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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番抢子 ...

  •   “那不是贾公子么?”由于贾谧是被绑在贾府小船的内侧,岸上的人压根看不到,这只花船上的人刚好可以把他的窘样一览无余。葫芦一转身就看见了对面船橼上的贾谧,惊讶不已,收回目光看着乐衾,“二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乐衾有些难以启齿,对盘腿坐在软垫上事不关己模样的二人说道:“玉疏公子帮我惩治恶人,乐衾自然感激。但还是有劳孙大人放了贾公子,其中缘由相信孙大人应该清楚,乐衾在此也就不多做解释。‘一步错,终身误’这个道理,孙大人想来也明白吧?”
      “一步错,终身误……”孙秀低声念着,这似恳求似警告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乌黑的眸子精光四射,一抹玩味的笑容浮现在嘴角,“行,就依了姑娘的意思。”
      他拍了拍手唤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吩咐下去:“放人!”当真是惜字如金,却又威慑十足。
      看到下人把贾谧放下来,穿好衣物后抬进了船里,乐衾这才松了口气。抬脚准备下船,腰间的香囊不知道被谁扯了一把,掉落在地。她提起裙角,俯下身去捡,不料与玉疏伸出来拾香囊的手碰了个正着。美人就是美人,葱白的手指触感柔嫩有弹性。乐衾触电一般收回手,脸上一红。玉疏捡起香囊,并不急着给她,缓缓靠近她,耳语道:“我想,你搞砸了这件事,应该没脸回府了吧,乐二小姐?”
      仿佛被电击中一般,乐衾呆愣愣的失去了思考,玉疏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她来贾府的目的?这人果然不简单。
      似乎是看穿她在想些什么,玉疏靠她更近,近的每一次呼吸都掠过她的耳垂,他说:“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你选择投靠贾府,还不如来投靠我,我定能让你得偿所愿,保全乐府,甚至扳倒孙秀!”
      玉疏语气平稳,表情温柔,即使面上再怎么笑意盎然也盖不住眼底强烈的恨意与煞气。
      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这孙秀外貌冷酷,沉默寡言,看似是个藏得住事的人,然而他谋反的意图,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再对比这玉疏,无非是一个胸无大志地位低下的男伶,私底下却有着与孙秀对抗的实力与决心,怪不得孙秀对他如此礼让,其实更多的应该是忌惮吧!
      还没等乐衾说个“不”字,玉疏又一次自作主张替她做了决定,他直起身,拍了拍衣摆处沾到的灰尘,对孙秀说道:“这位姑娘已经答应随我回望月楼作客,大人这段时间内想找姑娘叙旧的话,只管来望月楼,我定会好生招待大人。那么,就此别过。”
      作别后,玉疏甩开衣袖,大步朝前走去。见身后的乐衾没有动静,玉疏转身朝她绕了绕手里的香囊,示意她快点跟上。乐衾扁了扁嘴,打发葫芦回府里向爹和三哥交代一声,要他们安心,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
      谁都听得出来玉疏临走之前对孙秀说的是句客套话,可偏偏就是有人当了真。
      望月楼里的龟公来房里传话时,乐衾正在玉疏房里擦着花瓶。自她跟玉疏来望月楼开始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本以为可以享受贵宾级的待遇,没想到玉疏当晚回来就直接丢给她一把扫帚让她打扫房间,接连几天,她一直都在充当玉疏贴身丫鬟的角色,给他端茶送饭、洗衣铺床,就差暖被窝了。
      做牛做马也罢了,玉疏偏偏对那日的合作方案闭口不提,每次乐衾问起来,玉疏就丢给她一句,什么时候把爷伺候舒服了,爷自然会告诉你。
      得到玉疏的默许,龟公才进来禀报说,孙大人派人来楼里,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乐衾。
      乐衾放下抹布,两手随意往裙摆上擦了擦,又换来玉疏一记鄙视。她也懒得理会,随龟公一起到最前边的听风阁,一个身材适中,正颜厉色的中年男主正背手站在那里。乐衾从他手里接过锦袋时,那人凌厉的眼神在看向她时闪过一丝不屑。
      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只是这人较孙秀更加多了几分阴狠之色。
      他大概是把乐衾当成这里的乐伶了,才会露出那种表情。可是小姐也好,乐伶也罢,都是娘生爹养的,没有谁天生就高人一等。
      心里对这人狗眼看人低的行为很是不满,乐衾拿着锦袋,转身就走,连说两句客套话都免了。那龟公还在给她打圆场,向那人说着什么“有劳转告你家大人,他的好意乐姑娘心领了”之类的场面话。
      离了他们的视线,乐衾走在长廊上,才慢慢打开锦袋。方一打开,一股茶香扑鼻。里面装的是几袋包装精美的小茶叶包。打开其中一小袋,正是她最爱的蒙顶甘露。
      乐衾喜不自禁,偷偷收好茶叶。一抬头,就看到许半江那张放大的人妖脸,惨白的脸,血红的唇,活像一个吊死鬼。
      这许半江,正是望月楼的老板,今年二十有八。说起他,乐衾可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许半江平生有三好,爱酒爱丹爱美男。素有龙阳之辟的他对玉疏可是倾心已久,自然不会让她和玉疏同处一室,另外给她找了间上房暂住,乐衾也就逃过了给玉疏暖被窝的厄运,虽说玉疏从来没有提过这个要求,但她也得防患于未然不是。悲的就是许半江多次与玉疏表露心迹却从未得到过回应,所以玉疏身边的人,不论男女,一律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于是玉疏亲自带回来的乐衾就很不幸的成了炮灰,那许半江三天两头的找她茬,没少给她小鞋穿。
      “你干嘛!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尤其是你这种人妖!乐衾在心里小声嘀咕,悄悄的把锦袋藏到身后。
      “我都还没说你吓坏我的小心肝,你还倒先说起我来了!昨天我看你抢饭抢得挺生猛的啊,啥时胆子变这小了?哦~~我的小心肝?”许半江话里出现的“小心肝”可不是指乐衾,而是指他怀里的宠物小银蛇,那位蛇兄正吐着它血红的蛇信子,小绿豆眼盯得她头皮发麻。
      许半江这蛇蝎人妖有事没事就拿他家“小心肝”来吓唬乐衾,改天一定要趁他磕药磕的云里雾里的时候,把他家“小心肝”偷去杀之再炖之再端去孝敬他老人家。
      “身后藏着什么?情郎送的吧?难怪捂得这严实!”许半江见她往身后藏着什么东西,又开始冷嘲热讽。他拿粉色云袖遮住脸,渐渐传出干打雷不下雨的呜咽声:“我就不明白了,玉儿究竟看上你哪里了?人又不及我漂亮,又没有我聪明……”
      对于许半江的骚首弄姿,乐衾可谓是司空见惯。她摇了摇头,踏着大步回房,不料许半江又从身后抄过来拦住了她,朝她伸出手,“东西留下才能走。”
      乐衾一看他长满茧子的大手,再对上他浓妆艳抹的脸,心头一阵恶寒。她就出了会小差的功夫,手中的锦袋就到了许半江手里,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很快就消失无踪。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走廊,乐衾霎时间万念俱灰。这许半江一向神出鬼没,想找到他很难,难于上青天。
      夺我爱者,必杀之。乐衾很想意气风发的立个誓。可是,在这望月楼里,许半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所以……还是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茶叶被他拿去了也罢,只要他这段时间不出来祸害她,她就谢天谢地了。
      待她垂头丧气回到房里,玉疏已经躺在榻上休息了。她打进门开始,一直不停的唉声叹气,正打算趁玉疏睡着偷偷懒,可怜她还没挨到板凳,就传来了玉疏低迷的嗓音,“接着擦,不擦完不许吃晚饭。”
      乐衾认命的拿起抹布,看着眼前的花瓶,瓶身上面的百花争鸣图一下幻化成许半江的脸,一下又变作玉疏的脸。乐衾越想越气,开始对着花瓶上下其手。在她问候二人老母第五十九遍时,花瓶“砰”的一响,应声着地。
      然后,她就感觉到身后一道灼灼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她一回头,就看见玉疏整挺直了身板坐在榻上,惺忪的睡眼受到惊吓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在她身上盯个洞出来。
      “小乐子!你自己数数,都多少回了?”
      小乐子,是玉疏给她的新名字,那厮还美其名曰丫鬟就得有丫鬟的样子,所谓佳名配美人,小乐子挺配她的。在她多次反对无效后,她也就接受了现实。
      乐衾想想,五件染色的衣服,七张打湿的字画,三个砚台,四盏茶杯,八个花瓶,加起来也就一二十个嘛。乐衾讪笑道:“您这么有钱途,这点小钱您跟我计较个啥?”
      “好了,这些钱我暂且先记在账上,等改日你回府了,我再派人上府讨债。”玉疏揉揉太阳穴,接着躺在床上,还不忘加句:“花瓶不用你擦了,抹地板去吧。等我醒来,地板一定要是干干净净的,否则……”
      “没有晚饭吃。”乐衾白了他一眼,接了他的话,每天都是这句,不腻啊!
      “你知道就好!”玉疏翻了个身,背对着乐衾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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