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八局》馨茉

4、I see you .4

　　打湿的刘海被旋转而来的气流带起。
　　偶尔还会有雨点打在脸上，只不过雨点不再锐利如针芒，倒像是冬日里的冰晶，落在皮肤上时会有几丝酥痒的感觉。
　　何慕晨靠着墙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站在气流中心的女孩子，一双眼睛眨都不眨。
　　她还是像一只白色的鸟。
　　裙摆在旋动的气流中展开，飞扬，像挥动的羽翼。
　　一只铜色的挂表随着系着它的银色链子左右摇晃。
　　她双眼微睁，目光平静。
　　随着气流流动速度的减弱，她四下飞舞的长发一缕缕落下，静静地垂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何慕晨记得女孩子曾对他说过想活命的话就闭上眼，可当他的眼睛无意间看到她纤细的手指在结印时便合不上了。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他有些迷糊了。当看到那只漂亮的白鸟昂着头，像女王一般，一步步不急不慢地向自己走来时，何慕晨甚至有直接晕死过去的想法。
　　可救人一命的小丫头却不让。
　　“喂，”小丫头的嘴角高扬，一双黑眸衬着整张脸散着洋洋得意的神色可谓是光华无限，“我可是说过的噢，在救你时，你要是睁着眼睛看我的话，我就要用银针刺瞎你的眼珠子。”
　　何慕晨抬起头，看着眼前面色可用嚣张一词来形容的小丫头，顿时语塞。他把人家给捏走，人家现在又来好心帮他，本来自己就理亏，何况，本来就理亏的自己还没有遵从人家的命令，看来理亏加上“抗旨不尊”的自己难逃此劫了。何慕晨在心里默默留下两行泪，叹了口气，他认了。
　　“随你吧。两只眼睛随便你先刺哪只。”
　　“哈哈。我才没这么血腥。逗你玩得。”小丫头笑嘻嘻地看着面露衰色何慕晨一眼，便转过身望着看台外绵绵阴雨，低下了声音，“这是第二次。如果有第三次的话，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你会遇到这些奇怪的事。”
　　第三次吗？何慕晨看着身形纤细的小丫头，她白色的裙子被雨水打湿，搭在后背的长发有些凌乱。唔，她有些狼狈。他竟有点心疼。哎，他的大妈软心肠又开始成显性了。
　　“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小丫头还是仰着头看着阴霾的天色，不过语气开始变得轻快。
　　“是要住在我家吗？”何慕晨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现在好像没什么理由来拒绝她。
　　“不过，现在又多出来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何慕晨从地上站起时，撑着地面的右手抖了一下。
　　“我的裙子破了，我要你给我买一条。”小丫头转过身指着裙摆上的一道小划痕说道。
　　“可以。”
　　“那我们回家收拾收拾，准备去逛街吧。”
　　什么叫“我们回家收拾收拾”？何慕晨刚刚稳住的身形又颤抖了一下。
　　“我这两天一直住在你家三楼的房间里。嘿嘿。吃了你家两个苹果，一个橙子，还吃了四个泡芙。”女孩子伸出小舌头，望着脸色陡然阴下去的何慕晨憨笑两声。
　　“你……我……我……，”他很汗，他很震惊。那个小丫头住在他家里两天，还吃了他家的东西，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小丫头可能不是神人，可自己绝对是个蠢蛋！
　　“我已经够克制了，为了怕你察觉。两天里我都不敢吃太多东西。”女孩子嘟起嘴巴，沾着雨水的小脸蛋上挂着委屈，“我只有饿狠了，才敢拿一点。所以……”女孩子的脸颊微红，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响很适时得补上了她没出口的后半句话。
　　“好啦，好啦，我们去逛商场，我们去吃东西。”何慕晨撑开了那把被变成“利器”的雨水刺出五个洞的雨伞，对着红着脸的小丫头招招手。
　　女孩子用手擦去脸上的雨水，看着撑着把破伞神情柔和的年轻男子，忽而皱起了眉头“你背上有伤，血都透过衣服渗出来了。不要紧吗？”
　　“这点小伤，我一个大男人还是能承受得起的。到是你，”何慕晨将伞凑到小女孩身边，望着下巴下的一双水润润的黑眼睛，不禁放柔了声音，“你身上湿了，来，我撑你。”
　　“不用。”
　　“待会身上全湿了，会受凉的。受凉以后就会发烧，发烧了嘛，就不能去买新衣服啦。”何慕晨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大妈，一个全心全意甘愿为小屁孩操劳的好心大妈。
　　“你很唠叨哎，真像个老头子。”小女孩瞄了何慕晨一眼，不过还很乐意的挤到了伞下。
　　何慕晨看了看肩膀下的湿漉漉的小脑袋，微微一笑，把有着五个破洞的伞面默默移到了自己这边。
　　哎，他这一辈子就毁在萝莉和自己的大妈心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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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慕晨，这家店里的冰欺凌真好吃。”
　　八楚现坐在某大型shopping mall的六楼某西点屋的某座上，嘴巴上沾满了紫色奶油，一手握着水晶碗，一手拿着银勺，摆出一副极其陶醉的表情大声赞扬道。
　　“女孩子吃要有个吃相，先拿纸巾把嘴擦干净再和我说话。还有这里是公共场合说话声音要小点。”何慕晨放下了手里的冰咖，因为脸上有两道划伤，所以只能象征性地挑挑眉尖，让这个小丫头意识到自己要文雅些。
　　“咦，刚才操场上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强势，力气要用对地方，懂吗。”八楚挖着碗里的雪球嗓门还是敞得老大。
　　“你……”何慕晨准备再唠叨些，却看见邻桌的某男青年冲自己邪恶一笑。额，脸上的两道划伤隐隐作痛，何慕晨有一时的犹豫，因为他不知道该对谁唠叨了。
　　“哼哼，不过谢谢你啦。今天陪我逛了那么久，还帮我买了那么多漂亮的衣服。”八楚看着何慕晨脸色不佳，便相当自觉得把声音压低。
　　“陪你买衣服是一方面，待会儿是钉钉酱人气声优的签名会，我可不能错过。”
　　“怪不得，你非要今天出来。哼，钉钉酱有那么好吗？不仅是你，八熙也迷得要死。”八楚唆了一口勺子里的冰欺凌，撇了撇嘴巴，她知道钉钉酱很可爱，可没胸没屁股的，难道现在的男性都喜欢门板吗？
　　“你的那个朋友也喜欢钉钉酱？”何慕晨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遇到志同道合的宅男同胞，他有一种归属感。
　　“那是，不是跟你说了他迷得要死吗。八熙还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他只会为三个女人献出自己的命，一个是我，”八楚拍拍自己的胸膛，小脸上得意满满，“还有一个就是钉钉酱。”
　　“你还少说了一个。”何慕晨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神色飞舞的小丫头，有些恶劣的刨根问底道。
　　“我也问过他，他就是不说。不过我心里有数。”八楚哈哈一笑，“钉钉酱是虚拟的，当然不会要他的命。而从小到大，与他深交的女人只有我。估计他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说出什么‘八楚’，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的女人’，所以就编了空名头来遮羞。嘿嘿。”八楚继续挖着碗里的雪球，丝毫没注意到何慕晨的脸部表情有点抽筋。
　　“当然，我也会为八熙献出自己的命。”八楚觉得自己应该回应一下八熙的热血言辞。
　　“八楚，你现在还没有巴西的消息吗？”何慕晨轻咳了一声，他有必要找个正经的话题，好把这个小丫头从自我幻想中救出来。
　　“没有。那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什么消息都没有。”八楚开始用勺子倒着碗里的雪球，脸上浮出一丝恼意。
　　“慢慢找，不急不急。”何慕晨看着从碗里溅出的冰渣，好声劝到。
　　“其实我也想慢慢找。”八楚咪了一口盛在勺子里冰欺凌，声音悦耳，“而且我很欣赏你家的豪宅，真想一直住下去。”
　　“等你哪天向我解释为什么我会碰到那些奇怪的事情，还有告诉我你的来历后再说吧。”何慕晨放下手里的瓷杯，靠在椅背上，虽然他和这个小丫头相处得不错，可她对他有所隐瞒，他也不会就那么傻兮兮地倾心付出。
　　“说出了的话，我可就真的不走啦。”八楚对何慕晨的回答很满意，如果有第三次，如果他还出现这种扰乱时空的状况的话，她就统统告诉他，她真得是舍不得他家那张软软的大床，要知道她在局里的床就是木板上铺块布。
　　“你那个愿意为你付出性命的男人见你和我在一起了不会伤心吗？”
　　“为什么是我们俩在一起啊。到时候我把八熙介绍给你认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吗？”八楚叼着勺子，眨巴着大眼睛，等待着对桌男人的回答。
　　“好，好，好。等你找到他在说。”何慕晨把玩着手里的汤匙，心里突然有点烦躁，那个巴西是谁，让八楚这个小丫头心心念念。难道这个小丫头好心帮自己是看在他们俩外表相像的份上。
　　何慕晨心里正在别扭着，忽见八楚突然将手里的勺子扔在了桌上猛地从椅子上窜起。
　　“何慕晨你坐在这儿别动，我过会就回来。”八楚的面色沉了下来，急速的语气里带着强硬。
　　诧异下的何慕晨还没来及开口问出“为什么。”
　　就看见对面的纤细身影，似是一阵风，只在桌布扬起的一瞬，便已冲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