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君华·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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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城之事谈判结束，我与君华按例为南朝使臣送行，那人临行前交给我一个瓷瓶，打开里面有三粒药丸，并附有小字条一张：往生，一月一粒。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是吃准了我们找不到配方了么！”我恨恨的撕碎字条：“传御医！”
君华按住我：“且莫急躁，你这样不是正中他下怀么？”
“但我若按他的吩咐做，岂不是受制于他！”
“但若你把药直接交于御医，若你再发作怎么办？况且……还有孟放。”
是了，还有孟放，最近孟放越来越嗜睡，宫中形势复杂，我便把交于君华照顾。说起来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他了。我冷静了一下，拍拍君华的手：“带我去看看他吧。
”
再次见到孟放，他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胡话少了，却总是一个人呆在池塘边发呆，叫他两声，他才抬头看我一眼，只是冲我笑笑，然后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我拿出一粒药丸，喂他吃了，他也只是呆呆的。
我望着手中的瓷瓶，始终是想不出办法，只能把它递给君华：“这两粒药，你过半月再给孟放服一次，蔚长卿那里，我去想办法。”
“云笙，如今不是计较儿女情长的时候，这药，你快服下。蔚长卿那里要从长计议。”
君华的声音莫名的安抚了我不安的情绪，取出一粒豆大的药丸未和水便吞了下去。看着君华松了一口气，我心中疑窦却越来越多。
首先，我是从垩国出生，那时皇祖母已过逝，也并未见父亲出现像孟放这样的症状，那往生是何时为我服下的？此毒必须定期服用，又是谁每一月为我下毒？如果确为蔚长卿所言，那下毒的必定是蔚长卿，因为从小到大直到他离开北国为止，做此事最有机会的就是他。
但他爱我的父亲，若在父亲眼下为我下毒岂不会遭父亲记恨，父亲又怎么会再留他在身边？
“此事甚为蹊跷，如今往生只剩下一粒，我们必须快点查清楚。君华，你速去派人再查一遍皇家卷宗，务必仔仔细细的查！看看还有没有前太医院掌院的后人。”
君华应是告退，屋里只剩我和孟放两人，等君华走远，我忙在掏了手帕按住口呕吐起来。直到嘴里那辛辣酸苦的药味散了才端起桌上的茶漱口。
“你这是何苦，这药是真的。”一直痴傻的孟放突然开口，我蓦的一惊，转过身来望向他，只见他双眼清明，已然不是刚才那副痴傻样子。
“你不也是，装疯卖傻的，又是为了什么？”我勉强的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否狰狞，有一瞬间，我心中竟起了杀意，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道何时，懦
弱如我，意然也会有杀人灭口的想法？
孟放却不解释，只是又叹口气：“你不信他？”
“蔚长卿狡诈奸猾，他的话我从来都只信一半。”
孟放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蔚长卿。”
“君华许诺会偿还我一生，他既然承诺，我便会信他无疑。”
“一生……”孟放喃喃道：“呵呵，那他又没有许诺怎么陪你过这一生，你又怎么会知道又会以何种形势陪伴你？像我这样心怀仇恨是一生，像凤青辉玩弄权术是一生，
像蔚长卿经营算计也是一生。你和君华又是哪一种？”
我斩金截铁：“当然是相亲相爱一辈子！”
“哈哈哈……相亲相爱？”孟放笑得花枝乱颤：“既然相亲相爱，为何你今日把他要你吃的药丸吐出来？既然相亲相爱，为何那时你在将军府院被人用强他却出不面救你
？你以为你和蔚长卿的那些勾当他不知道么？就连你上龙门山的那一晚彻夜未归去了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这话戳到我的痛处，虽然不知真假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的心窝子。虽然心里难受，嘴上却不依不挠的反击回去：“那又怎样，就算他利用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他
还是护着我的，在我身边的，但他却抛弃你了！”
这话显然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孟放张了张口竟不知道怎么反击，最后只能一跺脚，道：“凤云笙！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什么？再怎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孟放啊孟放，你到底到争风吃醋到什么时候，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坟头里。
就在我们吵架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宫人惶惶来报，太子行宫着火了！
我和孟放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还好太子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我们过去探望，他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像极了受了吓的兔子，见他可爱，我忍不
住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粉扑扑的脸颊：“他叫什么名字？”
太子的乳娘跪地道：“回陛下，太子名唤云烨。”
云烨，凤云烨，说起来，我们是兄弟：“嗯，好名字，烨儿以后便唤朕皇兄吧。”
“皇……皇兄。”稚嫩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甜甜的，心中崩裂的一角瞬间被填满了，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乖孩子，以后就住在朕的隔壁华凤阁吧。”
“谢皇兄。”小小的身躯有模有样的行礼，后边呼啦啦跪倒一大片，满屋子都是谢恩声。
“朕今天正好为太子殿下寻了个好师傅，孟放接旨！”
孟放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
“朕就封你为太子太傅，以后就和云烨一起住在华凤阁吧！”
孟放犹豫一下，终是妥协：“谢陛下！”
往生的毒来势汹汹，我把最后一粒药丸也给了孟放，告诉他好好教导太子。我夜里恶梦愈发多起来，一会像是初见人间风景的新奇，一会儿又梦见掉入了万丈深渊，然而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我总是梦见君华掐着我的脖子绝望的看着我，孟放在一旁冷冷的嘲笑。每每惊醒时，看着诺大冰冷的殿堂，就感觉自已像是躺进了凤氏皇陵，里面还埋着死不瞑目的凤青辉和皇太后。每每这个时候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等到天亮，看到日初时，心里才踏实起来。
“君华，你今晚来陪我可好?”我顶着一双黑眼圈，揉一下跳痛的额头，听见旁边的谢言攥着拳咳嗽了一声。唉……算了，现在连任性一下都不可以了。
“朕今日乏了，城池交接的事就按纪将军说的办吧。”说完也不管身后谢恩的人，起身就往甘泉宫走，既然谢言多管闲事，就让他的小情人好好在那跪着吧。
没多时，君华从书房追了过来，我侧躺在廊下的藤椅上，看着那急匆匆的身影，心情顿时明朗起来，我一边嘱咐身边伺候的太监去宣旨，让纪子卿谢完恩就回去，一边打量着君华的身姿，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皇……”
我瞪他一眼。
“云笙。”他及时改口，上来握住我的手：“手这么凉还在这躺着！”
“我在等你。”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汲取着他的体温。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环起手臂，世界像是瞬间安静下来，他的臂膀把所有的嘈杂和不安都挡在了外面，困意袭来，我就这么在他怀了软趴趴的睡着了。
醒来时已近黄昏，君华正帮我批奏折，想是我梦里拉着他的衣摆不放，他把让人把案几搬到了我的榻前，一边批奏折，一边小心的用身体挡着烛光。心里被温暖充满，我就着呆呆着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他把所的奏折批完，见他揉揉酸痛的肩这才蓦然惊醒。
听见身后有动静，君华转过身来问道：“醒了？”
“嗯。”我眨眨酸痛的眼睛应道：“早就醒了。”
“那你不起来帮我批奏折，躺在这里偷懒？”他宠溺的笑笑，把案几搬到了一边。
我拉住他：“你今晚留下来吧。”
他探究的看过来，我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走过，握了握我的手，然后帮我拢了拢被角：“外臣总留宿宫内总归不是太好，你要是寂寞，就纳个妃吧。”
我被他的话惊到，半天没反应过来，纳妃？他让我纳妃？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倒是波澜不惊。为什么心里不是滋味的却是我？
“我若是纳妃，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君华垂目不语，我全当是他默认了，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是嫌我烦了么？”
“那倒不是。”他赶忙解释：“就是前几天有几位老臣提起这事了，听说你把折子退了回去，他们让我劝劝你。”
“他们让你劝你就劝？要是娶了他们哪一家的小姐，我要是犯了病跟孟放一样胡言乱语，他们会怎么办？若是没有解药，我就这样吃药吃死了，他们又会怎么办？是不是就像王太后一样？会杀了云烨，然后扶持自己的孩子上位？还是外戚干政，让他做个有名无权的傀儡？还是干脆……干脆……”
“不会！”君华打断我，握住我的肩：“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不愿娶就不娶，云烨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往生的解药总会有办法的，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君华·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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