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失眠（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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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月色似是能将触及皮肤的清寒驱散，头顶的柳树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倒影，展昭看着水面，看见了自己，却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长发高束，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在水中似是一片墨染，水面静静地荡起一圈涟漪，又消失在岸际，突然“噗通”一声，石子落水，激得水花四溅，生生搅乱了那水墨画，蹙眉抬眼，似是不胜其扰的怒瞪过去，一张俊美无暇的脸盘放大在眼前，虽是朦胧月色，又在树下斑影中，那眉目竟是异乎寻常的清晰。
剑眉斜飞，眼梢微挑，眸子光华灼灼，其中涌动着掩饰不了的情谊，薄唇稍启，戏谑的笑容伴着一句调笑展开：“你这俗猫一只，本就不是什么雅致人，在这儿附庸什么风雅？”
一句反驳尚未来得及出口，眼前那张脸就化成了烟尘，四散而去，惶然四顾，不见了清池垂柳，依旧月色朦胧，寒意却刺骨，一团腥红扑面而来，抬手接下，却是一件血衣，空气里霎时弥漫起刺鼻的血腥，令人作呕，隐隐约约能分辨出那血衣的本色，心中仿佛被利刃千刀万剐一般，到最后竟是疼得麻木，有什么生生堵在喉间，令人窒息、恍惚。
刹那间火光冲天，直直将那轮残月染成红色，一座高楼在火中摇摇欲坠，展昭看见一个高瘦的背影，长剑在手，剑尖点地，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衬着那个背影一身血红衣裳分外妖艳、孤绝。
那个背影熟悉得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火星飞溅，不断有残垣断柱倒塌、坠落，他张开嘴想喊什么，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那种窒息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那个背影慢慢转过身来，一抹绝然的笑突兀的溢出，血迹斑斑的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两道血痕自眼角延伸至脖颈，融进同样颜色的衣服里，那双沉郁、绝望的眼睛里却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手抓紧了被子，展昭猛地睁开眼，像是干渴的鱼儿大口的喘息着，许久，一声叹息溢出唇来，韧长的手指揩去额上密密麻麻的汗水，捂住了眼睛，原来只是个梦啊，依旧看不见呢，沉沉的叹息着，展昭坐了起来，摸过枕边的手表，手指抚过表盘，无奈的摇摇头，才十二点么，这个晚上又要失眠了吧。
诸如此类的梦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了，可是每一次他都会很狼狈地被惊醒，有时候他想为什么不坚持着梦下去，或许就能找到根源了。
厨房的操作台上，自动电水壶工作着，展昭手扶在台边，表情有些茫然，最后那个画面是第一次梦到，或许那就是那个展昭最终的归宿吧，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记忆里那个总是沉稳淡然面对一切的人绝望至此。
展昭刻意去回避着白玉堂与这些梦的关系，哪怕他明知那件血衣的主人是谁，明知那种心痛绝望的快要窒息的感觉因谁而起，那是那个展昭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水壶发出“嘀嘀嘀”的报警声，展昭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水壶自动断电，烧热了的水又渐渐凉了下来，展昭都没有再动过。
展昭不再纠结于梦里的故事，他更在乎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凭白接受这样的记忆？这些记忆已经搅乱了自己的人生，还迟迟不肯放过自己？
手举到眼前，眼睛下意识的睁大，却依旧是徒劳，能够收获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一声苦笑，垂下手，当年莫名其妙的昏迷，莫名其妙的失明，就是因为自己恰好叫了“展昭”这个名字，老天就要和自己开这么无厘头的玩笑么？
忘了究竟为什么要烧水，展昭转回身，数着步子离开厨房，却也厌烦回到卧室，似乎卧室已经被那些梦靥占领，让他本能的抵触，于是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一直放在茶几上的那本书，薄薄的一片木质书签让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页数。
指尖滑过书页，苦涩的笑再度泛起，他知道锦毛鼠白玉堂命陨冲霄楼，却不知道展昭的最终结局，每次读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果然，心烦意乱，指尖几次滑错了行，只得作罢，合上书，展昭用力捏了捏眉心，以往即便读不去，也不会这么浮躁，今晚是怎么了？
蓦然间，他就想到了一个听起来有些欠揍的声音，有些恍然，难道是因为遇到白玉堂的缘故？
不得不说他与白玉堂第二次会面结束的算不上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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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警局，虽然灯火通明，却很安静。
张时打着呵欠趴到马廖对面，有气无力地问：“大个儿，看见头儿了没？”
马廖握着手里的笔指了指走廊尽头，头也没抬：“办公室里没有的话，就在案情分析室。”
张时抹了把打呵欠时冒出来的泪花，一摇三晃的站起来要走，马廖语气淡定地补了句：“头儿今儿个心情极度不爽，兄弟，自求多福哈！”
正要迈步的张时打了个趔趄，那点睡意立即就被吓回周公那里了，扶着桌子无力求证：“为毛啊？”
马廖把脑袋从那一堆材料里拉出来，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一二三：“第一，今早上的公车爆炸案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第二，到目前为止，头儿已经被包大人请进去喝了三泡茶了；第三，嘿嘿嘿……”马廖那一脸正经顿时淹没在故作玄虚的神秘笑容里。
张时没由来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脚踹过去：“你能笑得不这么猥琐么？第三怎么了？”本着“知己知彼安全第一”的守则，张时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马廖神秘兮兮把前后左右瞅了一边，招了招手，张时白眼丢过去：“你地下党接头呐！”
马廖怒，提高声音：“你听还是不听？”
张时无奈，附耳过去，就听马廖阴测测的声音带着小风儿吹进耳朵：“头儿今天被人摸啦！”
“噗……”张时喷了，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哪个女的这么彪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马廖把白眼丢回去，一脸鄙夷，时时，难道你就不觉得咱们头儿有男女通吃的魅力？
张时顿时觉悟，指着马廖恍然大悟地“哦”着，笑容于是也像马廖一般猥琐。
包大人曾经说过，背后议论领导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保证别被领导发觉，尤其别被心眼儿小起来比针尖儿还小的领导发觉。
张时顶着一张猥琐的笑脸推开案情分析室的玻璃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家领导那两条修长的腿斜担在桌上，对面墙上的幕布上是今天早晨爆炸案惨不忍睹的现场照片，听见动静，桌旁的转椅动了动，于是张时便看见自家领导那张绝对男女通吃的脸，不自查地，笑容越发猥琐。
白玉堂斜吊着眼角，对此时此刻张时脸上的表情，白玉堂心里表示很冷静，冷静的有点带上了面相，于是张时在空调暖风的包围下华丽丽的打了个寒战。
白玉堂慢动作回放一样，抬起手腕，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张时有点欲哭无泪，大意了，大意了，咋就光注意马廖八卦，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头儿今天很不爽啊！！心里头的小人儿不住的敲打他，拜关公啊拜关公，下次一定记得要拜过关公再来！！
张时磨蹭着不想过去，晃晃手中的材料：“头儿，那什么，劫持人质案的材料基本上差不多了，咳，那什么，你看是不是把人先送去看守所？这是拘留证，还差……包大人……签字……”越说越没底气，尤其是看到白玉堂听到“包大人”三个字后眼睛里冒出来的绿光，张时真想找个墙根画圈去。
包大人您老人家今天到底怎么拾掇我们组长了？这气场太妖孽了啊！
尽管如此，张时还是不自觉地目光望白玉堂的右手腕上瞄去，在白玉堂看来，他瞄得很不光明正大，衬上先前那副猥琐德行，白玉堂心里就有数了，暗暗咬牙，哼！
白玉堂眉心微收，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果断开口：“不愿给我是吧？得，自己个儿去找包大人签字去！到看守所了，替我问候一下蒋头儿，大半夜的他值班也怪寂寞的！”说完，径自转过转椅，继续对着怀里的小笔记本琢磨。
张时心里那个想挠墙啊，一个包大人就已经摆不平了，还有一个蒋头儿，自己到底是有多背啊，居然轮到在蒋头儿值班的时候去送人，苦着脸妄图讲条件：“头儿，咱羁押期限还没到呢，要不等天亮了再去送人？大半夜的，咱不能总打扰领导休息是不是……”
从鼻子里哼了声，白玉堂把腿从桌上移下来，转过身，笑得很委婉：“那你是觉得我比他们俩更好说话？”
一阵小风刮过，白玉堂满意地看着来回摇晃着的玻璃门，哼，马廖，等明天收拾你！
本来打算把笔记本放到桌上，白玉堂习惯地右手发力，手腕一下抽痛让他不耐地甩了甩手，看来真有必要去趟医院了，那个家伙说得倒是不假……
白玉堂用力晃晃脑袋，呸呸呸，怎么就想到那个人身上了！集中精力把手头的资料整理到电脑上，时不时的就有哪一下力气用得不对，手腕一阵阵疼得他心里就跟抽筋了似的，烦得很，心静不下来，索性推开电脑，舒展了身体靠在椅子上，打算合眼眯一会儿。
左手慢慢抚上了右手腕，大脑里下意识在回忆着那时的感觉，左手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擦着手背滑到手腕上，似乎还能体味到那微微有些粗糙的指尖滑过皮肤时的感觉，有些痒，紧接着是看似几下不轻不重的摁压，却是下下都在痛点上，别说他眼睛看不见，就算自己这个明眼人也不能找这么准下手啊！从外表看明明没有任何痕迹的……
一双看起来总带着几分桃花的眼睛骤然睁开，几许莫名的寒光在眼底闪了闪，白玉堂下意识的握起拳来，左手手指依旧搭在右手腕上，那股疼痛似乎通过神经传遍了全身，延伸到左手指尖上，白玉堂垂眸瞥着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有些疑惑，也有些莫名其妙，凭白的怎么就想起那个家伙来？
嫌恶的撇着嘴，瞪着手腕好一会儿，触电一样甩开左手，白玉堂想这辈子最好都别再看见那个自以为是不懂礼节的人！
警局的人都知道侦缉五组的组长白玉堂有一个天大的忌讳，那就是不论男女麻烦请不要近身接触，不然的话，可以去参考白组长每次抓回来的嫌疑人们的惨状，因为抓人一般都避免不了肌肤接触。
不然大家以为白组长那副“请勿靠近，此人危险”的气场是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失眠（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