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空间》细沙流年

1、第一章 噩耗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正是踏春的好日子。
　　身处FD高三（8）班的学生们正埋身于厚厚的题海中，雪白的墙壁上，鲜红的“离高考还有100天”的提示着时间的紧迫。作为一个小县城的学生来说，高考便是改变他们命运的时刻。
　　李哲皱着精致的眉头，坐立不安。好几天了，他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吱呀”教室门轻轻的被推开，班主任凌萍来到他的桌前，叹气一般的说“李哲，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哲慢慢的走出去，心里不安更加强烈。来到办公室，却看到两个警察坐在凌老师的桌前。
　　“凌老师好，有什么事吗？”
　　“李哲，来一下，这两位警官有事找你。”
　　“两位警官好，有事吗？”
　　“李哲同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周，这位姓张。”一个大约30的男子说：“我们是有点事要你配合一下，你千万要冷静。”
　　李哲的脸白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父母是不是叫李国强和文眉。”周警察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一边说：“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两人。”
　　李哲接过一看，正是他父母的照片，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警察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接到SH那边的报告，你父母打工的时候出了意外，从30层的工地上掉落下来~~~”
　　李哲只觉得天昏地暗，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凌萍惊呼一声，连忙把他扶起来，放到椅子上。“李哲，你没事吧。你•••••••”却不知道说什么。
　　李哲抬起头来，却已泪流满面。“这不可能，上周他们才给我打个电话 的。”
　　“我们已经确定了。”周警察安慰的说：“你节哀顺变，跟我们到警察局确认一下把。”
　　李哲想站起来，可是浑身无力，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一边的张警察和凌萍忙扶他起来。
　　“王老师，麻烦你帮我带下课。”凌萍对办公室的另一个班主任说。
　　王老师爽快的点头“没问题，你好好的陪着李哲吧。”
　　“那谢谢了。”凌萍扶着李哲向外走去，边对李哲说：“别怕，我陪着你。”
　　一行人上了警车，飞快的向警察局开去，十几分钟后就到了警察局门口。
　　进了警察局，周警察把他们带到接待室，才说：“我们也通知了你老家的人了，他们估计一会就到了，我们先等一下。”并给李哲和凌萍倒了一杯水。
　　李哲自从听到这个噩耗后，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根本就没听到周警察说的话。
　　两个警察看到李哲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他们当警察的，虽然早已看过了无数次的生死离别，但看到李哲这个样子，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时间就在四人沉默的状况下，悄悄的流失。大楷半小时后，一位女警察打开门说：“老周，早上通知的人到了。”
　　话落，一位五十左右农民打扮的男人走进来。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身朴素的蓝布衣服，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
　　“大爸。”沉默的李哲终于有了反应，嘶哑的叫了一声。
　　“小哲”李国盛拍了拍李哲的肩，才说：“你放心，一切还有我。”作为农民，李国盛有着农民的朴素和木讷，不善言辞的他憋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安慰话来。但是，他会用行动来表示，在他听到弟弟和弟妹去世的消息时，心里除了悲痛，也下定决心要把小哲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绝不辜负他。这也是他身为家中老大的责任。
　　“大爸……”李哲扑进李国盛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屋里其他几人松了口气，这个李哲自从听到他父母去世的消息后，一直沉默着，连哭啼都是安静的。这种安静却是让人害怕，生怕他憋出病来。
　　“好孩子，你受苦了。”
　　“呜呜呜…………”
　　“老李啊，节哀顺变啊，你可是一家之主啊。”周警察拿出一个大箱子，道：“这是李国强夫妇的骨灰和遗物，你清点一下。”
　　李哲接过父母的骨灰，看着骨灰盒上他父母的照片，才消停的泪水又泛滥开来。“谢谢你。”
　　李国盛也接过箱子，箱子里只有一些衣服和一个小盒子，也没有清点的必要。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东西正是他弟弟的。
　　“没事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周警察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你父母的死亡赔偿金，一共50万，密码是123456。你收好。”
　　李哲接过银行卡，点了点头。再多的钱也买不回父母的性命，但是他会记住父母的死的。
　　“好了，李哲同学，在这里签字吧。”周警察拿出一个文件，对李哲说：“待会，我们送你回去。”
　　说着，一行人到了警察局门口，周警察便去提车子。不一会，周警察就准备好了车。
　　凌萍拉着李哲的手道：“你回去好好冷静冷静，学校的事就不要担心，我会让其他老师备份的。”
　　“嗯，谢谢凌老师。”
　　“凌老师 ，谢谢你对小哲的帮助。”李国盛感激道。农民一般都对老师有敬佩的心理，认为老师说的都是有理的。
　　“不用客气，李哲的学习成绩很好，考个好大学是没问题的。”凌萍笑道：“你们快上车吧，我还有课，就不送啦。”
　　李哲和李国盛上了车，车子便“呜啦啦”的奔驰而去。
　　看着警车远去的背影，凌萍叹了口气，这件事不知道对李哲这个17岁的少年郎的打击有多大，希望李哲能撑过去。
　　两个小时后，警车一路畅通的到了李哲的老家，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远远的就看到村口一大群人。
　　这时，村口的人群也看到了警察，纷纷讨论起来。
　　“来了来了，一定是国盛他们回来了。”
　　“是啊，小哲也回来了吧，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
　　“啊，对了，你们说国强他们是怎么死的，这才出去了两个月都没到呢。”
　　“就是啊，想想就让人伤心。”
　　一群人议论不停，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好了，别嚷嚷了。”村长赶紧叫停，“快把报丧炮和纸钱准备好。”
　　听到村长的话，大家都停止了讨论。便把长长的鞭炮在路边摆放好，一个小青年点好一只烟，等着车一停，便放鞭炮。
　　警察一停，一边早已准备好的乡亲洒出一大把的纸钱，纷纷扬扬。报丧炮也已点燃，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点报丧炮是李哲家乡特有的传统，报丧炮一响，十里八乡的人们都知道有人去世了，便准备着来参加丧礼。
　　车门打开，李哲抱着父母的骨灰盒，望见人群前面的爷爷和奶奶。扑通一声跪在二老面前“爷爷，奶奶，我把爸妈接回来了。”
　　李哲的爷爷奶奶已经80多岁了，头发早已全白，脸上皱纹纵横，奶奶更是杵着一根拐杖，微微颤颤的站着。
　　“我的儿啊，你咋就这么没了呢，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奶奶哭的老泪纵横，不能自已。自古最让人伤心的事莫过于此了。一边的二奶奶也抹着眼泪，对老奶奶说：“大嫂啊，你可要保重哦，一大家子都要靠你呢。”
　　“我的儿啊……”李奶奶哭的撕心裂肺，哪里还听的进去。李二奶奶没法，只好和李哲的大妈黄素梅一起扶着她。
　　李哲的爷爷李老大接过儿子媳妇的骨灰盒，望着天空说“儿子啊，媳妇啊，走，我们回家。”
　　一边早已有人在路边撒了引路纸钱，这引路纸钱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三步一张，不能多也不能少，这样才能引导亡魂回家。
　　李国盛和村长一起，送了周警察一条烟，送走了他。
　　身后的乡亲们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趣，大多数人眼眶湿润。毕竟都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亲人，尤其是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们，更是看着李国强长大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的没了，咋不让人伤心呢？
　　李家村不大，一共只有400多人，但是，李家人都是一个祖先传下来的，很多都还没有出五服，都是一家人。一般情况下，谁家有个事，全村人都会去帮忙的。只有这次，只稀稀拉拉的来了100多个人，大多还是老人和小孩，这也是没办法，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出去打工了，家里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小孩。
　　村口到李哲家并不远，就百八十米，大家来到李哲家。门口早已有人扎里一个灵门，灵门是用柏树枝扎成的。用麻绳和纸花扎成为一个拱门。到了门口，又放了鞭炮和纸钱，才把李哲父母的骨灰盒引了进去。
　　客厅已经布置成了灵堂，灵堂正中摆着两口红漆棺材，李哲一看，就知道这是他爷爷奶奶为自己准备的，现在却拿来给了他父母。“爷爷，这……”
　　“没事，这也是我们做父母的能为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李老大亲自把骨灰盒按男左女右放好。
　　村里的小辈一一站好位置，在李哲的带领下，恭恭敬敬的在李哲父母的棺材前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