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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钱涛这孩子 ...

  •   钱涛他爹是一个医师,他娘是一个教师,从小时候起左邻右里三姑六婆就喜欢捏着他脸颊上的小肥肉对他说,宝宝长大之后要学法律做一个律师你家就三师齐全啦~
      事实证明现在孩子的早熟程度是大人们难以想象的,偶尔还会尿尿床豁着小牙翻着白眼背一一得一二二得二的钱涛在青春期还没影儿的时候先学会了叛逆,碍于人微言轻不好明着反抗,可是,咱暗着来还不行么。
      于是,钱涛在终于褪下脸上的小肥肉而脱离了三姑六婆的魔爪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做一个跟律师对着干的人。
      当时大概只有小学六年级的钱涛同学知识面还过于狭窄,那时候正是九十年代前期,家用电脑刚刚在中国露面还完全对不起“家用”这两个字而蜗居在学校等处,而百度娘的娘大概还在中学里混,所以咱们家的小钱涛为了搞清楚跟律师对着干的到底是罪犯还是法官而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拔了半脑袋的头发,次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怏怏不乐的上学去,路上听见小朋友们在讨论昨晚陪妈妈看的港产动作片,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快|感,这时候小朋友们正谈到俩混混把女主角逼到暗巷里图谋不轨。
      钱涛同学发现,这个职业很合自己胃口而且看上去很有前途,于是暗暗捏紧了脏乎乎的小拳头,他钱涛,终于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可是过于激动的钱涛同学没有听到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剧情,那女主角其实是便衣出任务的女警,局子里的散打冠军。
      于是偏听偏信的钱涛同学毅然的找到了他心目中的老大,从此抽烟喝酒打架翘课,横行校园无恶不作风光无限——那位老大是该学校初中部的。钱涛为自己沾沾自喜,直到某一天因为参加一次群架己方不小心失手将对方一员大将捅了个半身不遂而被扭送派出所之后,面对着警局里头专门为少年犯聘请的律师时,才发现自己这个非常有前途的职业在成年以前其实是受律师保护的来着。
      更有甚者,钱涛同学还被告知,和律师作对的,其实是另一方的律师。
      钱小涛热泪长流,妈妈我要回家这个世界扭曲了跑了一大圈发现回到原点啦啊啊啊又不是煤渣跑道干什么这么首尾呼应啊~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因为赖床起晚了根本没赶上打架,一到地方就看见一地衣服裤子胳膊腿啊妈妈~
      基于年龄过小而且有人证证实这孩子在命案发生的当下还在床上吹鼻涕泡——这个证人是钱家邻居,每天都以钱涛他娘叫钱涛起床的声音为闹钟,今天不幸起晚——钱涛被民警阿姨教育了一顿之后就被他深情呼唤的娘拎了回去——请注意是拎不是领,此处不是作者分不清前后鼻音打别字而是真实状况的再现——事实上钱涛他娘在学校里是体育老师来着,大学里专攻铅球。
      之后钱涛被他爹娘踢进了一所住宿制学校,在军事化管理的重压下钱涛安分了三年,在初中毕业的那一刻终于扬眉吐气,捏着三年来从牙缝里硬抠下来的私房钱到游戏房小公园大排档等一切可以想到的销魂去处(由此可以看出,其实咱家钱小涛同学还是非常纯情的,至少他心目中的好地方还停留在小学生的认知水平上)胡天胡地一番,直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头上这顶在夜市上花九块钱买的鸭舌帽之后姗姗归家,在进门的一瞬间被他娘一脚踢回了楼道里——他娘在学校里一向非常喜欢让学生们做她最热衷的运动:蛙跳,为此,人送诨号青蛙公主(最后俩字宜念第一声)。
      寄宿制学校的特点就是无聊,无聊到钱小涛三年里没有任何娱乐以至于只能把教科书当消遣翻得破烂,在赚得老师许多夸奖之后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以中考状元的身份进了市里最好的一间高中,让他娘在反射性的踹了他一脚之后抱着自家儿子的脑袋喜极而泣,手上不自觉的就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钱小涛苦不堪言又不敢挣扎,等到自己脑袋已经完全跟芒果一个形象之后终于盼到老娘松手,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伴随着两个字“给钱”,然后又被一脚踹回楼道。
      上了高中之后,钱涛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当然不是指在学校里,而是在学校旁边那个小公园的一幢废弃民工房里,那个地方是附近小混混们聚会的常用地方。
      此时是九十年代后期,民风都还比较淳朴,重点是大家的腰包都还不怎么鼓,这种级别的小混混们并不是经常能够弄到钱,在经济能力够不上去迪厅游戏房的时候就只能来这里,总比上见天下见地的大马路有秘密集会的感觉。
      就这么欢乐的过了将近三年,钱涛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学生,是要高考的。但是此时开始努力显然已经来不及,这孩子果断的放弃了没有效果的挣扎,呼朋聚友在那个小公园旁边搭了一个违章建筑,扯了块半新不旧的被面用搭违章建筑剩下来的油漆写了五个字,掏钱豆付店。
      意思是,到我钱涛开的店里来,就是掏钱两个字。
      至于上面那个显而易见的错别字,嗯,也不是作者的问题,基本上用搜狗打这三个字还要特地回头改,这么大费周章的写出来为的是说明这就是钱涛本人的手笔,原因不是他文化程度太低,而是,写完掏钱两个字后发现,油漆不够用了。
      生长于教师医师家庭的钱涛,在高三肄业之后,成为了一间豆腐店的老板之一。
      说起来钱涛同学在腮上还顶着两边肥肉的童年时光就非常喜欢去姥姥家,而他姥姥家是做豆腐的,事实上他姥姥家那一个村子都是做豆腐的。钱涛对于人家做豆腐养出一群水灵灵的女儿,而自己姥姥家也做豆腐却养出了他娘这件事倍感神奇,以至于在他姥爷干活的时候总是很专心的在一旁看着,试图找出他姥姥家的豆腐到底跟别人家的有什么不同,顺便也将做豆腐的流程深深的记在了心底。
      于是,在许多年过后,当钱涛开始思考自己能够靠什么维生的时候,脑子里就跳出了那一箱箱冒着热气的豆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钱涛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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