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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受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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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里抱着酒坛,将脑袋抵在朱红的廊柱上,看着星空,用玉瓷的杯盏一口一口喝着。
细白的薄纱重重叠叠在身后,想到散席时,芙澈姐姐又是对我一阵挤眉弄眼的怪异表情,似乎在暗自为我庆幸还好罚的是喝酒。一时觉得颇为好笑。
是啊,我喜欢喝酒,喝很多很多酒,却没有酒量,从第三杯开始就会醉了。醉了依然会喝,直到醉死过去。
我意味不明地笑笑,看着碧水中的金莲,想到了云台,想到了冷月宫,想到了妃雪殿,想到了婆婆,甚至想到了泠玉阁的那个不请自来的人。
心里暗自嘀咕,果然还是仙界的人呢。然后,觉得心口的地方一阵闷闷的痛。
九枝大人倒是没有落井下石,只是挑了挑眉,扬了衣袖,收回自己的剑,便离开了。
红颜领主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我知道,她是极不爱说话的,公子走了,她也就跟着离开了。她和公子似乎总是形影不离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处理楼中事务,而公子也只有在面对她时,那双眼睛里才会有些微笑意。
自然,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我这个贴身丫环可是连公子就寝都是陪在外间的。所以说,楼里人都暗自揣测我是不是公子的人。毕竟这位主子之前可是从不让人近身服侍的。
我曾经问过花花,什么叫公子的人。他当时凤目圆睁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想必觉得那样有失美人的格调,很快又换了副表情,似笑非笑的反问我,你怎么会想到来问我这个出家人。
这个问题和你是不是出家人有什么关系,我横了他一眼,然后又懒懒地开口,何况你哪里像个和尚,指了指他手指尖拈着的酒杯。
问他纯粹是因为好奇,那些个丫头们看我的表情忒得怪异。看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明显不愿多谈,也就没有再追问。本来也不是什么非要弄明白的事。
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那杯泛着琥珀色光泽的酒水上,珀光啊。然后动作迅速地从他手中夺了过来,一口气喝完,顿时有些头重脚轻,正在云里雾里时,隐约听到花花似乎说了句什么,便一头栽了下去。染着淡淡檀香的怀抱接住了我,冰凉的丝绸熨贴着脸颊,很舒服。
后来才知道那杯酒并不是珀光,只是看起来很象罢了。花花说它叫迷迭。只一口就可以醉生梦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梦境里,不愿醒来。世人经常将它与珀光混淆,因勿饮而常醉不醒,乃至不能正常进食,生命如枯花迅速衰败、凋零,变成一句干尸,死前脸上会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无一例外。
而让他惊奇的是,我居然只是大睡了三天,便醒了过来。也是因为这件事,花花知道了我只能靠喝大量的酒才能入睡。而并非真的嗜酒贪杯到如此地步。
虽事实的确如此,但我也是真有几分欢喜人界的酒水的,滋味软滑,小饮怡情。每次浅尝时,总是觉得回味无穷。
品着杯中的酒,悯了悯唇,觉得自己已经醉的差不多了,困意越来越浓,低头打量剩下的半坛酒水,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粼光,映照出一个女子的容貌。
巴掌大一张脸,尖尖的瘦削的下巴,五官很淡,眉心一朵青莲印,肤色苍白。我叹口气,用指尖拂了拂额发,挡住了那抹怎么施法都消除不了的印记,端起酒坛,仰头灌了下去。
扔掉空了的最后一个酒坛,看着它滚了滚与之前的两个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便停在那里不动了。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些难受。
该回去了,想必公子那里还没人服侍睡下,我是越来越有丫环的自觉了。想到这里,不禁微哂。
脚步虚浮的步下白玉台阶,那艘小舟依旧系在一片格外茂盛的花草中,心里暗羡,有武功真好。上前去解船绳,解了几次都不得成功,遂抽出靴间的一把短小的匕首,砍了上去,绳断了,船也飘走了。
我呆呆的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盯着湖里的水草看了半天,眼睛半开半阖,所以说,我羡慕这些个凡人没有法力,依旧可以飞来飞去。
好困。睡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想必公子也没预备我可以赶回去。不想招人服侍的话,自己可以动手,毕竟我没来之前,他也照样能吃能睡。
摘了片荷叶覆在脸上,我如是想着,心里又暗暗腹诽,花花那厮怎么还没来,非要等到我睡沉了,再来个英雄抱美。还是觉得这里没有桃花林美,懒得理我了。
意识浮浮沉沉,最后感到果真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我在花花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鼻尖闻到了不同于往常的浅浅的墨香,来不及感叹这厮也学会舞文弄墨了,便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头痛得厉害,人界的酒也就这点坏处,想来万事万物本就没有什么可能十全十美,这是母神定下的规则,也就不再抱怨。
熟悉的桌椅软塌,碧橱窗纱,果然是公子的霄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