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情》赤卯

17、灾区

　　裴乃彬开进灾区的不是他平时用的那辆宝马760Li，而是一辆房车，奔驰LMC—7305，内置设施齐全，有叶悒平时要用的药品，急救的器械，当然也有要运往灾区的物资。
　　由于这次并非是裴乃彬的个人行为，除了他个人高薪聘请的医生和护士外，银河国际还派来了一辆车，跟在裴乃彬的车后面，里面坐的是银河的四名工作人员，车里也运了一部分物资。华思并没有来，而是在杭州给裴乃彬做后勤，处理物资的调动和裴乃彬个人资金的周转。
　　当裴乃彬一行到达灾区时，官方的救援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了。比起救援工作，更需要的是物品的发放。
　　“你在车里休息一会儿，我和他们先去发放物资。”裴乃彬一边对叶悒说，一边将车内的床铺好。
　　“我和你一起去。”一路上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完全可以用人间地狱来形容。
　　“不行。”裴乃彬不容她置疑，“你必须休息。晓莹，你在车里陪她。”
　　“好。”随行的护士罗晓莹答道。
　　“何医生，你跟我们一起来吧。”裴乃彬叫和他们同来的大夫。

　　走了一路，叶悒早已累了，只是看到这样的惨剧心中不忍。裴乃彬带人出去之后，罗晓莹给她做了检查，各项指标基本正常。而后，叶悒就疲倦的睡去了。
　　裴乃彬回来时，她还在睡着。他叫出晓莹嘱咐了几句，就和工作人员投入到救援工作中。他们停车的地方是在临时收容所的旁边，裴乃彬倒不太担心安全问题。
　　待叶悒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棚顶的满天星蓝调灯饰亮着，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睡在外面。
　　“晓莹。”她看到坐在前面按摩椅上的护士。
　　“叶小姐，你醒了。”护士过来，“慢点起。”
　　“裴哥他们呢？天黑了吧？”叶悒还不太清醒。
　　“他们还在帮助救援，裴先生发放完物资回来看您还睡着就去了。”罗晓莹把食品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好吃药。”
　　叶悒吃完晚饭，接过罗晓莹递来的水和药，“我想去看看他们。”
　　“叶小姐还是明天再去吧，现在外面天黑不安全，磕了绊了的容易伤到，再说裴先生他们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也好。”
　　叶悒坐在床上，罗晓莹把车厢里的液晶电视打开，陪她看起电影。
　　电影刚播到一半，裴乃彬就回来了。
　　“小悒醒了？吃过晚饭了吗？”裴乃彬来这里穿的是牛仔裤和休闲T恤。
　　“吃过了……”叶悒看到他的手上满是伤痕，长袖的T恤袖口已经被磨破了，“你这是……！”
　　“人都被埋在水泥块下面，不能用设备。”裴乃彬的心情有些沉重，但随即对叶悒笑笑，“没什么，小伤而已。”
　　“我……”叶悒握着他的手心情很复杂，有羞愧，也有心痛。出身富裕的裴乃彬什么时候搬过粗粝的石块，他在英国进行的最危险的运动就是橄榄球吧？可现在，这双拉小提琴的手却满是划痕，相比之下，自己倒像是来这看热闹的千金小姐。
　　叶悒自责的工夫，罗晓莹已经帮裴乃彬处理好伤口了。她是裴乃彬花了十五万请来的，自然尽职尽责。
　　“你去看看他们吧，王鹏他们和我一起搬的，手上也不少伤。”裴乃彬对罗晓莹说。
　　罗晓莹拿起医药箱出去处理随行工作人员的伤口。
　　“没什么事，”裴乃彬坐在叶悒身旁安慰她，“现在是和上帝抢时间，我们每救出一个都是赚了。因为我们是自发来的，所以来这边救援的解放军把我们赶回来了，他们还在现场。明天我带你出去看看吧，今天我看到外面的景象，突然觉得活着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他没忘自己来这的另一个目的。

　　第二天，裴乃彬换上干净的衣服，带叶悒走进救援现场。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武警官兵忙碌的身影，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跑来跑去，绿色迷彩的军人和便服的居民一起抬着血淋淋的伤患急匆匆的赶往救治的地方，旁边还有医生一直在喊：“小心、小心！”更多的是，挖出来的人已经死了，灰白的，不能称之为脸色的脸色。
　　这么多活着的，伤着的，死着的人，叶悒难以置信，这比昨天她来的路上看到的还要惨烈。她双手交握在胸口，身体微微颤抖。裴乃彬一直搂着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要不要紧？不舒服吗？”他停下来问。
　　叶悒摇头。
　　这时只听有个军人大喊：“快来人！这有个孩子埋在下面！还活着！！还活着！！！”
　　叶悒想都没想，本能的移动脚步冲了过去。
　　“小悒！”裴乃彬两步上去拉住她，“你不能跑！”
　　“救他！要救他！”叶悒几乎失控的喊道，眼泪已经呼之欲出了。
　　“好、好！你先冷静，深呼吸。好，我们去救他。”
　　平稳了叶悒的情绪，裴乃彬爬到瓦砾之上，和刚才喊救人的那个军人一起刨起了碎石堆，很多人听到呼喊都过来了，其中不仅有军人、医生，还有一些受了轻伤的当地居民。
　　孩子的头露在外面身体还卡在瓦砾中，那是一个小女孩，面容在石灰的掩盖下蜡黄蜡黄的，乱糟糟的头发，她的眼睛几乎快合上了，疲惫不堪。
　　“不要睡，大家马上就救你出来。”叶悒蹲在她旁边说。
　　“姐姐，我好怕。”女孩儿的声音微弱。
　　“不怕，你看这好多人，有医生，还有解放军叔叔。”叶悒安抚她。
　　女孩子没有什么反应，眼睛一张一合，快要撑不住了。
　　“你喜欢裴乃彬吗？就是那个前一阵电视上播的，演唐瑾的那个人。”叶悒急中生智问女孩儿。
　　“就是那个王爷？”女孩儿似乎有了一点精神。
　　“对，就是那个总穿白衣服的王爷，你喜欢他吗？”
　　“喜欢。”女孩儿疲倦的回答。
　　“你看，”叶悒躬下身子让自己尽可能和女孩儿平视，她指向裴乃彬，“王爷也在那哦，他也在救你，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放弃哦。”
　　裴乃彬听到叶悒说的话，抬头看向女孩儿。女孩儿看到他，笑了，对叶悒说：“姐姐，你跟我说说话吧，我好想睡。”
　　“好，我跟你说……”
　　女孩儿终于获救了，叶悒看着医护人员将她运走，欣慰的面容突然失去了所有表情，身体软软的倒下。
　　“小悒！”接住她身体的裴乃彬连忙给她喂下普鲁卡因胺片，将她的身体放平，让她躺在他的膝盖上。
　　过了几分钟，叶悒醒来，“我刚才发病了？”
　　“嗯。”裴乃彬的眉梢还锁着，“好点了吗？”
　　“没事。”叶悒要起来。
　　裴乃彬按住她，“我抱你回去。”

　　回去之后，何医生检查过后，“没有大碍，刚才是有些激动了，这里地势高，才突然昏倒的。不过，还是要注意，这两天就在车里休息吧。”何文虽然说不上是心脏科的权威，但裴乃彬花了三十万请他来陪着转几天，这医术也是很值得信任的。
　　听到何文这么说，裴乃彬的眉头才舒展开。
　　在这么紧急的时刻，灾区自然不会少记者，裴乃彬和叶悒在瓦砾堆上救人的一幕正被一位闻声赶来的记者看到，他不仅写了报导，还拍下了裴乃彬低头刨瓦砾，叶悒安慰小女孩儿的照片。报导中称，裴乃彬救援伤者时，如同普罗米修斯在推动巨石，为人类带来光明，堪为当今艺人的表率，而他的女友，杭州晨报社的现任编辑叶悒与被救援的女孩子说话时，身上闪动着圣母的光辉。这位记者还说，如果今天要选娱乐圈内最具表率意义的一对情侣，裴乃彬和叶悒当之无愧。
　　这则新闻的播出，基本已经宣告着裴乃彬此行的成功了。华思打来电话，告诉裴乃彬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回来了。对外宣称是裴公子还有通告，不得不从灾区撤回来。裴乃彬考虑到叶悒的身体状况，又在当地停留了两天，而后驾车驶出灾区，搭乘火车回到余杭。
　　裴乃彬回到余杭的第一件是，是带着叶悒去医院复查。
　　得到消息的媒体，又在当天爆出之前情侣救援的后续新闻。新闻中说明，叶悒不顾个人身体状况，坚持与裴乃彬一同去灾区参与救灾，这种大爱精神是中华民族在灾难中所应当具备的。
　　被宣告病情稳定的叶悒，在裴乃彬的陪同下，穿过层层记者的包围回到家，她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裴乃彬看到这样的叶悒，唇边却有了笑容。这是真实的，二十七岁的女孩子。
　　他进到洗手间，投了热毛巾给她，“擦把脸就去睡吧。”
　　叶悒含糊的“嗯”了一声，接过毛巾。擦完脸走进卧室，她发现床已经铺好了。这让她清醒了多半，“裴哥……”
　　“行了，我走了，有事call我。”裴乃彬做了个call的手势，微笑着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