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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七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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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停在门上……
这声音,是谁?
“想不想我,嗯?”
“……想。”
“让你受苦了!”
“只要能帮到你,我……”声音渐低。
熟悉的木床摇曳,虽不清晰,但可以想象那床摇晃的幅度还是很大的。
一阵炸雷轰响在脑中,眼前白恍恍的一片,勉强抓住衣摆才缓过来点。耀月担心的是玉白并不会说话,这人显然不是他,那么,他的玉白呢?
继续站在门外,想用残存的理智听听他可能被带到了哪里,也好尽快找回来。只是控制不住充盈耳膜的心跳,轻微恶心。
“这次他能不能回得来,还是个问题……哈,腿再打开点……没想到就那种样子,竟然也管起闲事儿来了,巴蜀大军连我都调配不动,他竟然有本事让他们往山沟里走,勾的沈傲集了所有兵力想要全歼,结果呢……”
“哼哼~~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没有鹤蚌相争之利,最起码知道了他的实力,往后对付起来也有了谱。还是你厉害,啊?两句话就让他,嗯……乖乖就范。”
“不唔~~”木床咯吱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不要再让我失望,一直都呆在我身边,好吗?”
“……好。”
清新的空气吹散了一室情欲,门开了,逆光站着个人影。
“耀月?”床上的人猛的推开覆在身上的精壮,撑起身子。
就为了这一声‘耀月’,有个人等了很多很多年,总想着以后的某一天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寻访了无数仙方名医,不管古书还是传说,总是要试一试,尽管筋疲力尽,也不想再也听不到那个人的声音,那是他心头上的疤。这一天终于到了,老天待他不薄……他当然欣喜,讽刺的是,原来那块疤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笑话,仅此而已。
那双眼睛依旧温柔,只不过多了一点点懊悔的情绪,可这并不影响它们的温柔。
耀月像往常一般走了进去,似乎看不到牧离刑天嘲讽的嘴角,也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是来到床边看看一直想着的人,摸摸他的脸颊,轻声说“你瘦了。”
有人似乎妨碍了他坐下继续看他想看的人,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一把甩了出去。耳中依然听不见惊声尖叫和重物撞击木桌损毁的轰隆声。
坐下来,看着床上的人慌乱的往赤裸的身体上遮盖东西,羞愧难当的眼角红通通的。因为颤抖,遮上了的东西又掉了下来,耀月索性伸出手帮他把衣服一件件的穿好,而后又抬手理顺他乱糟糟的头发,道“我去了长安城,在那里遇上点麻烦事,不过现在都解决了。让你担心了……”而后掀开他下身的锦被,看见一片血红,不由的皱了皱眉,撕了衣角要动手给他清理,被一双颤巍巍的手按住。
“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泪如雨下
耀月摇摇头,拨开他的手,轻轻擦拭起来“不,是我不该把你扔下,让你遭罪了。”
牧离刑天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一笑“七弟,我看你是搞错了。他爱的人不是你……是我。”
“你能说话,真是太好了。”耀月宠溺的摸摸消瘦的脸颊和惊恐的眼睛。
“哈~你知道他从来都是我的,这些年在你身边,待你的那些都是假的,他十四岁那年就上了我的床,是不是听了很不舒服啊?哈哈~~”
“这些日子没有好好吃饭吧,都说了银子别舍不得用……你看你,脸都凹进去了。”
牧离刑天一步走到耀月身边,双手把他拎起来,狠狠摇晃“你是不是气傻了,别以为装疯我就能被你骗!!”
耀月只是任其摇晃,头扭到一边,依旧眼含笑意的唠叨着“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是长安的小面人儿,你小时候最喜欢了,这回的可以吃,怎么样?喜欢吧……”说着,就要往怀里去掏,好容易掏出来,带着半分讨好,小心翼翼的把面人儿举给床上的人,想让他拿着。
牧离刑天腾出一只手,把面人一把夺下来捏的粉碎,在耀月面前一点点搓到地上。
耀月皱了皱眉,觉得抓着自己胸口的手有点让他气闷,伸手一推,只听咔嚓一声,牧离刑天惊叫着,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耀月蹲下身捧起被捏碎的小面人儿,脸上满是苦恼,看着床上惊恐的发抖“怎么办?坏了~~”见他也不理自己,拖着腮想了想,眼睛眯成一条缝“没关系,我杀了他,他就不会弄坏你的面人儿了。”
还不等床上的人踉跄出来,一声沉闷的响动,惊了树林飞鸟。耀月单手举起牧离刑天,另一只手摸索了半天,才从后腰掏出一把圆月弯刀,唰唰几下,喷涌出一滩鲜血,流在地上。
“不!!!!”苏玉白腿软的抱住耀月,恳求。
“你不喜欢?”耀月手起刀落,一直从吼口直划到肚子。
苏玉白一把抱住耀月手腕,颤抖道“不,你不能杀他!!”耀月哼哼笑了几声,安抚着“别害怕,再一刀就差不多了,你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闭起来。”
见他还不放开自己,耀月不悦的眨眨眼,继续安慰“去那边坐着,闭上眼睛数五个数,我一会儿就来陪你,乖!”
手臂上依然缠着苏玉白,泱泱哭泣着就是不肯走,耀月烦了,只能先把苏玉白扔趴在地上,手上刀柄转了个弧度,直直向着牧离刑天的心窝刺去。
血雾弥漫,散了一室腥气。
刀锋割裂皮肤的声音让人战栗,一双略有些茧子的手,血肉横飞。
耀月不可思议的瞧着滴答不断的鲜血,顺着自己的袖管流进里面,那双手是自己握了十几年的手,那双手曾经抹掉过自己的眼泪,那双手为自己煲汤上药也曾紧紧抱住自己的后颈,承受着倾心的给予。可如今……
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耀月放开手中的牧离刑天,放开手中的圆月弯刀,往后踉跄了几步,摇头苦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啪!’一声脆响,苏玉白歪在了一边。
耀月邪笑着捏住那张俏脸,喀喇作响,低头与他气息胶着“告诉我,你喜欢我!说……说!!!”
苏玉白看着那样一张近乎扭曲的面孔,终于闭上眼睛,摇摇头。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大雨。
按理说,这个时节是不应该的。
耀月脱力的站起来,背过身去摆摆手“你走吧。”
直到夜幕降临,直到耳边再没有半点声响很久很久,他才转过身来,泪如雨下。
玉白,你不该这样的。
竹林斑驳,大雨如注。
耀月举着酒坛,转圈圈。
想当初,也见着几个好友为情灌得烂醉如泥,当时心里鄙夷,好言好语的相劝也不见起色。
原来,酒,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原来,情,这个玩意儿是不能碰的。
一旦犯了贱,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耀月挪着醉步,高举酒坛,吆喝着“唉,苏玉白,你记得不,这坛,啊,就是这坛我啥时候藏得?”
“笨!那不是咱俩洞房时候开的嘛,其实是有两坛,你不知道吧?哈哈哈……”
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酒坛粉碎。
耀月抹了把脑袋上的血口,指着笑起来“嘿,出血了。”然后嘟着嘴,到处爬“小白小白,出血了……给吹吹,吹吹!!”
爬了半天,只有门外的雨声应景。
手边又摸到一坛,扒开盖子,仰头就倒。
晶莹的酒花浸湿地面,月光下眼角流下泪来。
不知何时躺在了一滩烂泥之中,雨水冲刷着脸面,湿冷的感觉很不好受。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快要死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只是没有闭上的眼,看着日升月落,一天又一天。
这雨,怎么下了这么久?
迷蒙中,似乎看到了擎伞而立的一身雪白,不真切,变换了场景,又看到一双泪眼,和那句“不是那样的。”
直到感觉鲜明的脸颊被冰凉的手触摸,冲刷到脸上的雨水消失了。
耀月睁开浑浊的沾满泥的双眼,只隐隐约约看到伞下的一席青丝飘摇,而后便不记得了。
“公子,是个死人而已,我们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