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洛香醉倾城》慕容严雪

17、第十六章 只恨未得一人心

　　他身形修长，背手靠在墙角，浓密的发丝因动怒使得满盘青发垂落了下来，恰好遮住了他整张脸容。

　　他不说话……

　　冷白杳也不敢上前，更不要提能看清他的表情，只是独自绞弄着手绢，呆在原地干着急，可是她的心里却早已百感交集。

　　待宫人传膳的时候，他才微吐露了几字，而那接下半字却让她失望了许久，她自知这次他定是生气恼了……

　　“用完膳后，你就回去抄写《女诫》，再过些日子，教你的师傅也该来复命了。”

　　“帝后，你果真要弃了我太傅之位？”

　　她问这话心里着实有些难受，她等他良久回话，盼得却是伤人心的言语。

　　这次，他没有说话，手背青筋隐动，已知他怒火烧至身心处，不得再劝说几句。

　　她努努嘴巴，彻底悔悟了，这次他是对她动真格了……

　　她知晓他的性格，若动了真性情，即便是死，谁都奈何不了他的，他人前虽是令人羡慕的帝后但是私底下，他却是个对自己要求极度完美严格的男人，倘若他自己触犯了自己的底线或者违背了原则，也会用尽各种残忍的手段来惩罚自己，更何况，对待别人呢？况如今，他只冒青筋，算是对她一忍再忍的表现了！她还去求情什么呢？

　　她且这么想着，但洛桃仙却不这么认为……

　　至少，冷白杳还不懂得洛桃仙把她定格的位子有多重要，她还太嫩，还不懂男女之情，更还不懂得一个男人为她隐忍多年情愫的艰难，她更易不晓得罗桃仙为她所做得牺牲，又是何其能用言语道尽，但倘若等她明白时，恐也不会弄成今天这般场面了。

　　桃仙见她根本没有任何求饶意思，眼睛冒火，把气全撒在了厚厚拳头上，胸口积压的火气因此连滚地蹭到了心尖，想他气到深处必失常，唯见他右手一提，衣袖横扫，把身侧的龙虎红釉杯连勾带拖地摔裂在了地，碎得难看，响的彻底。

　　他桃眼红肿一眯，冷言生气话道：“好好……帝后明了你的心了！莫想不到你醒后还以他为重，既然陛下有情，也莫怪王夫无情，如今越国国泰民安，而后宫现在秀男三千，亦是该我退却太傅之位，为陛下颁妃定嫔，祈福子嗣。等六宫粉黛起，王夫只愿六宫诸位能与陛下开花结果，使越室宗族枝叶茂盛。然而桃仙实在有愧，既然陛下心中已选定良人，就恕王夫难遵令于越国龙凤古训，‘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恨只恨陛下早已钟情于人，而王夫赤胆柔情终究化为任人践踏的可笑……”

　　“帝后，桃仙……选夫？”

　　白杳拉他的衣袖退了几步，眼泪在眼眶处打滚委屈，而他一眼也未投她一眼，冷言冷字处处捶打她心肺……

　　“此事早已决定，事先也是让陛下三思斟酌过的。若是陛下心疼贵妃，想他宠冠六宫，望陛下多考虑下宫中诸位公子，这些公子在其国虽称不上尊贵但两国兵戎，刀剑相交，多以此为诱饵。陛下既是想专宠贵妃，也要看自己的本事，只望陛下日后能效仿古来圣贤帝王，娶夫娶德不是娶狐媚，日后宫里多了几位夫人嫔妃贵人，望陛下多雨露均占！男人吃起醋来未必比女人手软留情！”

　　“桃仙……”

　　“臣惶恐，按祖宗礼仪，夫妻同位，陛下应尊为声帝后，而不该唤王夫闺名，陛下莫要再折煞王夫了……”

　　“桃仙……”

　　“帝王之家事向来由不得陛下，即使淡贵妃先前生有龙子，但贵妃之前所为，让两国血海筑成剑，让越国灭顶之灾。陛下即使封得麟儿这孽子为太子，越国枉死的冤魂当真就不会罢休，百姓仇恨如何熄灭。陛下摸摸良心，可对得起战死士人的妻儿老母。若陛下不肯册封嫔妃贵人，生子，桃仙自奉先帝遗旨，先斩后论！”

　　“你要杀我？”

　　“不是我要杀你，而是先皇！”

　　他双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下巴，指甲陷在了她肉里，痛的她难以忍受……

　　而他竟笑得疯狂，讥讽道：“杳儿，我恨淡香销，更恨你心中有他。下次，你若再见他，我必毁了你与他的孩子，你见一次，我就在那个孩子身上割一次，让你们明白什么是痛到彻骨！”

　　“你恨我？”

　　他放手，摇头，嘲讽道：“我只恨你的心！”

　　“我只恨你的心，恨你如此冷置我的心……”

　　她失神恐惧地对他背影空喊了句,“为什么恨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如此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