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火刑 ...
-
乌云密布的天空始终下不了雨，黑色的乌云滚滚翻腾。
杂草丛生的广阔原野一望无际，枯杂的野草永远高不出视平线的那个部分。只有一个高高搭起的木台，周围是荒芜的土地。
裸露的泥土上堆满木材和稻草，木台的中央插着一支巨大的十字架。它很高，在几公里之外都能明显地分别出那个凸起的小点。
此时，它上面正绑着一个女人。
她黑发飘扬，花颜月貌。
乐槿从昏迷中渐渐转醒，才知道自己竟然被村民绑了起来，而看下面一个个仇视着她的人，不禁有种想笑的冲动，她害过他们什么了？她对他们做了什么过份的事了？
本来丝毫无干系的人，现在都嫉恶如仇地看着她，只因她杀了人。
乐槿的眉宇间总是透露着睿智的冷静，又或者是冷漠，因为她知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她了。
她一眼就看到人群中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那人即使披着宽大的斗篷也能看出他瘦骨嶙峋。
这场火刑，是他主导的吧！
那人身旁，站了一个怯怯拉住他衣角不放的女孩，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怯弱、纯真的女孩，是把她送上刑台的祸首。
当时，小屋内血流满地，浓重的血腥味就连附近的村民都能闻到。他们赶来时，一场杀戮，已经结束。
站在她身后的女孩，趁着她精神绪乱，毫无防备之时，打晕了她。
乐槿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竟然是一个武者，可是这个武者在面临危险时浑身颤抖，又在她背后给予她伤害……
这对祖孙一个是魔法师，一个是武者，他们倒底有什么秘密才隐居在这个小村落？
刑台下的村民发现乐槿已经醒来，纷纷嚷道，“烧了她！”
“烧死她！”
“她是带来罪恶的恶魔！”
哈，他们竟然想要烧死我？哈哈，哈哈哈！
“愚蠢的人类，妄想这样就可以让我消失，相信我，我同样可以毁了你们！”她说出狠厉的话，一字一顿，清晰入耳。
“她果然是魔女，天神啊，请保佑我们。”
“对，烧了她！”
“烧死她！”十字架的下面，村民们露初恐惧的神色，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把。
人群中，瞎老头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一旁的米拉则流露出不忍的目光。她拉了拉老人的衣服，“爷爷，你就不能……”
“不，孩子。”瞎老头拒绝，“米拉，我知道你善良，可以她是个带来灾祸的人，没有人允许她被原谅。”
“哈哈哈……”十字架上的女人突然哈哈大笑，“天神能够带给你们什么，只不过是无尽的灾难。天神难道就能掌管一切？烧吧烧吧，只要你们能够承受惹怒我的下场。”
村民们无视乐槿最后的警告，熊熊大火被点了起来，灼热的火焰熔化一切，头顶上厚重的乌云都变得稀薄。
这时乐槿不再出声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害怕了，但隔着一片火海，无人看得见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她怜悯地看着他们，如深渊的眼底好似地狱重现。
火势一直持续，十字架下的村民不断地添加着木材和稻草，但是烧了半天，那个女人的衣服都没有烧毁，更加不说她这个人了。被恐惧的情绪支配着，村民们更加频繁地添加木材。
乐槿什么事也没有，有着神之体的她怎么会被轻易烧死？灼热的气息使得她的头发在火焰中乱舞，红莲妖娆。
这时，默不作声的瞎老头突然发难，他挥动着手中的魔杖，“伟大的光明女神，请赐于我毁灭一切的力量吧，末日审判。”
话音一落，和无数光柱出现的还有米拉撕心裂肺的大叫，“爷爷！”只是无人顾及这个女孩。
白色光柱不断落下，大地开始了震动。
灼眼的光芒，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弦。大地的震动提醒每一个人，神的力量，是有多么强大，这个魔法，有多恐怖。
只不过，突然，光柱变了个方向，竟然对着他们袭来。
瞬间，惨叫连连，刚才还在欢呼的人们无不惶恐逃窜，只是面对这巨大的力量，能逃得了的又有几个？
瞎老头跌跪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悸人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是她的报复，“我说过，你们消灭不掉我。”
火焰已经退下，她雪白的肌肤与焦黑的木块成强烈的对比，她看着人们四处逃窜的愉悦眼神与人们惊惶错乱的眼神成对比，猖狂不驯的笑声与人们在火海里挣扎的求救声依然对比。
瞎老头看见天上的光柱的确是朝着那个女人落下，可在她的前方却变了个方向，不是魔法失控，而是她做了什么手脚。他惊恐地盯住她，她在使用魔法，这个魔法是……
“空间魔法！”
怎么会？这个女人怎么会近乎绝迹的空间魔法？她倒底是谁？你是谁？
乐槿低头看向祖孙俩，“现在，轮到你们了。”
说话间，一道强大的光柱朝瞎老头和米拉袭来。
光，是没有声音的，二个只能看见眼前的光芒越来越刺眼。
躲不掉，怎么办！几乎本能，瞎老头抱住米拉，以他瘦弱的后背抵挡。
千钧一发，突然，乐槿的头顶上方，那块稀薄的乌云散开来了。而恐怖的光柱，一瞬间消失无踪，瞎老头和米拉还有其余的人，得救了。
一道由天贯下的阳光笼罩住乐槿，她邪恶的笑声引来了天神！
“歌洛菲茵，快停止你的罪恶吧。”
“哈，这不是主宰万物的天神吗，你终于出来了呀！快看看，那些崇尚你的人们正因为你在受苦受难。”乐槿轻蔑地望着缓缓从那块破了一个洞的云层里下降到自己上方的天神。
“他们的灾难，是你的错误造成，歌洛菲茵，不要一错再错了，快停止吧，趁现在还来得急。”
“不，是他们自找的，是他们先恶毒地对我，我的愤怒，会十倍百倍地奉还。”乐槿低头看向惶恐无措的米拉，集中精神，再一次发动魔法。只不过才刚刚聚集起一点精神力便被打破，她愤怒抬头看向天神，“不要阻止我。”
“那个女孩不该为着她的善良而受到惩罚。”天神的声音充满着慈悲。
“她如果善良，我就不会被绑在刑架上。”
“她救过你。”
“的确，可我也已经还给她了。”
天神看向刑架上的她，与她共事千年，但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倔强的眼神。就是这样的眼神，使她有了血，有了肉。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生机，微微叹口气道，“如果你放下仇恨，对于你犯下的过错我便既往不咎，你依然有重返上界的资格。”
“哼。”乐槿却是不肖之极，“不能重返就不重返，你以为我稀罕做神吗？神，我不做了。”
是啊，那个没有自由，总是被一堆条条规规束缚的神，她从成神开始便没快乐过。此时一想，她竟然有放下一切的感觉，身心皆轻松，就连恨意也因着她蓦然开朗的心境，而淡去了不少。
她俯视下方的村民，视线落到其中二人的身上。
瞎老头……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而那个小姑娘，她也因为她的善良受到最深刻的报应了吧。
有时死，并不能代表什么。
乐槿心念一起，刑架上锁住她的铁链突然断了开来。
在村民连连的惊恐声中，她起身飞离，向着远方。没过不久，远方的天际处，只余一个黑色的小点。
她的名字，叫歌洛菲茵，是史书中空间女神的名字。
她和天上其他的神一样，她的名字被人们传颂，被人们信仰。
只不过，这信仰在漫漫岁月中，一点点消失。
她痛苦过，失意过，憎恨过，但是她看透一切，选择了潇洒离去，人生最大的快乐便是随心所欲，自由无束。
可是，她欠的，必会报答，欠她的，她一定牢记在心，只等在未来的某一时刻，承受她十倍百倍的愤怒。
“歌洛菲茵，你要去哪里？”天神紧紧跟随其后。
“我说了，我不做神了。”她的声音淡然平静，“天大地大，随我来去。”
“神可不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歌洛菲茵，你不要冲动。”天神叱责道。
“不，我很冷静。”乐槿弯起一抹笑容，这个笑容淡淡的，也是明快，灿烂的，“要接受惩罚吗？但是我不接受！”
天神语气不由严厉起来，“你以为神界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乐槿一直往前飞着，没有慢下速度，此时的她像一阵风，想通了一切之后竟恢复了骄傲的本性，“我都要走了，难道还要按照你们的规矩办事？呵呵，那如果……我毁了神界，不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天神大怒，加快速度欲要拿住她。
乐槿呵呵一笑，“我此番离去，便要找出空间魔法师消失的原因。还有，等着我的复仇吧！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屈辱，我会一一奉还。”思路豁然开朗之后，明白了自己真正该愤怒的人，那些村民倒显微不足道了，所以她轻易地放过了他们。
说完，她举手向前，指尖出现一个魔法传送阵。
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这片天空。
就算是天神，也难以寻到。
从此，空间女神歌洛菲茵便成了神话中的神话，不复存在。
从此，她是乐槿，是原来的她。无边的魔力是她强大之源，神之躯体使她永不衰老。
这样的她已不是人了，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她不是神，也不是人。
她什么也不是。
但也从此，海阔天空，她自由来去。
？？？
一片狼籍的原野，村民已从突如其来的变化中醒过神来，一个个抱着自己亲人的尸体，伤心离去。就算他们心中愤怒燃烧，那个女人也已经离开了。
最后，只有一个小姑娘，抱着自己的亲人，不断哭泣。
“爷爷，爷爷，你不要离开米拉，呜呜……”
“孩子，我的孩子，不要哭泣，”瞎老头枯瘦的手碰到她的眼泪，“米拉，爷爷是不行了，就算爷爷不在，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末日审判乃是禁咒，传说中的禁咒不是人人都能使用。
力量未达，而要强行使用的话，越强大的力量，需要换取的代价越大。
如同他用自己的一双眼睛换得了大预言术，这次，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消灭那个女人。
如今，他已经油尽灯枯。
“不要，不要，”米拉不断摇头，“我要爷爷陪着我，我又傻又笨，没有爷爷，我一定会被欺辱的。”
“呵呵，所以……爷爷说了……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的孩子……爷爷希望你能一辈子……快快乐乐……”
“不——爷爷，爷爷，爷爷……”
米拉一直叫着，苍凉悲伤的声音传至很远，很远。
她头顶上方，一团云正滚滚翻涌。
“咦，你怎么还没走？”一个声音，惊讶地说道。
米拉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天空之上，遥遥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是……天神！
“你是天神对不对？我求求你，救救我爷爷，我求求你……”米拉跪在地上，向着天神磕头。
她不停地磕头，就算额头破了也不管不顾，一直求着，一直求着。天神看了不由叹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他的天命已到，我……救不了。”
米拉好似听到又好似没有，重新抱住她爷爷的尸体，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天神的声音响起，“你恨她吗？”
又过了许久，“我……”她犹豫地说着，“我要去找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火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