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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武林四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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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三寸长的桃心木梳,握在这苍老的手中,已经足足有一刻钟了。
狄天澜的耐心也已经用尽:“余不知,怎么样,难道这么明显的的标记,你都看不出来历?”
余不知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恰恰相反,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余不知,外号彻天机,武林之中谁要有什么时不明白,就去问彻天机。
自然,一个知道太多的人,一般也不是谁能能找到他,让他说话的。
余不知放下梳子,长叹了一声:“不错,这是明显的标记,这把梳子是京城内造府出品的,你就算不问我,问问内造府,也能知道来历。”
狄天澜笑了:“可是问他们太麻烦,我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她。”他轻啜了一口手中琉璃盏中的白坠春酿,十分写意。
可是余不知看着他的脸色,却是十分沉重:“我不是不知道它的来历,而是在考虑,我该不该告诉你。”
狄天澜跳了起来:“什么,老余,你竟敢考虑?”
余不知叹了口气道:“于你来说,一个春宵一度的女人,在你的生命里有无数,这一个,何不放手让她去了。这事儿我告诉你,你要是横竖要是肯放手的,也无谓多此一时。你若是个不肯放手的,我怕我多一句嘴,会惹出连我也无法预料的结果来。”
狄天澜指着他的鼻子笑道:“让我来猜猜,能让你老儿说出这种话的,这梳子必是大有来历……”
余不知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狄天澜笑道:“居然敢劝我别生事,你是知道我的,这些年为着这种事情,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惹了多少冤家来,真要说起来,动不了的也只有三家。北方那个守财奴,南方的严大嘴,还有就是那只鹰——”
狄天澜所说的,正是当今武林中最有势力的四个人,北方狮王,南方鲨王,西方狼王及东方鹰王。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三百年。
自武林中不世奇才日帝去世之后,他所创的朝阳神教也随之瓦解。此后江湖中各有纷争,便如春秋战国一样,到后来,大派吞并小派,逐渐确定了武林新格局。
如今武林中又有四股新的势力掘起,各据一方,这四王俱是武功高强、雄才大略之人,手下更是统帅着一批虎狼之师。
这四王的特征,一言以庇之——狮王好财,鲨王好杀,狼王好色,鹰王好权。
余不知听到狄天澜说到武林四王,已是脸色发白,干脆掩起耳朵来:“我没听到。”
狄天澜继续道:“老狮子出了名的守财奴,金子女人都得放在他一眼看得到地方,他的女人跑不了这么远。对于严大嘴来说,再好看的女人,他也只要一颗心来下酒,只要有好处,他是不会在乎的。剩下来的,只有那只莫明其妙的鹰了。”
余不知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
狄天澜想起这四王的资料,皱起了眉头,喃喃地道:“若是那只鹰的话,听说他阴鸷狠毒,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找找他的资料……”
他自行站起来,走到余不知的身后,打开抽屉,找到卷宗打开,大声念道:“‘东境鹰王沈鹰,原老鹰王任天巽义子,勇悍无匹,为鹰王府立下功劳无数,深得部众拥戴。任天巽去世,拥立老鹰王之子任涯继位,是为少鹰王。但沈鹰因功高盖主,遭少鹰王妒恨,鹰王府内斗不已,任涯因此逼其迎战楚狂人。’哦,就是五年前那个武痴楚狂人,那是个疯子,我看这小子也一定是疯了,居然跟那种疯子单打独斗,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余不知眼一白:“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狄天澜笑道:“这小子要真是这种简单头脑,还好对付。我继续看——‘沈鹰为楚狂人所败,任涯以其办事不力,逼其于天绝谷自尽,沈鹰之部与任涯之部于天绝谷大战,鹰王府精锐自相残杀,伤亡过半。沈鹰心灰意冷,折剑盟誓退出江湖。然鹰王府却已经元气大伤,南境鲨王乘机出兵,侵吞东境大半地盘,鹰王一支势力险此因此消失在江湖之中。此时任涯走投无路,唯有再请沈鹰再出江湖。沈鹰于天绝谷设伏,大败鲨王后,回马鹰王府,篡鹰王之位,降任涯为奴,极尽羞辱,任涯率妻妾自尽。’”看到这里,狄天澜不由地一吐舌:“任涯那没种的小子,居然会自杀,可见真是活不下去了。沈鹰这小子好狠!”
余不知缓缓地道:“当日任涯投降,何曾不是恃着沈鹰会念及旧恩,会饶他一命。可是……鹰王为人,野心勃勃,心意莫测,是个为了追求权力而不择手段之人,听说他弑主夺位,为了扩张地盘,招揽天下时,说的那一句话‘德不足称,唯才是举,招揽四海,不问来历。’简直令整个武林都为之震惊,像人面兽心尚全是、阴阳书生白无可这些武林之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十恶不赦之徒,他竟然也都敢收入门下。也就只这十六个字竟引得天下正道中所不齿的无数恶魔纷纷投到鹰王门下,东方鹰王府本是四王之中最弱的一派势力,就因为这份胆识,才使得鹰王府在人力物力地盘俱不足与其他三王争霸的条件下,也能够挤身于你们四王之中。莫说他身边的几个亲信之人,哪一个的来历不是惊天动地。就是他后宫的女人,又何曾不是震惊世人的……”
狄天澜放下宗卷坐到余不知的身边:“是啊,鹰王的传说是四王中最多的,至于他的后宫,我倒是很有兴趣,只是没听人详细说过。他那一妻一妾,听说都是娶得轰轰烈烈的。”
余不知扫了一眼卷宗,道:“媚夫人秦媚娘,原是江南第一名妓,人称修罗花,未嫁入鹰王府之前,早已经名声狼籍。因为——她最大的嗜好,是看着那些追求她的男人,自相残杀,血溅如花。自秦媚娘出道之后,每个月必有十余名少年,为她争风而死,而一些武林之中,激于义忿欲杀此妖女者,见了她之后,也无不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反倒死在她的手中。唯五年前一见鹰王,却情牵鹰王,使尽手段,嫁入鹰王府为妃。自此武林中倒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嫁入鹰王府后,就再没害死过人了。只是她许多旧情人,却也成了鹰王的爪牙。”
狄天澜听得神往:“这小子倒是手段了得,但不知他倒是怎么哄了那秦媚娘的。”
余不知闭上眼睛,继续道:“尼夫人水月,本是白衣庵的一名小尼姑。白衣庵是佛门净地,百年清白声誉,谁知这尼夫人一日化缘为鹰王所见,鹰王追至白衣庵,水月闭门不纳,鹰王将白衣庵中百名女尼尽行逐出,自己在水月门前守候一个月,日夜不离,终于抱得美人归。只是如此玷污佛门,败坏名教,实令世人不齿。”
狄天澜静静听着,余不知睁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鹰王府设天雨苑,有美女百名,用以赏赐部下。可是此人心意难定,去年天风堂副堂主姚傥酒后误入天雨堂,求欢一歌伎,竟被他一掌击毙。你见到的人,倘若是他肯给的,倒也好办,若是他不肯给的,岂不是一场大祸。重则是两境相斗,死伤无数;倘若只是把那惹事的女子杀了,倒是最低的伤亡啦。”
狄天澜脸色也白了:“老余,你少乌鸦嘴——”
余不知反问:“我是乌鸦嘴吗?”
狄天澜也不禁默然,余不知所说的,的确是最接近真实的情况。
可是越是这般的后果严重,他心中想见那白衣女子的渴望却越是强烈。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似他以前所经历过的那种及时行乐,反而是充满了神秘和沉重,与权力交错在一起,不知走向何方。
狄天澜轻抚着桃心木梳,眼中有着无限温柔,他想了许久,抬头笑道:“我一定要见她,我也不会让鹰王伤了她。我想鹰王——他要的是天下,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