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惑》莲妖千秋

2、收妖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待众人赶到苏府已是人山人海，将大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无奈苏家大门紧闭，大家便在寒风里哆嗦着等着道长的到来。所有人都高声议论着，虽然已是手脚冰冷，可是大家的心头都是火热的，人多壮胆，倒是谁也不怕了。
　　正当众人都等得心急的时候，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道长来了…”人群便是受了训练般的让开一条路，众人紧盯了门口，待得大门一开，蜂拥而入。
　　只见内院里满满的尽是人，中间架了个很大的火堆，那孩子紧紧裹在襁褓里至放于内堂之中，任其哭泣，却是无人敢去哄劝。地上赫然躺的就是那震惊了洛阳的白狐。她生时受尽了苏老爷的宠爱，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死后会是如此下场。
　　一群奴仆搬了桌椅，奉上三分之一碗大米。那道长令人将白狐抬到场中，向苏老爷询问道：“苏老爷以前是否知道她是个狐妖？”
　　“不知道，我初识她时只道是一个孤苦的女子，见她无依无靠便收留了，后来她说为了感激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我便应了。不想竟是这般一个妖物。”苏老爷擦着冷汗，幸好这几年她没有害人之念，否则他怕是早以往生了。他今年也不过才四十来岁，家业兴旺，膝下已有一子，正是活得自在的时候。本以为可以坐享齐福，却偏偏生出这样的事端来。
　　“我闻得贵府出了妖物，便匆匆赶来。这白狐最是念情之物，她刚产下孩子，虽是死了却定然阴魂不散。”道长看了看远处躺的孩子继续道“那孩子倒是个凡胎，苏老爷切莫亏待了才是。”
　　“那自然是…”苏老爷忙不迭的点头。
　　道长望了望天，从背囊里取了法器，面朝东方点燃三根檀香插入米碗内，跪于垫子上，烧黄纸三张，三拜九叩后默启念动咒文“南么三曼伐罗赦悍…”些许时间过后，他从背后抽出一把桃木剑漫天舞动，刹那间风雪来得更为猛烈。狂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扑头盖脸向人劈来。有几人站得近了，脸上登时现出几道血迹。那道长怒喝一声“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若你再为恶，当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众人听得他一人独自言语，顿时只觉得毛骨悚然，有几个胆小的早从门口退了出去。风里隐隐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那裹在襁褓里的孩子似乎有了感应，哭得更是凄厉。
　　漫天的风雪扬起迷糊了众人的视线，只听得哗啦一声，祭坛应声倒下，黄纸纷飞。那道长挥剑砍去，剑划过空气，卷起飘扬的雪花化做一利刃向前刺去，只听得有女子吃痛的声音传来，再看那桃木清剑上已有斑斑红色。那道长心里一喜，料定是那狐妖受了伤。
　　却远处听得有人惊叫着，从内堂冲了出来，正是那苏老爷的妻子。只见她两眼迷离，十指捏诀，空中飞舞的雪花竟是结成了一条白链直向道长袭去。那道长此时好不尴尬，这剑劈也不是，不劈又怕她伤了众人。只得是挥剑自守，招招吃力。
　　那苏老爷在内堂看得直跳脚，就怕她伤了妻子的身体。想他二人相依相偎的过了这么多年，早已是情深义重，想当年他收了这狐妖为妾的时候她也只是顺从的接受了一切，二女共侍一夫相安无事。反而让他对她这结发妻有了愧疚之意。如今的局面让他慌了心神，不知所措。外面是人狐大战，内堂是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心头一念闪而过，一把举起那孩子，大声喊道“媚儿，你若再纠缠下去，这孩子我苏家不要也罢。”说罢，便欲往地下摔去。
　　奇迹般的漫天风雪停了下来，天地间终是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只是那把桃木剑更红了。看那场子里，祭坛倾倒在地，盛米的大碗倒扣在雪地上，三根未烧完的檀香远远的躺着和那火堆一样已经了无烟痕。
　　那苏夫人迷梦样的双眼闪出一阵幽蓝色的光，“相公，我竟不想你会是如此残忍，我本无心伤人，是这道长非要至我于死地。”她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道长，却又忍不住偷偷的去看孩子，就怕苏老爷一不小心伤了孩子。
　　那道长看得分明，偷偷的对着苏老爷使了个眼色，要他引开她的注意。
　　那苏老爷也是个怕事的主，知道自己养了多年的小妾是个妖已经够让他后怕了，好不容易她死了魂魄却是流连不去，要长此下去，怕是这日子没法过了。“媚儿，你已经去了又何必再流连在这，我们人鬼殊途，你该往生去才对。我求你了，放过我们吧。”他讲得诚恳，希望用多年的情谊去感动她。
　　谁料那媚儿哈哈大笑，颤抖着身子指向他“放过你们？这就是这多年来的疼我爱我，说要和我同生共死的夫君，真是笑话啊。”狐本无泪，人却有泪。那苏夫人渐渐的红了眼眶“枉我一片真心待你，把孩子给我…”她话语凄厉，伸手过去就要抢夺，一闪神竟是忘了身边还有个捕蚕的黄雀。那道长迅速从怀里抓了一把符咒朝她脑门贴去。只听得一声惨叫，似人似狐，尖锐刺耳，苏夫人的身子就倒在了地上。
　　那道长摸出一把绳索捆到她的身上，奇的是绳索一上身就不见了踪迹。众人心里都明白那便是传说中的捆妖锁。又见那道长摸出一瓶，倒置于苏夫人头顶，一股青烟散出进了瓶底。苏府的下人这才敢凑过来七手八脚的将苏夫人抬进内室。
　　那道长摇摇瓶子，听得瓶底呜咽之声，哈哈一笑“你好好的妖孽不做，非得到人间来捣乱，看你如何逃得过道爷的手心。”说罢，随手将瓶回置袖内，道了一声“这白狐我取去了。”提了偌大的白狐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