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莲华》丸子君

10、猿妪 5

　　【五】

　　母猿的双手反剪身后，被迫蹲坐在窄廊上。她的眼前是阿桃，晴明与博雅。

　　“我是三百年前，偶尔听闻上师说《法华经》的一只猿猴。”
　　所谓法华经，就是《妙法莲华经》，因为宣扬无分贵贱，人人皆可成佛，故而流传很广。

　　我念过去世
　　无量无数劫有佛人中尊
　　号日月灯明世尊演说法
　　度无量众生无数亿菩萨
　　令入佛智慧

　　法师的诵经之声平稳恳切，令人闻之动容。于是另猿猴也被感悟了，立志修行。
　　每日讽诵不停歇，终于在一百年后，超脱了生死之苦。
　　依旧住在贺茂山中，注视着百年以来的日升与日落，偶尔也会摘取果实，作为佛前的贡品。
　　是一只灵猿。

　　“某一天，当我从佛寺回来的时候，却被猎人布置的捕兽夹弄伤的腿部，无法行走。”虽然已经获得了无上的智慧，却还是无法逃脱外形的禁锢，旭从外表看起来，只是一只平凡的猿。
　　“是阿桃将我救了出来，还取来清水为我洗涤的伤口，并且留下一个饭团作为口粮。”
　　那时候，旭已经发誓要报答阿桃，但却没有机会。
　　“当那位夫人去世以后，我就觉得阿桃实在太可怜了，我想要成为她的母亲来照顾这个孩子。”

　　但环顾自己的尊容，如果用这般模样贸然地出现在阿桃面前，她一定会感到害怕的吧。便使用修为，幻化成了阿桃的母亲，旭夫人的样子。
　　“如此说来，兄长家的那些事，也是你去干的？”
　　“他们这样对待你，我所给予的惩罚已经是轻微的了。”母猿吱吱地叫着，仿佛无法平息心中的哀伤与愤怒。
　　“现在要怎么做呢，晴明？”博雅问道。
　　“这还要请问阿桃的意思。”晴明将问题还给了委托的人。

　　少女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或许心中依旧无法接受母亲早已去世的现实，而十分矛盾吧。
　　“事到如今，一切都结束了。”猿猴也懊丧地低下头。
　　“她并没有犯下无可挽回的错事对吗，晴明大人。”
　　“自然。”对于大臣一家，猿猴只是恶作剧般地略施小惩。
　　“那就请晴明大人放过她吧。”阿桃的语气，目光，都十分坚定。
　　“确定要这么做吗？”晴明问道。
　　“既然没有犯下错误的话，我无法让曾经挽救过的人，再一次在自己面前死去。”

　　阿桃对母猿说道。
　　“虽然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承受了两次失去母亲的痛苦。”
　　“万分抱歉。”
　　晴明已经松开了禁制咒，母猿对着阿桃深深行礼，然后跃上蓬草的屋顶。

　　那件为了庆祝重生而制作的和服，无力地委顿在地上，散发出惨淡的颜色。

　　“真是一个令人感到难受的夜晚。”
　　桥上再度与阿桃分别后，博雅这样叹息道。
　　“为什么？”
　　“那样好的女孩子，今后就要孤独一人，在这深山中艰难求生。”
　　“我却不这么认为，博雅，其实有时候看似结束的事情，往往却是另一段的开始。”
　　“哎？”
　　“就好像尘世中的人们将死亡当做旅程的结束，可谁知道究竟如何呢？生与死，其实是被维系在一起的微妙平衡。”
　　博雅摇了摇头，将堵塞在胸口那些奇怪的感觉尽力忘记。
　　“我只是在和你讨论阿桃的事情嘛。”
　　“可道理却是一样的。”

　　有生，就有死；
　　有离别，就会有重逢。

　　“其实啊，博雅，刚才我之所以没有被旭的咒语束缚住，是因为本人已经提前下咒，认定了自己并不是正成这个事实。”
　　反而是那只大猿，身心都沉浸在成为阿桃的母亲——旭的情感中。
　　无法自拔。

　　“哎呀，晴明，别再和我说些咒什么的。你看，多好的夜晚……”
　　晴明与博雅站在桥的中央。
　　身后是贺茂山绵延的曲线；

　　奔涌的逝川之水正在脚下发出低沉的吟唱；
　　抬头便可眺望散发着柔和清辉的月亮。

　　此次事件发生后，大臣将阿桃接回府中教养。并在一年后安排其出嫁给一位身份尊贵的大将，作为正室。
　　据说，伴随桃姬出嫁的女侍中，有一位叫做“旭”的总爱用袖子遮住脸颊，披着一头花白的头发。
　　她奉命前来晴明府邸送上一只堆满了杨梅，桑葚的果盘。

　　甚至还有一尾鲜鱼，在果物上欢悦地甩着尾巴。

　　【完.】

作者有话说

　　哎……为什么本审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