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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9 ...

  •   手术室的灯啪的熄灭。
      看到耍大牌的大夫走了出来他赶紧迎了上去。声音和身体一样微微颤抖。也许是害怕知道结果,他只是简单的叫了一句,“老师。”
      耍大牌的大夫摘下口罩,无奈的摇了摇头。“肝脏损伤严重,腔内大量出血,抢救无效。”
      没有失声痛哭,也没有悲痛欲绝,他还是很平静,平静的隐隐让人感觉有些不正常。
      “没关系老师,您已经尽力了。”
      几个护士将尸体推了出来,他只是撩开白布看了看。一张她没有见过的陌生人的脸,表情平静,死之前就已经不知道痛了吧!转脸看了看旁边的他,另半边脸上像是包着纱布,隔着高挺的鼻梁仍能看到隐隐的白,黝黑的眸子里写满了恐惧、痛苦和无助。
      不知道那个人和他是怎样的关系,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他不需要安慰,需要的是力量,让他抵制住伤痛的力量。握住他的手,冰凉,让她全身一激。
      他没有反抗只是任她握着,看着尸体被推走。转身对大夫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老师,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夫只说:“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眼睛?”
      眼睛,他是伤到眼睛了吗?他一直不敢正对着她就是怕她看到他伤了眼睛吗?她赶紧转到他面前。原来隐约露着的纱布是包在了眼睛上,厚厚的,像她以前见过刚做完眼手术的。
      “没事。”他说。“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您赶快回去休息吧!”
      她整个一颗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大夫离开时又拍了拍他的肩,说:“不要想太多。”
      她听不懂,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这个死了的人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听惯了他和自己耍嘴皮子,也见过他失声痛哭,却没见过他有伤不悲。她是整个人都憋不住了,又哭,哭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不喊出来,不哭出来,把所有所有的伤和痛都憋在心里。心疼,很疼很疼,像被蜂蜇,像被针刺,还是像被刀剜?都不是,是痛到了麻木,只有握着他的那只手里凉凉的。
      大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听不见。只剩下他俩人。他木然的站着,像个石雕,觉不到她打他的痛,也听不到她骂他的狠,只是哭声,一片哭声,直哭得他心都要碎了。可是好累,没有了力气,哭声渐渐模糊,视线渐渐模糊。天地都要翻转了。
      醒来后是躺在病床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全身酸痛。手是没了知觉,被她压的只剩下麻。她睡得很香很甜,还有湿湿的液体流在他手上。天气很好,半扇推开的窗子送进丝丝的凉意,和煦的阳光透过矩形的窗子在地上射出一片明亮的光斑。左眼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遮着,拿另一只手摸了摸,才记起原来伤到的眼睛还没有好,上面仍旧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躺的太累,微微动了动想要翻个身,很轻,可还是把她惊醒了。
      脸上带着红印,头发吃在嘴里,嘴角隐约耳朵还有些液体。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啧啧!干嘛呢?弄我满手口水。”他还是之前不耐烦的语气,说着迅速的将手里抽了出来。
      顿时觉得尴尬,她下意识的拿手擦了擦,起来去了洗手间。他却一直盯着洗手间的门,听隐隐的流水声。
      见她出来他赶紧将头别向一边,过了一会儿说:“我要上茅子。”茅子是他老家的方言,专指厕所。
      她没听懂。他又说:“我要上厕所。”
      “上厕所就上厕所,你吼什么吼?”
      “我吼了吗?不就是说话大点儿声。”见她不理,只是收拾衣服。他又说:“没听见呀!我要上茅子。”
      “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去呀!还是睡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尿?”她将衣服一摔,丝毫不低于他的声音。
      “我……我我看不清。”他胡乱的找了个理由。
      他昏倒的那一刻她真的感觉整个天就要塌了,医生告诉她只是过度疲劳,她整个人才有活了过来,问到他的眼睛时医生却没了答案,只说要等他醒来之后才能确定有没有问题。现在她又有一点慌了,不对,不是慌,是害怕。
      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不耐烦想要转向另一边,慌,床又太小,一不留意他整个人竟滚到了地上。狠狠的摔了一下。
      没有听到他喊,只是看着他慢慢的爬起来摸索着朝卫生间走去。她的心里没了底,赶紧上前搀住他。
      “我要撒尿诶,小姐,您还不出去吗?”
      她手一甩将他松开,“小心掉到茅坑里。”随后猛的将门关上。
      “掉茅坑里也得是你捞。”
      “也是。你这头号垃圾流到水里肯定能污染个七大洲八大洋,把你捞出来我可得算是世界人民的头号救世主了。”她边说边把收拾好的衣服放进了柜子,又将被子叠了叠。
      “过来给我洗手。”他又喊道。
      她气得吹头发瞪眼。给他洗过他又说没洗干净,她知道他有洁癖,不耐烦的又给他洗了两遍。
      “这几天你是不是都没给我洗脸?怎么感觉皱巴巴的?”他边拿毛巾擦着手边说。
      她无语,没有回答。
      “还有,你闻闻,我身上都臭了,你也不给我洗澡。”他又说。
      “放你的臭屁。”她夺过毛巾,快速的洗了洗,按在他脸上狠狠的擦起来。
      “我要告你虐待前夫。”嘴巴被毛巾盖住,声音呜呜的听不清楚。
      “对,就是‘前夫’。离婚。”她将毛巾一扔,摔门走了出来。她不就是说了要离婚么,至于让他这么念念不忘,多大仇恨似的?
      他昏迷的这几天,哪一天她不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哪一次她不是按时按量端水喂药?哪一次她不是小心翼翼的给他翻身擦洗?他很瘦,可睡得沉,每次给他翻身她都要费很大力气,她知道他爱干净,所以擦的特别仔细。除了小裤衩下那个地方她几乎都擦到了。她自认为对的起他,没想到却枉费了力气,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还把她想的这么无情。
      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气得只剩下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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