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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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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l侧过脸看向窗外的海景,然后又扭过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把刚刚的话又在心里拿捏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那么你明天就来上班吧。”
面前一头脏辫的男子有点不明情况的看着他,张口想要说话。
“你出去吧,Jane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办。”
Bill歪着脖子看他站起身整理着宽大T恤的下摆,转身走出房间。
Jane踏着凳子,一条腿跪在料理台上,她从壁柜的最高层取下胡椒罐。自上而下的打量着Tom,一边说:“没想到他请了护工,那么好吧,我是Jane。”她两三下从高处撤了下来重新站回地上,把长发撂倒肩后握手。
“我是Tom,搞音乐。”他没握,反而拍了一下她的手掌。
“恩……业余?”Jane用一只手把衣领往上扒了扒遮住白色的肩带。
“不……我作曲,”Tom抚了抚眉毛,他有点不好意思,不知是不是出于面前漂亮的女孩的缘故:“但也是有点迫于生计啊……”
“别担心,Bill给你的薪水很可观。”
Tom回忆了他走进那间房间时的情景:那个黑色长发的男子召唤他坐到离白色的双人床不远的扶手椅上,Tom起初以为他只是生病卧床休息,后来才发现他能动的只有肩部以上。男人也对自身的残缺丝毫不掩饰,他目光平淡而柔和的发问,“你的家庭如何?之前从事些什么?”了解情况后又像是认可一样郑重的点头。
他有点难以想象,在这一栋靠海的小别墅里,住着这样的人,Bill还很年轻,他应该有鲜活的生命。
“发生了什么事?”Tom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暗示到。
“他摔断了脊椎。”Jane用调羹匙搅了搅冒出白气的锅子,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怎么摔得?”
“我要去上班了,你从明天开始上班,Bill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十一点就寝,详细晚上回来我再交代。”她背上挂在门后衣钩上的挎包,疾转身间裙角飞扬,Tom看着她那两条水红色裙下的的腿,白皙纤长。
“你是舞者吗?”
“怎么这么问?”她再次把头发撂倒肩后,问道
“你的腿很漂亮。”Tom再次上下打量说道:“而且你穿的是舞鞋。”
“是的,芭蕾舞演员。”Jane笑着推门而出。
Tom在Jane下班之前去街里溜了一圈。
手机响了起来,Tom看了眼屏幕有点悻悻的接起电话:“嘿,Georg。”
“伙计,找到新工作了?”
“是的,你可以笑话我做了保姆。”
“哈哈,好吧,你的新曲子反响还不错。”
Tom听到自己对着听筒长呼了一口气,耳边传来杂音:“好样的,这几天手头不用拮据了。”
“BTW,你该给Jost交作业了。”
“哦,该死。”Tom踢开路边的易拉罐:“为了他的那几分学分还真是够辛苦的了。”
“有机会出来喝一杯,伙计们都想你了。”
“估计是没机会了,我照顾的是个瘫痪。”
“谁?”
“Bill Kaulitz,听说过?”
“没,有的你受了。”
Tom上了巴士,他把手伸进宽松的一下探进口袋,摸出硬币投进投币箱里,在车子的缓缓前进中,左摇右摆的抓住扶手走进车厢里。
他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街道两边种着法国梧桐,在汽车行驶中流动的树影倒在车里,一下下闪过Tom的脸,他在强光与阴影的切割下眯起眼睛。
生活过的的确不顺,进过少年监狱,父母对他也过度放纵,他在成人礼时给自己打了唇环。即将大学毕业了,没有被任何音乐公司聘入,闲暇写下的音乐之有三流歌星才买来给专辑充数,David Jost抓住他的西洋乐理不放,他带上的学士帽的日子不得不拖后了。
车子沿着国道开进了富人区。Tom在楼房坐落稀疏的别墅区下车,他揽了揽自己的脏辫,穿过精心修理的花园,摁了摁门铃。
“我可算找到你了。”Jost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快开门。”Tom低下头用帽檐遮住摄像头下自己的脸。
Tom没费多大功夫就在宽阔的房子里找到了正在给学生上钢琴课的Jost,Jost看着打印的文稿说:“你的问题是总是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待古典音乐。”
Tom翻了个白眼。
“你的下一份作业是写一支赞美诗。”
“不让我毕业就痛快给我一刀子吧,你知道我做不来的。”Tom用手掌揩着脸。
“你的电子音乐做的一流,但是要知道,音乐需要情感的积淀。”Jost对着钢琴后大喊了一声:“继续,别停下!”,他扫视Tom的论文,接着说:“而浓郁的情感必定来自经典。”
Jost翻到下一页,皱起眉:“这是什么?”
Tom向纸上眺望了一眼:“哦,资料,我的雇主。”
“你的雇主是Bill Kaulitz!?”Jost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认识他?”
“看来你要补习《天鹅湖》了,他是最好的齐格弗里德。”
“齐什么玩意?”
Tom再次回到Bill的住处时已经是晚饭时间,Jane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厨房里,她换下了那条水红色的裙子,把最后的沙拉摆在了托盘里。
她循声看向Tom:“吃了午饭了?”
“没有,今天只有brunch。”他如实回答道
“恩……我准备了晚饭。”她端起托盘,“放在餐厅的饭桌上了。”
Tom像是受恩一样点了点头,Jane接着说:“他说在饭后要见你。”
他再次点头,Jane端着餐盘走出了房间,Tom坐到饭桌餐桌前,银质刀叉在白炽灯光下泛光。晃得眼睛痛。
他用左手拿起叉子,在手间把玩了一会,然后叉起食物送进嘴里,像是活动脸颊的肌肉一般,缓慢的咀嚼。
这是他不知多少天后的第一餐热食。
过了有半个小时后,Jane托着餐盘再次出现在厨房,她把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倒进搅碎机。盘子丢进水槽,发生清脆的碰击声。
她有点疲惫的坐在Tom对面,看着他的盘子,像是笑一样说道:“食欲还不错?”
Tom也看着面前只剩下酱汁的盘子,他窘迫的回答道:“是的。”
“恩……看来我手艺还不错。”她口气间不带谦逊。
“你做兼职么?还是他的亲人?”他放下叉子,尽量在这位芭蕾舞演员面前不再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缓慢而无声的。
Jane把头发撂倒肩后,缓慢而正式的,像是在宣布让自己自豪的战绩一样说道:“不,我是他的女朋友。”
Tom点头,一天之内太多次的点头让他颈椎酸痛。
Jane再次补充道:“有将近五年了。”
Tom暗自在自己内心算了一下Bill当时是否有残疾,Jane在他得出答案之前再次说:“当时他是团里最好的舞剧演员。”
唔。他想他得到了答案。
嘿,那么看来你还配不上他。
像是弹珠一样连续的解释,你想掩饰什么呢。
我好像隐约看到了你的软肋。
Tom像是中年妇女一样得出了结论。
Jane看着Tom吃干净盘底的食物,过了一会开口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看着你吃完有一阵子了。我教你叩诊。”
Tom作为略高的男人跟在她身后,她把盘子送进水槽,然后走进卫生间。
“每天两次,早上十点和晚上八点。”她端着金属便盆走向Bill的房间。
Tom跟紧她的脚步,鞋子踩进脚下松软的地毯里。
Jane推开卧房的门,轻声走了进去。
Bill卧坐昏黄的台灯光中。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背后垫着两个洁白的枕头。
他穿着白色的套头衬衣,V字领间露出淡淡的锁骨。
Tom以为他已经睡了,但是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轻微的转动。
Jane走到床边为他整理了枕头让他平躺,然后回头对床对面站着的Tom轻声道:“你站的近一点,看好了。”她把被子撤到Bill的脚下叠好,露出他的身体。
Bill的身上只穿了套头衫,估计是为了方便。
作为舞剧演员的身体,他的双腿笔直,长久的无法运动导致肌肉萎缩。
但那依旧是一双美丽的双腿。匀称修长,膝盖下没有沉积暗色,小腿与□□接的脚踝处生得精致规矩。也许是从小跳芭蕾舞的缘故,脚趾甲好像受过重创。
Jane把Bill的一只手折在胸前,推着那只肩和背侧过他的身子,把便盆垫在他身后,再顺着之前的轨迹让他平躺,把手从他的胸前取下放在体侧。
Bill好像感觉到有陌生的目光正注视着他,眼球在转动的频率略有加快。
Jane把被子再次拉起遮到Bill的小腹以下,然后拉出下衣摆到肋下,露出他平坦的小腹,因为消瘦皮肤被髋骨撑起,中间凹陷。
Jane说道:“轻轻叩击小腹两下,等待半分钟。”她的指节敲在Bill有弹性的小腹上。
过了一会他听到了水声。朦胧的光间他好像看到Bill睁开眼视了他一眼,眼睛有迅速瞌上。
Jane的这个过程平静而优雅,像她正是舞者一样。
“明天这一切要由你一个人完成。”走出房间后Jane吩咐道,“七点服侍他起床。”
她支着洗衣机,过了一会挽起衣袖洗碗:“你可以离开了。”
Tom走出这座别墅,他看向二楼的阳台,落地窗的窗帘后的泻出一点温暖的光。后来他才知道这座房间里住的两人。一人缺失了尊严,一人缺失了自信。他们用行为掩饰住人格中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