去，只觉得，那烟花绚烂美好的，如同梦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也许是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