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一千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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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隐没，最深的黑夜即将降临。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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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公羊石像的边缘线上，身后是弟妹戏玩的水池边。
边缘线对面是大神庙侧殿的入口，穿过去能到达前苑和正殿。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知道祭司们在侧殿上课期间，任何外来者不得越过这条线，除了法老——凯姆特无上的大祭司。
前来的大臣私下大批这条边缘线，称它不通情理、耽误时间，庙中神侍同样颇有微词。它给他带来的乐趣却是意想不到的。如今他在老师们面前的表现无不得到沉稳耐心的称赞，唯独面对这条线，他心生焦急，又不时一阵心跳加速。
自他八岁，往下的两个妹妹跟着上了学，母后有更多精力照顾她的其他孩子，晓蓠就被安排到大神庙抄写献给阿蒙神的祈祷文。本便让他有种随身珍宝被占用了的羞恼感，半年后她更是每个月头二十天都在白昼和来自王都各神庙的祭司一同修习神学课程，他暗暗生气，不能向任何人提出异议，以致几乎王宫上下，包括他两个年长的妹妹都判定他生人勿近。
为数不多的机会他来得及在拜别老师后守在尚有一两刻钟结束的神庙课堂外，然后迎接落在队伍后面的她，酝酿一整天的话到那时只说得少许，两人结伴回宫的路上，基本都是她问、他答。这是为数不多叫他沮丧的时刻。
“王子殿下。”
一个声音唤回他的思绪。他看着她含着笑，从一群徐步越过的人中走向自己。
晓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今天上课时的练习？于是她一如既往地发起他们间习以为常的话题。
“上课轻松吗？”
“还不错。”
盯住他一张崭露俊俏成熟的脸，她不由应道：“是吗？那一定是老师给你布置功课了。”
他露出不解的神情，像在奇怪她哪里来的这个消息。“数学老师从来不给我布置功课，除非课上我没通过他的测验。”
一瞬惊讶过后，欣悦攀上了晓蓠的眉梢，但她还是说出了口：“我看你皱着眉头，似乎被什么难题困扰……”
拉米斯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显然是我误会了。”她忽略他欲辩无言的窘迫，拿出手帕替他擦汗，“怎么不呆在树荫下呢？你的额头都湿透了。”
身为王子，与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体格训练使仅有九岁的他身量已超出众多同龄人，所以晓蓠在做这些举动时益发拿捏分寸，她听说过学校为帝国的接班人灌输了什么样的知识，她不希望他会因此抗拒自己的碰触。
“祈福还在进行吗？”
他注意到她越过自己投向那几个小毛孩的目光。“母后和主祭司交代事情。”
“军队传来情报了？”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他皱起了眉，很直接地否定了：“与父王无关。”
晓蓠无奈一笑，记忆中动辄撒娇炫耀的小男孩渐渐从拉米斯身上退去了影子，她偶尔会心疼不自觉将情感收敛起来的他，可是因担心亲人而一脸阴云的王子亦非她愿意看见的。
她朝大树举步，“说说看，殿下今天又如何令数学老师赞许有加？”
果不其然，他的心思立即转移开来，忆述老师递进提出的函数问题在他触类旁通下一一破解，说到班上只有一两个同学能跟他不相伯仲时，双目炯炯发光。
她虽然跳过几级，但数学向来不是她的强项，越听到后面，她的情绪越被拉米斯的感染到。她知道他有多骄傲。他有骄傲的资本。
太阳在公羊石像上拉出的投影一点点地变长，变浓。
她看了看神庙上方的天色，低头对正教弟妹用碎石摆弄图形的小王子说：“殿下，看来今天我无法陪你回宫。”
他昂起头，反应过来时面色一变。“怎么了？”
“不是严重的事。”晓蓠忙安抚他。她原来不打算过多解释，因为实在不是大事，尽管根本连她自己也没确定情况，然而王子仍未释怀的事实太过明显，她只好接着道：“我收到了一份邀请。一开始是想先和殿下一起回去再赶到对方的府邸，现在显然兼顾不了。”
拉米斯欲言又止。
睁着一双很漂亮焦糖色的大眼睛的四公主站起凑了过来，尚肉呼呼的小手巴住兄长的前臂，好像不这般抓住她的哥哥便会被带走。
“那你好好跟妹妹们和弟弟玩。晚餐前我会回到王宫。”说完，晓蓠直起了身，提步前视线再一次触到那对流露不舍的琥珀色眼眸，终究没忍住，揉了揉他金黄色的头发。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一千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