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千秋尺

44、十四、交心之战(5)

　　“弟妹是多虑了，妙生虽然瞧起来是病怏怏的形容，却不是弱不禁风，想来李老爷也是为了妙生好，而且有弟妹的照顾，妙生又怎会觉得累呢？”

　　沁梅微微笑了起来，风情万种，说不出的美艳，道：“姐姐说的是，而且如今姐姐在这里，阿生定然会更加开心。我以前从未看见他如昨天那般开心。自我认识阿生以来，他就极少笑，不过他昨天一直都在笑呢。”

　　我心中有鬼，面上便颇有些尴尬，讷讷道：“呵呵，可能我们是姐弟罢，自然亲些，呵呵。”

　　“对呀，不过说起来，说你是阿生的姐姐，我还真不怎么相信呢。”

　　“是么，说起来，我们是不大像哦，呵呵~”我讪笑。

　　“姐姐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两三岁，瞧起来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你们两个生的也不太像，像阿生的姿色，该是无人能出其右的罢。”

　　我虽不聪明，但也绝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沁梅话里的讽意。想起我受伤遇见妙生的时候她也在场，她应该知道我的底细，如今才会对我这般戒备。我虽与妙生关系亲密，却也不愿毁了他俩的婚姻，只是现在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只好先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我笑道：“这便是命，就算是同一个娘生同一个爹养，还是拗不过命数，你说是么？”

　　“不错，我和阿生相遇相爱成亲，便是命里写好的，谁也改不了。”

　　我将放在面前的白粥喝掉，道：“弟妹说的是，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沁梅含笑道：“姐姐请自便。”

　　我走在李府大得没边的花园里，心里直犯愁，难道今后日日都要和沁梅捏着嗓子说话，还要明里暗里德抢妙生，就连口舌之争也不放过？仔细想来，其实沁梅也是受害者，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在这里勾引她丈夫偏偏还振振有词。她也不过是想要将丈夫留在身边的普通女人，她做什么都算情有可原，我一个十万一千零一岁的上神便不与计较。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赶快确定妙生与子容的关系，以做下一步打算。

　　回到镜花水月并没有很久，就有丫鬟来请我：“表小姐，小姐请您去花园。”

　　“去花园作甚？”

　　“奴婢不知。”丫鬟垂着头，低眉顺眼道。

　　看这丫鬟的形容，可见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为难她也是无用，我点点头道：“请带路罢。”

　　沁梅大老远冲我招手：“姐姐~”

　　“哎，沁梅啊，你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沁梅指着地上大捆的小树苗道：“哦，我闲来无事，想和姐姐一起种树来着，姐姐不会不愿意罢？”

　　“怎么会，我自然愿意了。”

　　“那好，我们两个分工，姐姐你来挖坑和填坑，我来放树苗，丫头们浇水，怎么样？”

　　“姐姐，这个坑太浅啦，这样子树苗活不了的，再挖深一点罢。”

　　“姐姐，这个坑填的不大平整，不好看，那边的土多了些，还有那边，那边太少了~”

　　“姐姐，你看这都不是一条直线了，这两个坑得重新挖过。”

　　“姐姐，那边，还有那边。”

　　“姐姐~”

　　我满脸满手的黑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看着地上剩下的将近一半的树苗，暗叫上天无眼，都挖了一下午的坑了，亲手挖了还要亲手填上，何苦来哉！而且沁梅还在一边“委婉”地提出意见，几乎每个坑我都挖过两遍或者三遍，现在还剩下那么多树苗，我这是要干到什么时候去啊？我抹了抹脸上的汗，看向一脸得意的沁梅，勉强笑道：“沁梅，我~”

　　“姐姐怎么了？”她很快打断了我，“我们得快点了呢，要是小树苗没有及时种下去，它们就会死掉的！好了，姐姐，快点挖坑罢！”

　　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举起锄头一锄头砍了下去，心中暗道，我砍我砍我砍死你，看着那被翻起的大块泥土，心中悲愤不已。

　　“你们在做什么？”淡然的声音响起，在我听来，这却是千万年来最美妙的声音。我感激涕零地循声望去，妙生站在我们种树范围的边缘，及腰的长发与宽大的白衣在风中微微漂飘动，恍若仙人。沁梅看见他，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温柔笑着迎了上去：“阿生，你今天怎么回的这般早？”

　　“你们在做什么？”

　　“哦，姐姐和我突然想起来要种树，你看姐姐玩得多开心啊~”

　　妙生没有等她说完，便往我这里走来，我扶着锄头站直身子看着他，他定定瞧着我，半晌，眉毛皱了皱，道：“姐姐是忘了自己不能做重活么？”

　　我看着他严肃的脸，讷讷道：“哦，没在意。”

　　“回去洗个澡罢，”他转身走到沁梅身边，“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姐姐自己在意些，我不喜欢这样。”

　　沁梅的脸有点僵，看见妙生过来又不得不绷出笑容来，那张美艳的脸蛋现在被尴尬、惊慌、愤恨和不甘填充，这表情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妙生对她的表情视而不见，淡然走过，沁梅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我便终于顺利地被晾在一边，实在是万幸啊，我长长地出了口气。

　　回到镜花水月的时候，我整个人就和散了似的，几乎站立不稳。凡界的女子约莫是戏本子看多了，委实狠，我是自愧不如啊，要是妙生不出现，估计她就要活活把我累死。我浑身瘫软趴在水池壁上，弱弱的想。不过李园果然财大气粗，看这浴池造的，和一公共浴池似的，想来妙生和沁梅在里头鸳鸯戏水，定然是妙美难言罢

　　我在浴池中泡上了瘾，以至于丫鬟来叫我吃饭的时候，我一句“不饿”给顶了回去。直泡得头昏脑胀，人轻飘飘地像要飞起来，我才从浴池里爬出来，披上一件白色宽大浴袍躺倒在床上。只是我并没有因为疲劳而早早睡去，而是拖着疲惫的身子辗转反侧。这各中的缘由便是我没有吃晚饭。忙活了一整天，中午也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现在早已饥肠辘辘，饿的不堪。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有气无力道：“谁啊？”

　　“莫非夜闯你深闺的不只有我一个，你要那样问。”

　　“是你啊，这里老是黑漆漆的，我以为我是见鬼了。谁知道你会来啊。”

　　“你不饿？”妙生的声音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听妙生那口气就知道他是在看笑话，“不饿。”我气呼呼道。

　　妙生点燃桌上的蜡烛，将手中的纸包放在桌上，坐下来道：“看来我特意从酒楼带来的东西你是不想吃了。”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淡淡地瞧着我。

　　我坐起来，冲他招招手：“过来。”他没有动，“过来啊。”我笑道。

　　妙生踌躇了一下，走过来坐在了床沿上。两厢里对望了一阵，我突地伸手掐住他的脸道：“你这个坏胚子，谁准你不敲门就进来的？我可是个姑娘家，男女授受不亲呢。进来还算了，你还要欺负我，信不信我把你的肉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