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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篇外篇:二十五岁 ...


  •   番外:二十五岁

      申妄也十四岁那年对着九岁的铭双说:“我发誓,我要是喜欢上你,我就活不过二十五岁。”
      这个誓言,铭双一秒钟都不敢忘记。
      他们在时隔四年又一次想见时,申妄也正好已是二十五岁。被迫同居后铭双也曾问他:“妄也,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时两人正在厨房做饭。妄也嫌铭双的手艺差于是亲自下厨,结果味道也好不到哪儿去,被铭小双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后来两人干脆一起做饭,难吃就难吃,天天吃月月吃吃到习惯了之后……还是难吃=..=!
      妄也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表情突然变的非常可怕,转头一口就咬在铭小双脸上,恨恨地说:“你觉得呢?”
      铭双傻了,这问题真囧,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呃……男女朋友?”
      妄也气的把手里的东西一放,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久扶着她的脑袋吻了下去,另一只手从衣摆下方往里探,从腰侧按揉到背脊,直到怀里的人软了下来他才松手,吮着她的下嘴唇红着眼睛瞪着她问:“普通朋友会这样做?你和你那位于墨上司会这样做?嗯?!”
      铭小双反应了老半天,怔怔地不确定地问:“妄也,你喜欢我?是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吗?”
      “——铭、小、双!我真想掐死你!”而他真的动手了,方才扶着她后脑的那只手现在已经伸到前面掐住她的脖子,虽然不是真的下手,指腹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紧贴着她。
      “我要是不喜欢你干什么找了你四年?要是不喜欢你干什么和你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我要是不喜欢你我发情期的时候早把你吃干抹净了还跑自己屋里躲着你干什么?铭小双,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这些感情放在你那儿都被你自动屏蔽过滤掉了是吗?”说到最后他突然没了脾气,手一收,低头把围裙取了下来随手往洗漱台上一扔。那是铭小双特意为他买的,肚子前面的包包上还绣着一头粉红色的卡通狼。
      妄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厨房。
      铭双回过神时,外面是一声巨大的摔门声。
      很好笑的是,明明被误解了,可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是另一种情绪堵在胸口,难受的她蹲下了身。
      ——“我发誓,我要是喜欢上你,我就活不过二十五岁。”

      那天之后连续四五天申妄也都没有再来过她家。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每天起早摸黑的上班赶工,听汤圆八卦幻想外加意淫,看竹子把一头黑长直疏的更黑更长更直。
      但毕竟在同一个公司里,遇见的几率是非常高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怪,和一个陌生的邻居即便住的再近也可能一辈子无法遇见一回,然后某一天某个人闯进你的生命里,才发现,无论在多么角落多么遥远的地方也总能无数次的巧遇。
      所以像缘分这种东西,终究是无法被定论也无法被否认的。
      那天在走廊里遇见时,妄也的身边也像往常一样跟着几个手下,明明是一样的制服,在他身上就是觉得好看许多。那几个手下也像平常一样林队长林队长地叫着,讲述着一些近况。
      说起这个“林队长”,铭双曾经问他为何要借用个“林”这么朴素的姓氏。
      妄也不屑道:“朴素才好,隐姓埋名不都要朴素么?”
      “那也可以用李啊张啊王啊什么的呀。”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他突然有些不自然地摆弄着别的东西,“想不出什么好的,就把自己的名字延伸了一下……申,森,森林,林……”
      “……”她可以觉得他没文化么= =!铭双突然觉得他也有很可爱的一面,忍不住去摸他脑袋,结果被他捉了手,一口咬了下去。
      果然是皮狼啊,咬人的本性真是难移。

      回到这边。
      铭双抱着文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视线扫过领口再往上抬时一下子对上了眼睛,她愣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自然地打个招呼时,他已经别开了脸,轻易地与她擦肩而过。
      她愣住,站在原地没动,还来不及感叹心里这股刺人的痛时,身后传来了隐忍的咳嗽声。铭双蓦地回过头,那几个人已经走过转角。
      下午铭双有些心神不宁,晚上回公寓后在申妄也家门前徘徊了很久,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敲了门,结果对方根本就还没回家。
      铭双无奈,掏出手机翻了号码,正酝酿着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时,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妄也总是坚持走楼梯,他说么天走几次体能才不会腐败。
      铭双奇怪,说:“你还怕你没体力?”她就没见过比他体力还好的男人……
      妄也看了她一眼,而后敛了情绪,淡淡地说:“总有一天,我也会……”后面的话他便没再说了。
      铭双听久了以后,即便是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也能辨出门外的那个脚步声是不是他。
      这会儿她有些紧张起来,伴随着偶尔一声的咳嗽,扰乱了她本就不稳的心跳。直到那只熟悉的鞋子先一步进入视野,铭双抬了头,看见了那张表情冷漠的脸。
      申妄也只停了一秒便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开口道:“——让开。”
      铭双听话的往旁侧挪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他身侧,看他掏出一把钥匙在里面翻找着。她咽了咽喉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看他顿下了动作,她说:“妄也,你生病了?”
      他又开始翻找钥匙,有些胡乱的像撒气般弄的叮叮当当的响。眉头刚蹙上,有只不是很热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妄也侧了脸,见铭双有些不安地用另一只手探自己的额头,对比着体温。
      “好像不烫……”她喃喃着收手,有些局促地看着他,“是感冒了吗?吃药了没?”
      妄也又找了一遍钥匙,这次终于找到了,插进钥匙孔里后,他问她:“你是以哪种身份问我?普通朋友?”说完后往旁边一看,她慌张地低了头,手背在背后,只看见耳朵在走廊的白炽灯下有些泛蓝的白。
      像打在棉花上,不反弹,只是默默地吸收,让他的怒气变得可笑。
      妄也有些发气地拉开门,见她还是那副小媳妇样地站在那儿,一副受了委屈又倔强地不肯走的样子。他恼火地抓抓头发,鞋也没换就进了屋,柜子里翻翻找找后又踏着很重的步子走回来,一把把她拽进屋里。
      有东西突然罩在脸上,铭双诧异地抬头,就见妄也脸上不知何时戴了个口罩,现在正在给她也套上。之后拉着她的手往厨房走,一边道:“我饿了。”
      因为两人平时都在铭双家吃住,所以这边的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找了半天也就只有一包挂面和一包方便面。
      铭双拿锅子烧水,申妄也就从背后把她抱住,移动的再艰难也不放手,像是要补偿这几天的份。
      等着水煮沸时,铭双还是不放心地仰头看他,声音隔着口罩有些闷闷的:“你是感冒了?”
      妄也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
      “不知道?”突然又开始紧张起来,她抓着腰间的手进切地问,“没有看医生?”
      “看了。”说着又别开脸咳嗽了两下,“医生说不像是感冒,虽然症状很像。”
      铭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千千万万种思绪闪过,知道水煮开了,她伸手,咔哒一声熄了火。
      “妄也……”
      水蒸气扑扑地冒出,雾湿了视线。
      “如果,我是说如果……”铭双盯着腰间的那双手,“你能不能……能不能喜欢上别人?”
      背后的人僵了一下,片刻后收了手,后退一步。看着慢慢转过身的铭双,妄也满眼怒气:“你是有心来气我是么?”
      铭双伸手去拉他,却被他一掌挥开:“不是,妄也你听我说完……”
      “出去!”
      “妄……”
      “滚!”
      铭双怔了怔,最后低垂了视线,不怎么自然地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一步走出了申妄也的视线。
      这一气,妄也又是一晚上睡不着。
      虽然不确定是什么病,因为前几天的吵架,再加上他不想传染给她,于是小心翼翼地躲了好几天。这下全乱了。
      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他翻了个身又咳了两下。
      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冲了个澡后想了想,最后拿了备份钥匙去了铭双家。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确实火气有点儿大,话说的太重了,虽然那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但是心里想想也觉得不好受。自己养的东西什么脾性他还是知道的,那一只受了委屈也自己憋着的小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胡乱攻击发泄情绪。但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一点,不发泄,却喜欢逃。
      悄声开了门,刚踏进去一步他就发觉不对了,开了灯往里屋走,推开卧室门一看,空的。
      申妄也霎时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跑了?
      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辛辛苦苦追了这么多年才到手的女人,又被自己一句蠢话给气跑了,那他这些时间以来小心地护着看着宠着疼着是为了什么?
      他真恨不得走自己一顿。
      怀揣着微弱的希望,妄也又熬到上班时间跑去公司找人,再一次确定她不在了后,那些隐忍的不安全数爆发出来。
      这一次又要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
      他怎么可以那么蠢,好不容易才让她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喜欢她了,又亲手把她赶走。申妄也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跑回公寓后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本来想收拾行李然后找人,可这一次他完全没有目的和提示。坐在床上烦躁地解开衣扣,一边掏出电话看看有什么可能联系的人。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惊的他手一弹。一看来电居然是姐姐申贤,妄也接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申贤也没问他怎么了,只道:“小子,你‘抵消誓言’的事暴露了。”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妄也愣地“嗯?”,又听申贤说:“今天早上家里来了个客人,你猜是谁?”
      妄也腾地从床上站起来,握紧了电话大声地确认着:“她在申家?她在你们那里?”
      “恭喜你猜对了,不过……”申贤叹气,“她是来问关于誓言的事,她以为你……快死了。”
      之前的争吵突然在脑海里倒退,有什么豁然开朗。
      电话里又说:“妄也,你没有告诉过她?”
      “……没。”

      “我发誓,我要是喜欢上你,我就活不过二十五岁。”
      这是申妄也这辈子最不该说的话,这句话造成了往后诸多的意外和坎坷。
      在最初分开的那一年,他不确定自己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找到铭双,于是回了申家,找长老“抵消誓言”。
      虽然说他们发过的誓会在未来成立,但是在成立以前还是有办法抵消掉的,而代价会因为誓言的内容有所不同。
      那时申贤就狠狠地敲他的脑袋骂了他一顿,气的血都要吐了:“你没事发那么大个毒誓做什么?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是不?你这不是祸害你自己吗?!”
      妄也难得不反驳,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长老的答复。
      过了会儿帘子被撩开,长老走了出来,告诉他:“妄也,你的代价是,‘变成人类’。”
      一点一点失掉妖兽的能力,逐渐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再有极好的听力极好的视力极好的嗅觉极好的体能,但是寿命仍旧是不变的短暂,五十年为极限。
      长老问:“你愿意吗?”
      妄也闭了眼,颔首:“嗯。”

      最初那阵他也并没觉得有多大的区别,知道有次不小心打翻了茶杯,里面是别人方才帮忙倒的白开水。
      滚烫的热水溅在手肘上,起初烧灼的疼痛过后,皮肤上是一大块的红。那时他也没管,心想过一会儿就会自己痊愈。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洗澡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了手肘的位置,当初烫伤的地方现下成了一块比周遭要白一些的肤色。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普通的人类,第一次了解到,他真的开始失掉了很多原有的努力,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这是代价。

      妄也坐飞机回S市已经是傍晚,打车回申家的路上他反复的想,她还在,她没走,她还在。
      这份确认的安心后又是另一股焦躁。
      他错怪了她,她以为他在无理取闹,事实上那是她最大的不安,原来她仍是惦念着他当初的那句愚蠢的的誓言,现在想起来所有让他恼怒的话语都不过是她的紧张她的无措。
      她以为他快要死了。
      呵。申妄也捂住眼睛,心里暗暗决定,呆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让她逃走。
      付了钱跳下车后大门已经打开了,申贤抱着手臂倚在门框,见他跑过来后叹息一声:“我下了点儿药让她睡着了,人我给你放你房间里的,你最好谨慎处理,她好像真的非常……生气。”
      “谢了。”妄也点了点头就往院子后面跑,他的屋子在靠近池塘的位置。
      直到看见她侧卧在他床上,他整个吊起来的心才放下。
      脱了鞋躺上床,连着被子一起把她抱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缓缓吐息。这几天的失眠与疲惫一瞬间涌出,收紧了手臂后,他闭了眼,没多久便睡着了。
      他睡得沉,再次醒来时被怀里异样的挣扎给吵醒的。睁开眼一看,就见铭双面无表情地试图从他手臂里脱困。
      他笑了,一面又收紧了些,说:“早。”虽然天还没亮。
      铭双愣了一下,又开始想要推开他。
      妄也心情很好,偷吻她的额角,挑了眉低声道:“你最好安分点儿,不要乱撩拨同床共枕的男人。”
      铭双抬眼瞪着他,片刻后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力度不小,掐不死人也让人不怎么舒服。
      妄也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她让她掐,想说等她气消了再安慰两句。可没一会儿她的眼泪就了流了出来,明明绷着脸,通红的眼睛瞬间暴露了她的恐惧。
      妄也慌了,伸手去抹她的眼泪,不料她趁机逃出了他的怀抱三两下跳下床就往外跑。妄也哪儿肯,没两下就把她捉了回来抱在怀里,这次死活都不松手,只好那舌头去舔她的眼泪。
      铭双终于开口说了话,声音又沙又哑地指控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每天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地数着日子,看你生病我吓的连被子都拿不稳,受你的气忍你的骂大半夜还坐飞机跑到申家给你想办法,心里想着大不了拿我的命给你补上……你怎么能这样?好了也不告诉我,看我每天提着心过日子你心里特别舒服是不是?”
      “妄也,申妄也,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真的以为……以为你活不过二十五岁……可是你居然,居然……”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错了,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妄也念一句吻一下,安抚着她的情绪,“你也吓着我了,突然又消失不见,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
      铭双一听立刻推开他的脸,明明在笑,看起来却特别难过,她说:“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妄也躲不开她挡在脸上的手,又不敢抽手去拿,怕她又逃走,只好张嘴咬住她的手指,吮着她的指尖舔着她的指腹,看她气红了脸收了手,这才满意地低下头又啄吻上去。
      “你骂吧打吧,随便怎么欺负怎么发泄我都认了。”他说,“只要你别再跑了,别再丢下我,别……不要我。”
      他说:“铭小双,我也会害怕,害怕我又把你弄丢了,害怕不能再保护你。我正在变成一个普通人,慢慢失去所有引以为傲的能力,或许某一天你向我求救时我甚至无法像从前一样瞬间就能抵达你身边,甚至再也打不过那些坏人还要被他们揍的鼻青脸肿。”
      “我怕我会变丑变老长皱纹然后驼背,就算每天坚持来来回回地爬楼梯也总会有一天连一袋米都举不动,如果那个时候有个比我帅比我年轻比我能干的男人把你抢走,而我连追的力气都没有。”
      “我怕我会早早的死掉扔下你一个人在家里煮着难吃的面条过日子,扔下你一个人抱着两床棉被爬很久的楼梯去天台晒太阳,怕你下雨天打不到车就走路回家又忘记换掉湿衣服,怕你难过怕你哭的时候连枕头都是冰的。”
      他吻她,吻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角,额头抵着她的,低声地叹息。
      “可是我不想被你扔掉,即便我什么能力也没有了,甚至连你的第一根白头发也见不到我也想把你栓在身边,也曾自私地想过如果哪天我要死了要不要先偷偷地让你喝一杯毒药。”
      “所以铭小双,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铭双终究还是紧紧地抱了他,用力哭出了声,哭了很久很久。
      是谁说放弃比坚持容易。
      坚持不过是持续着习以为常的喜欢,放弃则是生生斩断连接到未来的情感。
      谁更痛。
      妄也埋首在她颈侧,轻咬着她耳朵后方的肉,听见她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他问:“嗯?什么?”
      铭小双吸吸鼻子,红着眼哑着嗓子说:“你煮的面条才难吃!”

      -END-

      最后修改:2011年11月15晚20:57
      阿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篇外篇: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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