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八十三、祭天大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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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万般无奈与矛盾的时刻，一把温柔的嗓子响了起来：“阿音？”
陡然一惊，脑中已经瞬间转了几转，我用手指碰了碰孩子红润的嘴巴，将她轻轻放回摇篮里，然后回过身来望着身后的人。
她的眼中有一丝讶异：“你不怕我叫人？”
我微微一笑：“若来的是别人，我自然要害怕，可是偏偏是你，烟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惊动旁人？毕竟我非常讨厌你。”
我点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可是你知道我对这个孩子没有恶意，而她，却是洁罗的骨肉。”
烟罗一身水蓝的广袖长裙，显得十分温柔美丽，她柔和的眉眼带了一丝犀利，细细地盯着我，半晌叹了口气道：“不错，我在这里，便是在等你。”
“所以呢？”我挑了挑眉。
“我希望你可以救救这个孩子。”
“这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的确，”她点头，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想在明天的祭天大典上救出她，太困难了，初尘君，一直很提放你。”
“可是你在这里等我，不就是为了帮我么？”
“我只是要救孩子而已。”
我微微笑了起来：“这同样是背叛，初尘现在未必就完全信任你，你想过后果么？”
烟罗的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来，我知道那样的神色意味着什么，再聪明的女子，也都会为情所困，最后惨淡收场。
“可那是姐姐的孩子，更何况如你说的一般，他本就不信任我，事成之后，我依旧难逃一死~”
我沉吟了一会，点头道：“我本来就打算救她的，你放心罢。”
“明天趁乱我会抱走孩子的。”
“我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很顺利，妙生的屋子黑着灯，想来是已经歇下了，我随便梳洗了一下，和衣而睡。
第二日大早，便有小仙子过来伺候梳洗，然后便带着我们去了祭天台。见到妙生的时候，我小小诧异了一番，虽然依旧是白色的宽大衣衫，袖子和衣襟处却镶了约莫一寸的黑边，使平时飘然出尘的他多了几分庄重，也更加耀眼。
我不禁暗叹，仅仅是如此简单的一点纹饰，便让我更加移不开眼。那头生生超越了我的黑发，用一根白玉簪挽起，简单，却不随意。
看着我出了神的痴傻样，他浅色的嘴唇微微一勾：“怎么了？”
我回神，尴尬地笑笑：“你生得实在好看，我一时看呆了。”
他挑了挑眉，并不言语。
今天的祭天台十分辉煌，原形的场地，两座高台东西而立，自西至东，有红慢慢变成金色。
这便是祭天台，有东西二座，东边金色高台为天帝之位，西边红色高台为天狐之位。庄重威严。而原形的广场上，已经摆下宴席，众神同庆天帝继位。
天帝登基，本该是六界同庆的，想来是初尘心中有鬼，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也怕半途出什么状况，才简单了事，仅仅在九重天摆了宴席。
这庆祝的宴席得摆在真正的祭天大典的前头，这是神界不成文的规定，为的，却是我天狐一族，天帝登基，普天同庆，唯独天狐例外，因为这东边的祭天台上金碧辉煌之时，西边的高台却是鲜血淋漓。虽然九重天的实权在天帝手里，但在地位上，神界是有两个主人的，有野史称“明帝”与“暗帝”，明帝是天帝，暗帝便是天狐。可见天狐族地位之高。为了表示对天狐的尊敬，这宴席便摆在了祭天之前。
我暗暗苦笑，若是明眼人便会发觉其中的蹊跷与别扭，这天帝与天狐的地位，怎么看都觉得更适合做帝与后，帝后同治，本该是一段佳话。
然而事实上，那只是利用与被利用，付出与索取的关系罢了。
一个是魔界之主，一个是神界之主，魔神和天帝本属同级，妙生的位置便在上座，初尘的身旁，我望了望妙生下首的位置，瑟缩了两把，拉了拉妙生的衣角。
他本是正往上走，现在便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扯了扯嘴角，讪讪道：“我想换个位置。”
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道：“也好，让饕餮陪你去。”
我一下笑开了，冲他甜甜一笑：“谢谢！”
嘴角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他低声道：“小心点。”
我拉着饕餮蹦蹦跳跳走开。四处看了看，我走到广场的西边，这里离天狐的高台非常近，且视野开阔，东边的情况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坐下后，我远远向坐在高处的妙生望去，正好他也若有似无地往我这里瞟来，不知是离得太远还是怎的，我觉得他似乎不大高兴，那若有似无的目光也有些冷冽。
我打了个寒颤，回身拿起一块糕点递给饕餮：“来。”
饕餮接过糕点塞进嘴里，然后十分严肃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眨了眨眼睛。
“你若是要做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尊上，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现在这般，很伤人。”
我心里猛地一跳，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笑，然后十分狼狈地转开了眼。
嘴里塞着糕点，看着日头慢慢升高，再渐渐西斜，我的心里越来越紧张，祭天大典酉时开始，现在都未时了，逸竣一点动静也无，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罢，那洁罗的孩子怎么办，妙生怎么办？
直到初尘站上祭天台，烟罗抱着孩子也站上了西边的高台，逸竣依旧没有出现。我紧紧盯着站在烟罗旁边的男子，想来一会便是他来掩人耳目，完成祭祀。这个相貌普通的男子，我记得，他是天机殿的一名记录小官。不过现在他马上就要登上高位了，踩着一个无辜孩子的鲜血，玷污了天狐族和天机殿的尊严。
当我看到出现在远处的人影慢慢出现时，我长长舒了口气，却在看清楚后，狠狠低声咒骂了一声：“娘的，还不如不来。”
逸竣来了，一身青色长袍，面色苍白，出现在远处。可是重点不在这里，而是，我伸长脖子，在他身后望了半天，终于确定，那后面没有人。
他是一个人来的！
这不是找死么？我原本以为他是有了万全之策，才会想要在祭天大典上夺回天帝之位，现在看来，是我将他想的太厉害了！敢情他是等着我那一点点微末功力啊~我颇觉汗颜，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担忧。
转眼之间不小心与妙生对上了眼，我的心里登时一颤，他面具下的凤目里是冰冻三尺的寒意，冰冷得仿佛我是一个陌路人，那种冷冰冰的漠然，更叫人胆寒，我有些张皇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姐姐，”饕餮在一边拉了拉我，“莫要表现得那般明显。”
“什么？”
“你对那个男子的担心，你表现得忒明显了。”
“是么？”我有些痒痒然。
饕餮白了我一眼，那意思十分直白么，废话么，你脸上就好像写了两个字，担心！
我还来不及细想饕餮话里的意思，整个广场已然哗然一片，众人望着慢慢走近的逸竣，议论纷纷：
“哎，那个人我瞧着怎么那般眼熟呢？”
“别说，我也眼熟的紧。”
“这好像是~”
“嘘~别乱说话，修行不易，可莫被一句话毁了！”
我冷冷笑了一声，见机行事，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是在凡界，还是神界，都是人之常情，大家都想要明哲保身，刚刚说话的人说的不错，修行不易，可莫被一句话毁了。
当然，敢于说话的人还是有的，只见一个坐在下位的人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来者何人？”
逸竣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那浑然天成的霸气却展露无意，一双锐利如寒星一般的眼眸缓缓扫过众人，和站在高台上一身亮金色长袍的初尘，最后落在那出声的男子身上，薄唇微启：“冷侍卫，连本君都不识得了么？”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那些窃窃私语进入我的耳中，也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是陛下啊，真的是陛下呢！”
“可是初尘君不是说，陛下已经驾崩了么？”
“可是陛下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啊。”
“所以，初尘君，他，他，他~”之后的声音已经颤抖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他是篡位的，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一直不清楚，初尘彼时是如何说服众神跟着他的，原来是陛下驾崩，逸竣妃嫔虽多，却只与天后生得一子一女，陛下驾崩，自然是初尘继位。
原来竟是名正言顺！
只是逸竣怎会突然“驾崩”呢？
初尘此时已经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今天他显得特别意气风发，终于即将登上他梦寐以求的宝座，他得偿所愿穿上了最尊贵的亮金色龙袍，与逸竣极其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他漫不经心开口道：“父君。”
逸竣点了点头：“本君尚在人世，我儿为何要迫不及待地登上那位置？”
“父君这是什么话，您杳无音信这么多时日，孩儿寻遍六界也是未果，这才悲恸地以为您已然往生，然神界不可一日无君，孩儿是遵着祖训办事的。”
“呵呵，我儿的一片花言巧语，哄得九重天的众位爱卿一愣一楞，真是好大能耐！可是本君还尚在人世，而且我儿背着弑父的罪名，也做得这天帝之位么！”
广场上众人的反应很平静，不，应该说，他们没有反应，不是不震惊，是因为实在太震惊了，但保命似乎比震惊更重要。
如果逸竣是想凭着讲道理获得这些人的支持，那未免也太天真，自古向来是成王败寇，理，自然也是王说了算。
初尘对逸竣的质问只是微微浅笑，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说，不慌不忙道：“若孩儿弑父，那父君怎的还会好好地站在此处呢？”不等逸竣开口，他便接着道，“本君今日继位，乃是名正言顺，倒是父君，您大概是忘了自己是如何纵情声色，荒废朝政，人心尽失的罢？在场的诸位爱卿，逸竣乃我父，为保其颜面，本君本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然我父时至今日尚不知悔恨，令本君痛心疾首，本君为六界安定，只好大义灭亲了！”
望着站在高处的初尘，一脸的大义凛然，又含着丝丝悲切，当真是情真意切，道貌岸然。我不禁讶异，原来他还有如此，如此假惺惺的一面。一直以为他是个真小人，如今瞧来，是高看了他，他也不过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石破天惊，激起了千层浪。
“天帝逸竣，违背天家祖训，与先天狐斯音殿下有染，逸竣明知此举的后果，依旧一意孤行，其行径淫靡不堪，实在叫人痛恨且不可宽恕！”
逸竣显然没想到初尘会有这么一手，脸色登时铁青，怒道：“你莫要胡言乱语，毁了他人清誉，本君何时与斯音殿下有过苟且之事！”
初尘嘿嘿冷笑：“父君到了此时还冥顽不灵，证据是么，本君便让你瞧瞧。”他袍袖一挥，金光乍现，有模模糊糊的影像在空中出现，渐渐清晰。
画面里暗红色的纱幔，庄重典雅的布置，九重天只有一个地方，天机殿。
众人屏住了呼吸，我慢慢转头，看向了最高处，那里，那道白色的身影纹丝不动，黑色的发丝落在肩头，柔美而炫目，他测着脸对我，正专注地望着空中的画面。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缓缓地转过头，面具下鸽子灰的狭长凤目静静地与我对视，波澜不惊。
我缓缓张口，默默说了三个字。
他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些，转头继续去看那画面。
相信我，相信我。
虽然他可能知晓一切，我还是想要告诉他，相信我。起码这件事情，我还值得他信任。
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传来，我循声望去，那画面已经有了变化，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那男子便是逸竣，而他怀中的女子，俨然便是我！
这场景，这气氛，我似有所感，转头往妙生处望去，混沌站在妙生身后，正眉目含笑地望着我。
果真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八十三、祭天大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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