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复仇记（完整修正版）》卡门青德

33、纠个蝴蝶结

　　徐晓星并不知道秦航心里装着什么样的过去，她只记得秦航曾经说过，已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秦航很少对人提起自己的私事，院里大都误会他和徐晓星是一对，得知这种误解的两人当时就达成一致：
　　不解释，就让他们误会去吧。
　　这样能替他们挡下不少麻烦事儿。

　　秦航也说过自己对现状很满足。他有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有遮风避雨的地方，社会地位也算不上低下，能够踏踏实实工作生活，已经是很多人想又得不到的了。唯一一个愿望是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这样即使某一天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他仍旧也有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就可以挺起胸膛继续往前走。
　　言语间的意思就是打定主意要孤独终老了。
　　当时徐晓星就觉得挺不以为然：年纪轻轻又是个帅哥，怎么能这么没追求呢？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找到网游这么个好办法，生拉硬拽把人给哄了进来，平时跟别人在一起不管怎么YY，都死守着其实秦航就是个不打折扣的BL男的秘密，好不容易看着不爱与人交际的秦航脸上渐渐出现更多的表情，没想到到这个秘密却被小三给捅了出去，想想都够呕的！知道他俩是同事的妖道后来还密她问小三到底在搞什么，怎么回事？

　　接到秦航回那条短信时，她犹豫很久，终于还是给妖道打了电话。
　　妖道姓左，名深，大龄腐女一枚，现任中学班主任，据说教书育人已经十载有余，其实是个挺有原则的人。徐晓星觉得她比较信得过。

　　告诉了妖道其实小三来找过秦航还在他家住了一星期的事儿，妖道有点惊讶。于是两人商量了下，决定还是先想办法找到小三，弄清楚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反正秦航这边是跑不掉的，让他冷静下也好。

　　周末秦航结束出差回到本市，徐晓星知道以后也并没有跟他联系，她们在全力寻找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的小三，好不容易从小三同学那里要到的手机号码，却一直打不通。

　　回到家的秦航身体很疲劳，却奇怪地没什么睡意，走到卧室看见安静地放在一边的电脑，心里就涌起奇怪的冲动，仿佛不经过大脑似的，他身体告诉他应该走过去，开机，然后打开天龙登入游戏……那里有一个毛脾气的大小孩儿，最喜欢跟着他，讨好他，高兴就笑，怒了就骂，时不时撒个娇，叫人头疼又放不下……

　　不行，不要想了。
　　使劲擂擂自己的脑袋：你自己一条路黑到底就算了，别去害人了！

　　躺在床上，翻过身背对电脑，他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

　　最近有几个大案，周一的单位显示出少有的紧张和忙碌，刚将手里的案子告一段落，头儿就黑着脸出现在秦航面前，声音里带着怒气：
　　“有空没？跟我出去一趟。”
　　秦航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来，刚想开口问出了什么事，后面矮胖矮胖的副院长就踱了进来，大声对俩人吼道：
　　“怎么还没去？快去，多带点人！”

　　头儿皱皱眉头，显得很暴躁地对秦航道：
　　“人手缺，去，把徐晓星叫上凑合下，我们去晨曦集团！”

　　有点不明所以，但秦航还是转身走了出去。副院长的咆哮还在身后持续：
　　“徐晓星？你不知道多叫几个有威胁力的人去吗？”
　　“我们是去查账，不是去打群架！再说，大伙儿都忙得抽不开身，谁有空去演地痞流氓？”
　　“什么地痞流氓？你以为我想？还不是&*%#￥……”

　　秦航拐了个弯，进了楼道，后面的声音听不见了，他揉了揉太阳穴。
　　徐晓星看见走进来的男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露出惊疑的神色，刚想开口，秦航就抢先道：
　　“跟邢头儿去查案，准备下马上走。”

　　“什么？”徐晓星瞪大眼睛，她是内勤人员吧？
　　“人手不够，走吧，估计也就是走个样子，吓吓对方。”对于即将要扮演的角色，秦航心里有点排斥，但不去又不行，只能求早死早超生。

　　“喂……”恋恋不舍看了下正聊到高潮的□□，徐晓星站起一边拿制服一边没好气道，“吓谁啊？咱可是庄严的国家工作人员，何时沦落到去做这地痞流氓的手段！”

　　“得了，快走，谁也不想去，老子手上几个案子，正忙呢，去应付下赶紧回来！”邢科长也来到了徐晓星的办公室门口，靠在门上没好气抽着烟。
　　“到底去哪儿啊？”徐晓星郁闷地关了□□。
　　“晨曦集团，上面说有举报，晨曦可能跟之前那个大案里落马的几个贪官有牵连，还涉嫌商业贿赂什么的，叫我们去找管事的谈谈！”
　　“晨曦？不太可能吧？”秦航皱眉，老实说，搞企业的，清清白白一点不沾泥的，他可以肯定地说：没有。这也就是个界限和度的问题，十商九奸，就看你钻法律空子的本事了。
　　这个本地排的上前三纳税大户是外资背景，他们以前就去花大力气调查过，除了老总比较低调神秘，其余确实没什么漏洞。企业的账目清晰，管理完善，从无偷税漏税违法乱纪，口碑和公众形象非常不错，至少慈善和公益方面的捐出就是本市一最。
　　“当然不可能查的出什么来，无非是上面那些又想干什么缺德事，给人玩下马威。”
　　可徐晓星首先想到的是另一个方面，眉开眼笑：
　　“传说老总和副总都是大帅哥还有一腿那个晨曦啊？我去！”
　　行动立刻积极起来。
　　秦航扶额。

　　头儿先下去车库开车了，徐晓星这才抓着俩人磨磨蹭蹭下楼的机会小声问秦航：
　　“这两天小三跟你联系没有？”
　　秦航摇摇头。

　　徐晓星苦了一张脸：
　　“那可麻烦了，他真的不见了。”
　　秦航呼吸一滞，回头难以置信地看他：
　　“不见了？”
　　“对啊，帮战完他就没上线了，□□和手机都联系不到。他同学说他也不在寝室，联系不到人。”

　　秦航犹做镇定：“放假应该回家了吧。”

　　徐晓星摇摇头：
　　“他同学说他跟家里关系不好，过年都很少回家，一般都呆在学校。”
　　秦航心里一紧，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对小三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也没怎么打算去了解。或许他一开始就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然后安心地享受着相处时短暂的快乐。
　　想起之前小三发给自己的短信还没有删除，于是急忙调出来一条一条翻看。

　　小天天，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报仇啊！
　　天天，我等你，快来啊，地府好黑好冷啊~~~~你不回来我不投胎啊~~~~~
　　死天天！回来啊！帮里人为了我们在跟他们杀，他们骂我缩头乌龟！我好冤啊！

　　天天，我想了几个晚上，你为什么生气呢？因为我跟他们说我们是断背山吗？可是我没说错啊，我想了好久，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几个妖人说人这一生能遇上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的概率基本等于奇迹，而那个人也同样喜欢你的话那就是奇迹中的奇迹。所以我觉得就算是断背山我也认了，我有错吗？还是其实那天你跟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
　　秦航，老子看清楚了！你他妈才是缩头乌龟！说你是人妖的时候你就一走了之！现在你又逃了，连上线杀回去都不敢！乌龟！王八蛋！老子看错你了！你他妈就不是男人！

　　看着一条条短信，小三咬着牙生气的身影立刻跃然脑海，只是这次还带着无比的委屈，胸口不由一阵悸动，带着钝钝的闷痛，秦航咬了咬牙，神色很复杂。
　　小三……说喜欢他。
　　小三居然说喜欢他！
　　那种喜悦交杂着苦闷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如今却全部涌上身来。
　　“怎么了？有什么线索吗？”
　　徐晓星见他愣愣的，索性一把抢过手机自己看起来。
　　看完以后没好气地塞回还在愣神的秦航手里，冷冷地道：
　　“我也看错你了！以前我说错了，小三不是渣，你才是！要是小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悔恨死吧！”

　　说完便掉头，走向朝这边开来的公务用车。

　　坐在车里的秦航攒着手机，像个木头人，徐晓星也一肚子气不想说话，俩人坐在车后，气氛尴尬得不行。
　　“怎么，吵架了？”
　　前面的头儿觉察有异便笑着道，想进行调解。
　　“没有。”徐晓星一棍子打死。

　　一路沉默着到了坐落在市中区商业最密集最繁华的地段，晨曦集团的总部离本市最著名的步行街不远，自建的现代化办公楼气派非凡，楼前的广场和绿化雕塑自成一系又与城市风景有机切合，简单、精致、现代，来往的男男女女都着装整齐高档，挺直腰背行色匆匆，个个都精英的模样儿。
　　此时的秦航却无心看风景。
　　一楼大厅绿化很好，几个进驻公司和机构的接待有序地分列，厅侧放着几组简单舒适的沙发，用绿植隔开，照顾了各类来访者的私密性，接待小姐画着淡妆，微笑着听他们说明来意、看过证件后就端庄有礼地请他们稍等，她先进行通报。

　　“啧啧，在这里上班简直是享受啊！”喝着免费咖啡吹着舒适的冷气，徐晓星刘姥姥似地东瞧西瞧间，接待小姐已经过来告诉他们马上有人下来接他们去总裁办公室。
　　顺利得叫人惊讶。
　　无视一直神魂出窍的某男子，徐晓星问头儿：“您认识他们老总？直接去见总裁吗我们？哇~”
　　“不认识。”邢科长觉得奇怪地摸了摸下巴，“我只在以前见过他们副总，啧，一成了精的狐狸！”
　　“帅不？”

　　邢头儿挣扎了很久，不甘不愿道：“帅……不过……我们没道理这么顺利，而且，不应该是总裁……”

　　两人说话间，一个自称是总裁助理的男人走了过来，叫他们上去。
　　徐晓星站起来，回头看见秦航还捧着咖啡杯神游天外，没好气踢踢他：“走啦！”

　　从专用电梯直达28层的总裁办公室，自称小梁的男子敲了敲门，便直接打开门领着三人走了进去。靠着观景落地窗的宽敞的大办公桌变摆着一台液晶台式电脑，豪华的旋转老板椅上坐着人，却是背对着他们的，像在俯瞰窗外的风景。
　　徐晓星有点不爽了：装什么派啊！
　　真怕椅子忽然转过来，给她一个叼着大雪茄的秃头胖子。这会和办公室的格调很不合衬诶！
　　“他们来了，我先走了。”
　　说完，小梁准备退场。

　　“等下，”椅背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叫我的私人助理端杯伯爵珍珠奶茶来，一分钟内。”

　　众人绝倒，小梁便不改色答：“是。”随即迅速退出，大门再次关好。

　　这排场让除秦航外的俩人都糊涂了，邢头儿上前客气道：“颜总百忙之中还亲自接待我们，这怎么好意思，其实我们只是……”

　　“我知道，你们也只是听令来找找麻烦示示威而已。不过可惜，我不姓颜哟。”
　　随着忽然转变的话音，椅子转了过来。
　　邢头儿愣了，他惊讶地差点连呼吸都忘了，大叫起来：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黑色真皮座椅上坐着的是个身形修长清隽的青年，看上去也就20多岁，上身一件加厚白棉T恤，下身一条洗褪色还破了不少洞的牛仔裤，一双黑色帆布鞋，转过来时长长的双腿就那样大咧咧交叉着搭上了昂贵的办公桌，可称绝美的面孔带着少年般看似无害的笑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在这里！颜总呢？还有明总呢？”
　　邢头儿大惊，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徐晓星也觉得自己在做梦，居然在这里看见梦幻般的腹黑美男哦哦！
　　只有秦航忽然清醒了，他抬起头来，愣了一下，是那个法医！忍不住喃喃：小……雏菊。

　　啥？
　　徐晓星惊醒，再仔细看看，不由小心肝扑腾乱跳：还真是有点像！

　　“他们在开会，没空。”

　　邢科长转身就走，一面道：“那我们要见财务主管。”

　　“财务主管也在开会。”
　　“那找个说话管用的来！”
　　“我就是啊！”男人坐着没动，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脸颊边露出的小酒窝显得异常无辜。
　　“应大法医！”邢头儿怒了，回头冲他吼，“别跟我开玩笑！”

　　男人不笑了，闲适搁着的双腿也拿了下来，他盯着邢头儿指指自己：“晨曦董事长，算管事的么？”
　　“开什么玩笑！”邢头儿愤怒了。上个月还被各路人马盯住不放的小小穷法医，今天摇身一变成为市值上百亿的大集团董事？演电影也没这么玄乎的！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很用力很大声，仿佛在发泄不满。
　　“进来，你晚了30秒钟。”

　　咚——
　　一个旋风般的声影就那样冲了进来，直奔办公桌前，直视另三个大活人为无物。
　　“变态！1分钟内！老子等电梯上去楼顶餐厅点饮料都要50秒！你以为老子火箭炮啊！”

　　“钟小弟，注意跟上司说话的用词，扣工资。”
　　“啊啊啊啊你不是人~~~~~”秦航非常熟悉的惨叫声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秦航不由上前一步，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身穿晨曦公司员工制服的年轻人：
　　“小三？！”

　　“小三！”徐晓星也惊喜地大叫起来，只有邢头儿一头雾水。

　　听见那个声音唤自己，钟越是不太相信的，他猛地僵直了身体，然后才慢慢转过身来，生怕那是自己幻听。
　　猛地看见真的是秦航，身穿一身黑制服，胸前别着国徽。那是虽然看起来有点憔悴但依然帅气的秦航。钟越不由后退了一步，忽然结巴地说不出话来，他紧张得手都在抖。那家伙，居然真的把一直躲避自己的人给他找来了？！

　　办公桌后的男人站了起来，示意另外两人跟他出去。
　　俩人都没动。
　　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的秦航却猛地转身就要往外走，说时迟那时快，一杯奶茶横空飞了出来，精准地砸上了秦航的脑袋，顿时粘糊糊的汁水合着黑色的珍珠把秦航浇了个从头到脚，连他身边的另外两个也未幸免于难，被溅了一身。
　　“你什么意思！”邢头儿大怒，徐晓星忙拉拉他，充满难言之隐：
　　“头儿……”
　　扔出奶茶的男人笑得依旧无辜：“抱歉，牵连了两位，请跟梁助理去整理室，他会负责帮两位恢复原状。至于秦检察，他需要跟亲爱的表弟好好谈谈，我代他请一天假。然后你们会如愿见到财务主管，就这样。”

　　“我不走可不可以？”徐晓星说，她想留下来围观啊！

　　“不可以。”那张酷似小雏菊的面孔皮笑肉不笑地说。
　　邢头儿拽拽徐晓星，两人出了办公室，男人也走了出来，顺手咔嚓反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