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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文 ...
樟柳长生
文/軒轅封靈
子
“嗒……嗒……嗒……”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艰难的向前跑着,声嘶力竭的对着身后的脚步声大喊。
“嗒……嗒……嗒……”
“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停的奔跑,没有前方的目标,汗水湿透衣领,我大口喘着粗气,空气慢慢变得凝重。
“啊!……”一不小心被搬到在地,凝重的空气像是锁链,牢牢的捆住我,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喉咙中酝酿着鲜血的腥甜,眼中踌躇着泪。
“你到底要干什么,求求你告诉我……”我终于忍不住开始哭泣,心底已经没有继续坚强的勇气,央求身后的声音,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呵呵,你是我的猎物……”身后的声音笑起来,或者说是哭起来,在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格外诡异。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想知道么?”
“想……”
“因为……”
我鼓起最后的勇气,猛然转身……
丑
“雅洛!你听说了么?”一大早就听见死党小酌神经质的跑到我面前大喊,一脸兴奋“据说学校后山发现了血迹耶!而且是人血噢!”
“不就是血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低著頭整理书桌,不理会小酌的兴奋,“指不定又是一起校园斗殴事件。”
“不是不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只有一个人的血,而且……”小酌突然停住,有意压低声音,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咦?你怎么代手套了?”很煞风景的,小酌刚刚引起了我的兴趣,又扯开了话题。
“没怎么,昨天把手烫伤了。”我紧了紧左手的黑色蕾丝手套,引开了小酌的注意力,“快说啊!而且什么啊!”
这丫头果然没什么定力,立刻把手套的事抛到了脑后:“其实我也不清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小酌吐吐舌头,调皮的一笑,拉起我就往后山跑。
后山头一次同时出现这么多人,在人群之后,可以看到被众人围着的地方,被警方拉起了黄色的隔离带,由于地形的原因,警车没有开上来。警察在那里驱散这人群,但隔离带隔离不了人的好奇心,人群还有向前涌进的趋势。
小酌拉着我,像灵巧的兔子,躬着身子穿梭在人群中,只用片刻就到了隔离带边上。
但如果给小酌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小酌一定会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听警察叔叔的话乖乖离开。
在人群之外,我灵敏的嗅觉捕捉到的隐隐可见的腐败﹑夹杂着腥腻的新鲜血液的味道,此时更加浓烈。隔离带内,一些红褐色的粘稠液体飞溅的到处都是,地上的那些东西少量的红褐色液体凝结起来,斑驳中还隐隐可见一些乳白色和墨绿色的小块,还夹杂着一些类似碎肉和毛发的东西。
这些,都是来自人体的?
“哇!”我被眼前的一切惊的哑口无言,身边的小酌终于忍不住开始强烈的呕吐,她跌坐在地,眼泪连同胃中的秽物一起涌出,小酌呜咽着,柔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一个女孩看到这样的场面,无论如何也成受不了,难怪周围只有男生,我这才发现,隔离带周围有好多的呕吐物,看来有不少人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进了医务室。
“小酌,你沒事吧!”我俯身看她,而她只是不停的抽搐,“哪位同学可以帮忙把她送到医务室去?”我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喊。
“我送她去。”一个男孩出现在我面前,抱起小酌,消失在人群里,那一个瞬间,胸口突然有一阵微痛。
“这位同学,请你也离开吧。”我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出神,身后传来警察的声音。
我回头看看,掏出一个小牌子:“我要见你们队长。”
“这边来。”
“嗯?”身后传来另一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一个青年男子,明明是一张邻家大哥哥的脸孔,眼中却有一种让人不安定的光。
“我是这次负责人,刘建刚。”
我沒有回他的话,只是跟随他通过自动退让的人群,他轻车熟路的来到我那个需要左折右拐多次才能找到的社团,竟然掏出了钥匙。
我微微皱眉,没有发问,他却一笑,说:“今天凌晨四点,我们接到报案,据说是校工在全校巡查,被那个臭味引到后山,发现了那一堆恶心的东西,你们校长找到了我们,还说调查过程中一定会有人来找我。就是你吗?”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不由的带着一丝厌恶。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这里来的么?”
“还不是那个臭老头。”我打开门,引他进来。
“啊?你这样叫你的校长?”刘建刚一脸吃惊,我笑笑没说话。“不过还是要告诉你,我手里不光有你的钥匙,全校的都有噢。”
“请说正经事。”虽然很是不甘,但还是没有顺着他的意思,他想看我无奈的表情吧,呵呵,每个第一次和我接触的男性都有这种心理,原因,不得而知。
果然,被我的平静吓到了:“妳還真是镇静啊,难道不怕成为嫌疑人么?”
“如果把我当成嫌疑人,你还会这样问我么?”我抬眼,轻声一问,带着不屑。
我看到他眼中明显带着惊异,随即转为微笑:“呵呵,也是啊。”他坐下,拿出公文包中的调查结果资料。“如你所见,那些东西都是来自人体的,那种恶臭明显是尸体腐败的味道,但其中混杂着新鲜的血液。这是现场的样本采集,这个红褐色的,不用多说是血液,这个墨绿色的是胆汁,这个乳白色的是脑浆。”
“什么?!”我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仿佛有一只冰凉带血的手顺着脊背往上爬。
“好了,现在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了,回去看看你的朋友吧,那女孩吓得不轻啊!剩下的事我们警方解决,你不用管了。”
“警方?永远最后出场捡便宜的人解决的了这种事么?刘队长?”我轻蔑的一笑。
“可我们是灵异警察啊!”
“什么!”
“呵呵,在下告辞。”望见我桌上的桃木剑,他挑衅的一笑,作揖离开。
经过多次心理斗争,我还是回到教室,坐在那里,看着前面小酌空空如也的座位,笔在手上飞快的旋转,舞动如我,心乱如麻。
寅
终于下课了。
我独自来到医务室,小酌安静的睡着,像只玩累了的小猫,我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还有些热,真后悔和她去看那东西,我自嘲的一笑,慢慢的,我的手上酝出一团白色的光芒,小酌的体温随即恢复正常,死一般的眼皮有了些许振动。
“呜……”小酌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离,似乎在寻找一些模糊的记忆,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好可怕!雅洛!好可怕!好可怕!”小酌突然做起身,紧紧抓着我的肩膀,力道之大,好像要将我的肩骨捏碎。
我微微皱眉,轻轻抱住小酌,紧接着,我们的身体泛出白光,柔和如晓雾,安抚住此时过于激动的她。
“吱……”
门被毫无预兆的打开,我一惊,立刻收回靈力,小酌安静的闭上眼睛,这次不是昏迷,只是睡着了。
我偏头一看,是早上抱着小酌来医务室的男孩。
他,应该没看到吧。
在我斟酌的片刻,男孩来到我身后,微微一笑,带着阳光的味道:“你好,我叫童靖安。”他友善的伸出右手,似乎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竟然也鬼使神差的举起了右手,他掌心的温度传来,融化了我与生俱来的冰冷。
“你好,我叫林雅洛。”我有些紧张的抽回握在一起的手,转头看着小酌,平稳的喘息。看来这一觉不会再作噩梦了。
“你是学校灵异社社长吗?”童靖安突然发问。
“是啊,怎么了?”
“我想加入灵异社团,可以么?”
我抬头,无意对上了他坚定又略带迷离的眼,徒然有些恍惚,嘴巴不自觉的开启:“可以。”如同被解开了咒语,我恍然大悟,惊于自己的失神,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可是,妳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你有资格进入?”
“什么?”
“没什么。”话在嘴边踌躇着,就是出不来,可是……
“你知道樟柳么?”我开口问他,原以为他会面带疑惑,然后问我那是什么东西,看来我也有失误的时候。
“樟柳,又称樟柳神,骷髅神,鸣童。属于茅山养鬼术之一,樟柳分两种,一种为婴幼儿被残忍的杀害後,由法师作法强行禁锢其魂魄,迫使成为樟柳;一种为孤魂因留有夙愿,牛头马面无法拘捕,任其在凡界游荡,此类孤魂自愿,被法师收为樟柳。”他若无其事的陈述,我心里却是暗自一惊。
“你知道的还真详细啊!”
“这都不知道的话,也不敢主动来找社长啊!”他笑笑,我的心突然乱了几分,竟然是慌张。
“你有自己的樟柳么?”
“没有。”他顿顿,“但是我知道社团道家成员都有,是么?”
我又是一惊,抬眼看他,还是微笑,我心里却有些暗寒:“你怎么知道?”
“开玩笑!我是谁啊!我什么都知道!”他扬扬细碎的刘海,得意的一笑,夕阳透过窗,罩在他身上,好像发光一样,“那么……”
我自嘲的一笑,点头默许。
卯
事件之后,已经没有人再敢去后山了,就连学校都为此停课一个月。同学都收拾东西回家休息,不少见过当时场面的人还躺在医院或者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而我还留在学校,陪着医务室里的小酌,童靖安竟然也留了下来,默默的调查着。
这天,刘建刚主动来找到了我。
我们对坐在古朴的小茶楼里,耳边筝声徐徐,手边小小的香炉中烟气微腾。
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他的自大,但还是有些忌讳他灵异警察的身份。他双手掌心相对,细长的闻香杯放在掌中摩擦,闭目细细品味这一丝清幽。
他脸上的闲适反而让我更加紧张。
时间慢慢溜走,他依旧沉默无语,最后的矜持,还是我败下阵来。
“刘队长,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有话快讲,如果没有,就恕不奉陪了。”有求于人,就不得不放下架子,但这对我来说不可能,先开口已經是我的底线。
“死者。”刘建刚缓缓睁开眼,深沉的让人毛骨悚然,“是你们灵异社团的人。”
“什么?死……死因是什么?”
“不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物种造成,但可以确定是他杀。”
“这话的意思是确定是非自然事件?”
他默然的点点头。
“放肆!竟敢找到我们社团的头上!”我大怒,平日里只有我们收拾别的恶鬼小妖的份,今天竟然反被人欺?
“为什么让那个小鬼进你们社团?”
在这个时候,刘建刚突然发问,弄得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
“据我所知,你们社团的人员要求很高的,你们小小的社团现在已有校内校外近一百灵异人士,而且均是道得出家世的,其法器配置不在我们警方之下。如果此团全员出动,其整体实力甚至可以与我们一绝高下,并且没有半点劣势。”他郑重其事的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那么,为什么会允许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子加入?”
“与你无关。”我冷冷的撇下一句话,转身离开。真希望当时可以回一下头,如果回了头的话,或许就会发现他脸上诡异而隐秘的微笑。
幸好对心理学有点接触,小酌已经走出阴影,但是由于惊吓过度,精神状态还处于低谷,身体也有些虚弱。
“雅洛!你太好了!一大早就来看我,还给我买这么多好吃的!”小酌一边啃着我削好的苹果,一边笑眯眯的抱着我的胳膊不放。
我低头削着苹果,继续给她讲这几天的情况。
“雅洛,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灵异社团实力强大,并且相当团结,凶手应该知道,只要一下手,社团就有可能全员出动,就算再厉害的小妖恶鬼,只要没有BOSS级的,都不在话下,难道是要向我们挑衅?”小酌啃着苹果,在网上搜索着与此次事件有关或有所帮助的资料,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我也不知道,但是一般情况,非自然生物都會尽量隐藏存在,这是三界不成文的规定。可是现在这个家伙竟然大张旗鼓的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行凶,而且不予隐藏,除了挑衅以外没有别的理由,这样的话,应该是个高手,不然不敢。最重要的是现在牵扯进了警方,同时对付两个强大的势力,恐怕……”我低头,放下手中的苹果,看看左手的蕾丝手套,这是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严重的危机,到底能不能应付?
“不过话说回来,雅洛!”小酌神秘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你和小童子关系不错啊?”
“小童子?”我无奈的一笑,“这叫什么称呼啊??”
“你就像老佛爷一样,管着这么强大的灵异社团,他整天围着你转,听你差遣,就像小太监一样,那不叫他小童子叫他什么啊!”小酌把头扬的高高的,像小孩一样。
“谁说我像小太监啊?”说话间,童靖安推门进来,还是一脸阳光,“来,小猪,看我给你代的好吃的!”
“喂喂,谁是小猪啊?”小酌拉下脸来,不过她看着童靖安手中的水果的表情,很快出卖了她。
“你又那么贪吃,还喜欢睡觉,不叫小猪叫什么?”童靖安一点小酌的额头,小酌的脸立刻红了,“好了,拿去吃吧。”
我遮嘴一笑,,却看见童靖安的脸刷的红了。
“额……这是给你的资料,和这次事件有关。”他看着我,抓抓头发,有点尴尬的笑笑, “那个,你们……你们,算了。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
“等等。”我叫住他,“小酌要收拾东西回家了,你可以帮忙么?”
“没问题!”
辰
不知童靖安从哪找来的车,把小酌那猪窝一样杂乱的东西全部搬了回去。
车上,小酌静静的盯着笔记本不放,她在等待,等待其他社员传来消息。小酌已经发动全员,不管用任何方式,一定要找到受害者的死因,这是我们见过的最残忍的杀害方式,以前闻所未闻。
我坐在附驾驶的位置,看着手中童靖安找来的厚厚的资料,都是一些案例,和这次一模一样的案例,可都成了悬案。童靖安开着车,我们三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到了小酌家,她妈妈出差不在家。她没有父亲。童靖安三下两下收拾好小酌的猪窝,看见我们依旧沉默,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靖安,为什么案例里死的都是道家人?”我抖抖手中的资料,问正在看小酌照片的他。可他竟然一时没有反映。
“童靖安。”我再次叫他,他默然的抬头,盯着我看了好久。“你这样看着我作什么?”
“为什么小酌的父亲和你长得这么像啊?”他皱着眉,再次细细端详着照片。
“你有听见我说话么?”
“哦,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有如此死法的都是道家子弟。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有樟柳。”他眉目轻垂,看不清表情。
“……”我满心疑惑却不知可以从何问起。
就在这是,小酌突然喊我们:“小童,雅洛!”我们自然是闻声前往,看见小酌面如死灰,眼中的神情复杂,“他们最终讨论结果是,樟柳附体。”
“什么??”
“是樟柳附体,他们说是樟柳附体。有些樟柳是被迫成为樟柳神的,此类樟柳有可能会在主人靈力相对较弱的时候反噬主人,有时甚至会侵占主人的肉身。但是由于肉身不是自己的,所以这样的肉身会产生排异,就像手术排异一样,这样的身体会不能完全受樟柳控制,也就算是死尸,会比一般的尸体更快的腐烂,而接触过这样腐烂的尸体的人的肉身,也会被侵蚀。”小酌眉头紧皱,手握成了拳头,暗暗地隐忍。
我可以明白,因为我们社团包括我有整整五十人是道家子弟,现在已经有一人受害了。
“雅洛,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有一半人是有樟柳的啊,他们会不会出事?”小酌拽着我得袖子,说话都带着哭腔,“最近大家状态都不好,是不是靈力不稳定?会不会被附体?会不会有事?”
我咬着嘴唇,舌尖微咸。
“召集全体道家弟子,无论如何明日凌晨四点聚与后山,带上自己的樟柳和法器,我们来一次集体震慑!”
“我去联系刘队长!”小酌面色凝重的看着我,我踟蹰多时,还是点头默许。
“靖安,你愿意帮我么?”我转头看看童靖安,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么?
“我愿意。”
他答应了,坚定的答应了,不问原因,不问方法,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那么,送我回家。”
巳
“你在这里坐着就好了,等着我。”
“是,大小姐。”童靖安,永远那么开朗,永远那么阳光,明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却还是笑。
我进了房间,看不见他脸上立刻而来的阴霾。
沐浴,更衣,净身,斋戒。
我拿上了上等朱砂,一把小巧的墨玉匕首藏在腰间,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晚上要住在这里么?”我端来一杯清茶,问童靖安。清茶的香悄悄蔓延,迷惑了人眼。
“你家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住,当作陪你好了。”他看了看旁边残缺的照片,又看了看我变黯淡的眼,不在说话。
入夜,童靖安睡的静悄悄,就像不存在一样,我映着月光看着他的睡颜,就像玉雕的神灵一样,清茶中的失魂香发挥了药效,就算是神仙,也一样会睡倒。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刘建刚的手机,片刻,电话那边传来带着睡意的声音,模糊不清。我平静的叙述着调查到的一切和我的计划,那边传来惊呼。
“那么,就这样吧,请如约而至。”
我轻轻扣上电话。
右手的墨玉匕首在幽幽的月光下闪烁着冷光,仿佛寒冰;褪去手套的左手因为被腐蚀已经见骨,一到夜里就异常疼痛。
我轻轻抚摸着童靖安的脸颊,属于阳光的男孩,在月光下同样俊美,却在属于黑夜的我的心里烙下了印记。
“童靖安,原谅我,一切已成定局。”
我悄悄离开房间,前往后山,他停止了梦中的喃喃自语,睁开了同月光一样悲伤的眼……
午
学校后山,空地上布满了血红的朱砂,此时以至丑时,阴气最重之时已过。
这个巨大的道家聚阳阵,耗尽了我全部的靈力。
我跌跌撞撞的躲在树后等待着体力恢复,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靈力有了涌动的迹象,学校后山有结界,会抑制靈力的恢复,但是没有时间了。
我还是拼尽了靈力,将这个巨大的聚阳阵隐藏了起来,不会有一丝痕迹。
我抬头看看天空,今天是月圆之夜。
靖安,睡吧,睡吧,等到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惜即使是这样,你也注定是要孤独一人的。
寅时,空气中渐渐泛出清香,丝丝屡屡,如烟似雾,让空气都有些凝滞了,靈力耗尽的我,变得昏昏沉沉,清凉的空气像单薄的被子将我笼罩。
睡一下,就睡一小下,不会,有事吧……
梦中,我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身后不知是什么。
我看见自己挥动双臂,手上发出鲜血一样的光芒,周围的一切化为飞灰。
我看见自己像是被浓酸腐蚀,身体变得面目全非。
我看见自己手中的墨玉匕首,闪着寒光,透出血洗过后的明澈……
未
朦胧中,我睁开眼,却看见手中的墨玉匕首深深插入了刘建刚的胸膛……
聚阳阵已经引爆,周围一片狼藉,腥臭肆溢,布满了最初见的那种液体,樟柳附体後腐坏的肉身化成的液体,溅了我一身,。肉身已经有一半见骨,身上的黑衣,还凝结着刘建刚的血。
“雅洛!”上天就是爱捉弄人,就像演戏一样,事先写好的剧本,我只能按照导演的意思一步一步的演下去,最不该发生的事,发生在最不该看见的人面前,“雅洛!你……”童靖安站在远处,我看见他眼中的哀伤,可是,我能作什么?
“雅洛,告诉我,不是你做的。”童靖安微微的笑,伸出手,等待我握住,他眼中侥幸的期待,我看得见。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住泪水,那张属于阳光的脸,再次印入眼帘:“对不起,是我做的。”
他的眼,在一瞬间黯淡下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抬起头,仰天长笑,笑着笑着,跌跪在地上,笑声蔓延,如同他滴落的眼泪蔓延……
“对不起,雅洛,就由我来亲自送你走吧。”童靖安看着我,微红的双眼,在月光下也看得见。瞬间,他手中多了一把白玉七星剑,朱砂铭文缠绕剑身,发出淡淡的光芒,就像太阳一样,他的一身雪白长衫,随风而舞,就像神一样……
我转头,幽幽的看了奄奄一息的刘建刚一眼,拔出他胸口的匕首,血瞬间像喷泉一样涌出,染红了黄土。
我冲向童靖安,顺手在匕首上用血画出符咒,他安静的站在那里,手中白玉剑微微颤动,一股剑气冲向我,我灵巧的一闪,月夜下,身形如同鬼魅。我出现在他身后,匕首即将吻上他的咽喉,但是,但是……
我微笑,手中的利刃始终落不下来,任凭他的剑穿过我的身体,剑气在早已断裂的筋络中乱窜,蚀骨的寒。
“雅洛,对不起……”童靖安抱着倒下的我,眼中尽是怜爱。
“不,请叫我雅燃。”我抬起残缺的左手,像在夜里一样,抚摸他的脸……
“对,不是雅洛,是雅燃。”
申
我叫林雅燃,和林雅洛是双胞胎姐妹,她是姐姐,我是妹妹。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走了,离开了我们,我们跟随着母亲长大。
幼稚的我们不止一次的问妈妈,为什么我们没有爸爸,母亲只是一眼哀愁,不答,这样的时候,母亲就会在房中哭一夜。
我们发誓,一辈子都要恨那个不认识的父亲!
当我们六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回来了。
伴随着的,灾难也来了。
那时候,我们第一次接触樟柳这个名词,同样,我死在那个夜晚。
原来,父亲是要把我们姐妹做成樟柳,他的樟柳。
在茅山养鬼术中有提到,如樟柳为骨肉,并蒂而生双女,其灵不灭,可得永生。
很简单,将自己的双胞胎女儿六岁时残忍的杀死,用特制药酒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使其灵受尽煎熬,一起制成樟柳,之后,这样的樟柳附过的肉身,可以长生。
死后的我,靈力微弱,但还是勉强赶走了父亲,保住了姐姐。
姐姐抱着支离破碎的我哭泣,可是我无能为力。三天之后,姐姐想顿悟了一样,突然看见了我得魂魄,然后问我,你愿意留在姐姐身边么?愿意作我的樟柳么?
我点点头,当时我不知道,养育樟柳的人,死后会魂飞魄散。
于是,我作为姐姐的樟柳,留在了姐姐身边。姐姐说,那个被我们叫做父亲的人是我们的仇人,这个仇,一定要报!
后来我们打听到,父亲找了新的女人,还有一个女儿。
时间安静的流过,转眼间,姐姐十六岁了,高二的时候,姐姐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童靖安。
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童靖安竟然是地仙。
但是就在这一年,姐姐死了,死在父亲的车轮下,而我,无能为力。
当姐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母亲自杀了,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姐姐对我说,雅燃,对不起,你就要独自一人了。
然后姐姐被鬼差带走了,我被挡在一边,无法靠近,那个时候,我流下了作为鬼的眼泪。姐姐对我說,雅燃,替我活着,我的肉身给你,要报仇,请帮我爱着靖安……
自愿让出的肉身,不会腐烂,何况我们是并蒂而生的姐妹。
于是,就剩下我一个了。
然后,我进了大学,祖父所在的大学,就是这里的校长。
从此,我是人,叫做林雅洛,为姐姐而活。
我成立了灵异社团,结识了小酌,见到了童靖安。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小酌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酉
我叫童靖安,这是我的俗名,我得神号叫玄雨。
我是地仙。
傻傻的喜欢上了一个温柔的凡人女孩,林雅洛,她有着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樟柳。
但是没多久,她就死了,我在生死簿上,看见了她的名字。可后来却无意间在这所大学中见到了她,同样的名字,同样的相貌,当时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天去小酌家,她父亲的照片,和雅洛很像。
当晚,我偷偷倒掉了混着迷药的茶,听见她约刘建刚去后山,时间在三点。我决定偷偷的跟随,以我的实力,不会有人发现。可我觉得很不安,就在经过小酌家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小酌飘忽不定的魂魄。
当我来到后山时,正是四点半,但是只有那样的雅洛和生命垂危的刘建刚。
不言而喻,其他进五十名道家子弟,已经全军覆没。
戌
“雅燃,其实我喜欢的是你啊,那个整天在她身后嘻嘻哈哈的小樟柳,吓唬那些欺负小同学的坏孩子,然后让小孩子不要哭。每次我有意无意的和雅洛碰面,你都在我身后作鬼脸,然后’拳打脚踢’的威胁我说不要抢走你的姐姐。”童靖安握住我的手,笑着说,眼中还是泛着泪光,“我多希望你可以笑着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你做的,然后我们找个工作,安静的度过将来的时光,可是,可是,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安慰一下我?”
“对不起,一切因我而起,我怎么能摆脱责任?”我摇摇头,微笑。
“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小酌,是你杀的么?”
“什么?小酌,死了?”突如其来的消息激得我喷出鲜血,我看见他的眼眸里,我放大的瞳孔。
手中的匕首,寒光再现。
远处传来刘建刚的笑。
“小鬼,厉害啊,之前我都没看出来。”刘建刚不顾胸口喷涌而出的血,像好兄弟一样拍拍童靖安的肩膀,顺手将我的匕首插入他的后背,眼中的光,竟然比匕首还寒……
“你……!”童靖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灵异警察,竟然……
“你真傻,雅燃把小酌当亲妹妹看,体验过失去姐姐的痛苦的她,怎么忍心看自己的妹妹再受这样的苦?”说着,刘建刚将童靖安一脚踩在地下,童靖安顺手将我向前抛出,我安稳的落在地上,而他嘴角流着血,幽幽的看着我,闭上了他仿佛星星一样明亮的眼。
“靖安!”我动不了,眼看着他停止了呼吸,极度地悲伤,原来只有无声的干涸。
“放心,他会安息的。”刘建刚拔出匕首,走到我面前,浅笑。
“小酌说过要联系你的,但是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你杀了小酌对不对,是你杀了小酌!对不对!”我身体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这他歇斯底里的大喊,“是你控制我的身体,让我杀了那些道家子弟,让我刺了你一刀,就是为了让靖安看见,然后让我们自相残杀的,对不对!就是你,对不对!”
“呵呵,是我,就是我,都是我。失魂香为我所创,它最大的作用不是迷药,而是控制。不过第一个人的确是你杀的,不是么?而且你的聚阳阵的确是想将你的社团成员一网打尽。何况,现在的你能做什么?”说着,他走向我,眼中的光是那么残忍卑鄙,可是,我能做什么?
“第一个人是已经被樟柳附体了的,如果我不杀他,他还会去更换新的肉身,这样会死更多的人的。而且,而且,没有被附体过的人是不会知道樟柳的这个秘密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有那些悬案,可是那些会员竟然可以回答出来,并且没有人持反对意见,这太反常了不是么?而且那些残骸也证实了我的观点不是么?”
“那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观点?”他蹲在我面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呵,附了体的樟柳,要怎样再代樟柳来赴约?”
“嗯,也是。”刘建刚搓着下巴,表情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更显诡异,“不谈这个了,说点正事吧。”
“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吧,我的乖女儿。”
“什么?!”
他褪去易容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我恨之入骨的脸:“是你!”
我瞪大双眼,无法相信自己所见,这个人,这个人,竟然就是我的父亲!我看见,他眼中印着自己的影子——猛然收缩的瞳孔中,有抹不去的仇恨。
“没错,是我。”他看着我,像是在欣赏自己耗尽一生完成的最经典的艺术品,“我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了。”
“你妄想!”我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他,仿佛想用眼中的怒火将他烧的尸骨无存。
“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我冒着落入十八层地狱的危险,也是为了这一天,长生不老,我要定了!”他掐住我得脖子,随手把我抬起,一边单手划着符咒,身魂转换的符咒,“看在你为我奉献肉身的份上,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那些社团成员的樟柳,都是我怂恿附体的。”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下贱小人!我就是再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你给你害死的那么多人陪葬!”我只能大喊,只能大喊,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姐姐,小酌,靖安,还有我社团的朋友们,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放心,等我附体之后,你就会和我融为一体,变不成鬼了。”
语毕,他将画满符咒的匕首插入自己胸口。随即,他的魂魄从肉身中分离出来,不同于其他新生的魂魄,他非常清醒,直直冲向我残破的肉身,一旦进入,就会和我的魂魄融为一体,并拥有自由出入任何肉身并完美控制的能力。魂魄不会变老,这样便是永生。
当他来到我眼前的时候,我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就在这一刻,我的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出肉身,在他进入我身体的前一秒,我的魂魄完整的分离出来。此时的肉身,已是一具死尸。
惊变,发生的太突然,连我都没有反映过来,童靖安微笑的抱着我,被我称为父亲的人已经进入了死去的尸体,并被禁锢,无法分离,那具尸体即将彻底死亡,等到那时候就会有鬼差来拘捕他,他将为他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的人,不许碰。”童靖安开口,有傲视的威严。
“靖安,你……”我吃惊的看着他,刚才在我面前停止了呼吸的他。
“不,叫我玄雨。”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被称为父亲的他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艰难的开口,眼中有着惊恐和不可思议。
玄雨眼中透着悲天悯人的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开启单薄的嘴唇,轻声问:“长生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
“你一个……正值青春的……小孩,怎么……怎么能明白……我等……将死之人的痛苦……”当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尔等凡人,怎解我等永生之苦?”玄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连我都没听到。
在尸体的旁边,立刻开启了一扇门,门中走出牛头马面,我认得他们,当年就是他们带走了姐姐。牛头将手中的钢叉插入尸体,轻轻一挑,便挑出了肉身中的魂魄,那魂魄,此时已是凡灵,在钢叉顶部无力的垂着,眼神无知迷茫,新生的魂魄死后一个时辰内记不起生前的事。
马面将魂魄锁起,对着玄雨行礼,并开口说:“上仙,凡女小酌为枉死,阳寿未尽,且离魂不满七个时辰,若上仙仁慈,请将其还魂。”
玄雨点点头,沉默的微笑。
“多谢上仙。”马面再次行礼,看看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的魂魄,说“此人罪恶滔天,地府定会严惩,请上仙放心。在下告辞。”说着,牛头马面双手抱拳,低头消失,似乎从始至终就没有看见我。
“等等!我姐姐怎么样了!”看着牛头马面对玄雨如此恭敬,我被弄混了头脑,傻傻的听着他们说话,直到二鬼离开,我才突然想起来问。
“没事的,你姐姐雅洛是因善而将你养成樟柳,并且没有利用你为非作歹,已经安然转世了。”玄雨将我的头轻轻按在胸口,如月的温柔,“去给小酌还魂吧。”
我抱着他,轻轻点头。
天边亮起了启明星,东边被朝霞染红,鲜艳美丽,却不同于鲜血。
那美不是残忍,而是绚烂。
亥
“呀!雅燃!我可以碰到你了!”定魂仪式过后,小酌拽着我的袖子围着我看了又看。
“雅燃,定魂之后,就算是凡人也可以看得见,碰得到你了。这样就和凡人没什么两样了。”玄雨摸摸我的头,带着怜爱。
“小玄子,干得不错,你的功劳我记下了。”小酌把头高高抬起,像孩子一样。
“你个小猪,好大胆子,敢叫我小玄子!”玄雨佯装生气,又在小酌的额头一点。
“不叫你小玄子叫你什么啊!”小酌摸摸额头,朝我偷偷瞟,“不叫,小玄子,就叫姐夫好了!”
“你这个死丫头,再胡说小心我收拾你!”我的脸一下热了,立刻弹了一下小酌的额头。
“姐夫!你看!都是你把我姐带坏了,动不动就弹人家脑门!”小酌捂着额头,躲到玄雨身后,对着我吐舌头……
不知道我们的欢笑可以持续多久,不知道玄雨的永生我可以追随多久。
我以前从不相信天长地久和海枯石烂,但是现在,我决定相信一次。
= =~好吧~其实我只是不想让栏目空着而已~这篇文纯属是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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