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桑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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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深夜，几辆加长的林肯低调的驶入这座静谧的小镇，素质良好的仆人恭敬的拉开中间林肯车的车门，深色皮垫上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俊美男子，他见车门打开却并未下车，只是嘱咐旁人下车休息，最终对司机说道：“去她家的路旁。”
司机自然是知晓的，一路行驶得平稳，小镇不大，转眼便到了临街的一家木质楼阁前，江南风格房屋大多木制，窗户上糊了一层厚厚的纸，点着灯还能看见里面隐约的人影晃动。百里殷末摇下窗，看着那投在纸窗上的浅浅人影，一时间竟微微眯起眼，似醉了一般。街道上并没有人，所以房内说话都隐约可闻，只听是一个极温柔的女声正低低的对一个童稚小孩说些什么，而后便是一阵咯咯的笑声。
百里殷末闭上眼，听着耳畔隐隐的笑声，一股多日来强撑的疲倦终于打败了他，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他竟这样和衣睡去。司机见久久无声不由回头一看，却见管家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吵醒先生，年迈的管家看着他从小看到大的少爷，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强极则衰，情深不寿。当年老夫人主动命少爷娶了少夫人不过是看在了少夫人冷淡寡薄的性子上面，希望两人相敬如宾便是好的。娶妻当娶贤，若只是夫妻没有爱情便不会对百里家生意上的判断产生误差，却偏偏两个性子冷静自持的人却产生了那样浓烈的感情，若是老夫人泉下有知必当后悔的吧。
“阿娘，阿娘。”又是一日，安陌离依旧是风风火火的跑回家，手里却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纸盒，红扑扑的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阿娘，我和阿兵他们玩打马赢啦。新来的那个叔叔奖励了我一盒糖！”他扑倒安然身旁，狠狠撞在了安然握着毛笔的右手，一滴硕大的墨珠便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安然叹了口气，看着陌离兴奋的脸庞心中的怒气瞬间散去。“新来的叔叔？”她重复了一句，“给娘亲看看。”就如同她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一般，她并不苛责陌离，虽在学习方面对他要求极严，但是倒也并不会整日关他在屋子里。陌离顺从的将那盒写着扶桑语的小盒子递了过去，安然无意间一瞥，却瞬间惊出了一生冷汗。
她不识扶桑文，但是却对百里家的家徽再也熟悉不过，转眼见陌离酷似百里殷末的颜容不由窒息，最终将盒子放在陌离手中，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婉：“陌离喜欢就好。”安陌离笑起来，小小的眉眼像极了百里殷末，令安然不由想起了在无数个夜晚他清冽而妖娆的笑意和眼底那一片深深的炙热。
“未央早已随伊藤族长回到了扶桑，两年前也成为了族长夫人。”他的面容由于时光的沉淀更加迷人，“慕容先生只是对外将未央收为义女，并正式承认了你在慕容家的地位。”他坐在意大利上好的皮革沙发里，西装革履，嗓音低沉，神色亲密的好似五年来的隔阂丝毫不存在一般。“慕容少修奉命娶陶细细为妻，如今被派往西北驻守。慕容少臣迎娶清流名门沈墨，少谦则在一年前从法兰西过来，早已在法兰西与一位公爵家的千金成婚，即日即将返回法兰西。”他诉说着这些年彼此失去的时光，墨色的眸子里却是掩盖不住地沧桑。
安然紧紧握住白瓷金线的咖啡杯，入口是满嘴的苦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颤抖：“殷末，你呢？你又娶了谁为妻？”以为的彻底忘记，自以为是铸成的心墙终于在他出现的刹那烟消云散。百里殷末轻轻挑起薄薄的唇：“裘家曾上门与我谈约，若我迎娶裘扶影为妻，裘家的半数产业归于百里家的名下。”安然默然，裘家对裘扶影的百般宠爱在过去便有迹可寻，如此行事倒也说得过去。
思及此，安然苦涩一笑：“如此说来，百里夫人如今可好？”百里殷末抬起头，眼眸里是满满的笑意，道：“她过得很好。可我过得不好。”安然指尖发凉，一股酸水梗在心间，她强撑起一抹笑：“裘小姐过得好便是好了，你又何必抱怨太多。”不知是这些年疏于强颜欢笑还是怎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此刻她的声音在微微打着颤，怕脸上的笑容也是虚假得让人一看便知。他又娶了旁人，这不正是自己离开他是希望他得到的幸福么？为什么此刻依旧会心痛得难以自制？
百里殷末轻轻笑起来，俊朗如玉的面容一如当年。“安然，我的妻除了你从未有旁人。”他的眼底还是往日的炙热与深情，安然蓦然睁大双眼，似乎想要止住不住外涌的泪水。她看着他，时光待他甚好，除了鬓角的霜华之外他依旧俊朗如往昔，似乎只要她在着回初见那一身红妆，他便能在慕容府的后花园中冲她一笑，绝代风华。
婚后分别五年，得知真相后远走他乡，岁月再过五年，他们在彼此的生命中竟然已经荒废了十年。“我们的生命中又有几个十年呢？”她似是喃喃自语又好似叹息，抬头看着目光灼灼的百里殷末，她终于微笑起来：“百里殷末，你可愿接我与陌离回承州？”
“荣幸之至。”他也微微笑起来，嗓音一如当年初见时低沉而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桑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