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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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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元宵灯会过后,你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变,没有那一日的相拥,没有那一日你对我展露的焦急与脆弱。
我还是那样懦弱,又一次的选择了缄默。你闭口不言,我便只字不提。
时间过的那样快,三个月,是指尖流沙,转瞬便消逝了。
那一日,师傅飞鸽传书召我回师门,信上说我可以修习四重心法,那时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临行前一晚,我们又去了流波海域,小舟停在海中央,微风轻荡,煮酒饮茶,那时候是黄昏,夕阳西下时分,我们并肩站在船头,看残阳的余晖缓缓的消失在海平线的时候,你轻声说:云兮,若能这样一辈子,多好。
我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的牵了你的手,月亮缓缓的升了起来,月色清冷明亮。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吻了我的唇,轻轻的浅浅的吻,月光透过窗,在你的眼里,柔柔碎落。
第二日晨起,你送我离开,嘱咐我早些回来,我的心里有浓得化不开的甜蜜,或许是我被这甜蜜欺骗了眼睛,我竟然没有发现,你的眼眸中除了温柔,还有那么多异样的不舍。
两天一夜的考验,我闯了过去,连师傅都有些不可置信,他们不知道,那是因为你给我的力量,我想要做一个能站在你身旁,让你骄傲的女子。
我满心欢喜的换上了新的衣衫,是我最爱的白色,极美的一套衣裳。
可是我没有想到,当我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小屋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你的踪影,你失踪了,甚至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那一日,是我的十六岁生辰。
我发了疯般的找你,你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丝毫消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从最初的不相信,到最后一刻的失望,在你失踪整整三个月之后,我才如梦初醒般的,绝望的哭了出来。
凌钺,你会不会知道,我那时候汹涌而来的恐惧与绝望?
【五 】
没过多久,师傅便做主,将我嫁给了鬼王宗的弟子。我没有抗拒,也无法抗拒,更无心去抗拒。于是我便乖乖地披上嫁衣,做了一个陌生人的新娘。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不能否认,拜堂的时候,我在想,如果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那该有多好?可是我又那么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他不是你。
那样悲哀,那样无望。
在他掀开盖头的瞬间,我听到了一个陌生而儒雅的声音,但却同时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称呼,他说:丫头,我是你的夫君,楚天澜。
我的呼吸一窒,眼泪险些掉了下来,他看着我,眼里有玩味的笑容,我微垂了眼眸,轻轻的唤了声,相公。
婚后,我同楚天澜回了昆仑。他是驻守昆仑的鬼王宗弟子。在昆仑,我见到了六大门派驻守的弟子,青云门的莫怜,天音寺的空明,焚香谷的颜云影,合欢派的任无心,鬼王宗的楚天澜,以及鬼道的洛辰,我的兄长。
楚天澜对我极好,他会叫我丫头,会温柔的牵我的手,会给我带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他的温柔总是那样让我措不及防,我总是想,上天是不是从我身边带走了你,然后又还给我一个与你相似却又不是你的楚天澜来补偿我。
每每这时,我总会想起你,可思念之后,却是深深的愧疚,对楚天澜给予我的温柔的愧疚,却也仅仅只是愧疚而已,我无法给他同样的爱情,因为在他之前,我已经爱上了你,他给予我的温柔愈多,我便会愈发的想念你。
感情这种事,从来就没有道理可循,从来就没有谁比谁更好,陷入爱情的人,只会在乎,爱与不爱而已,就如那句话所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六 】
又是一年元宵花灯会。
楚天澜带我去河阳拜会六大门派的掌门,我又在街上碰见了一年前那个老人家,他问我:姑娘,可要算一卦。我接过挂筒,抽出一支签来,递给他,老人家依然送了我一句话,他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姑娘,要学会珍惜眼前。
我呆愣了片刻,一年前的元宵花灯会,他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一年前,因为懦弱,我失去了凌钺,那么一年后呢?我微微仰了头,迎向老人家的目光,轻声说:我会的。
是的,我会的,但是我并没有做到,我终究还是失去了楚天澜。
楚天澜死时,我在他的身边。
我执意要同他一起去修罗运输粮草,同行的还有哥哥,为了保护我不受伤,他们选择了从蛮荒绕路,那份贴心,让我觉得很温暖。
当那只箭以不可抵挡的凌厉姿势破空而来的时候,我呆愣在那里,忘记了闪躲,我满心满眼,只有修罗凌厉的风声,以及那一个若有似无的身影。我听不到楚天澜声嘶力竭的喊声,听不到哥哥惊慌的声音,我只听到你那一句温柔的唤声,你叫我,云兮。
是幻觉吧。
一定是我太想念你了。
忽然有血沾染了修罗混沌的风溅上了我的脸颊,我瞬间清醒,而那一刻,我看到的,却是楚天澜缓缓倒下去的身影,像一根针,狠狠地戳在我心上。那一箭,正好穿透了他的心口。我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女子,她执着弓,骄傲的看着我,眼神那样凌厉,夹杂着一丝恨意。
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