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褔伦的觉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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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紫薇并不是个笨人，现在她也知道她说错了话了。那些政治上的事情，不是她这种以夫为天的小女人可以理解的。尤其是她用感情的亲疏来推断那些政治事件的时候，显然弄错了方向。
紫薇隐隐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讳，和敬为什么会留下来等她，她并不清楚，但是和敬应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而现在，和敬给予她的警告，让紫薇煞白了脸。也许她应该做些什么，才能保住她来之不易的完美的家庭生活。
褔宅里，褔家一门上下，除了年纪尚幼的东儿，几个主子全都聚集一堂。说得似乎场面很大的样子，但是褔家本就底蕴不够，褔伦本人并无兄弟手足，他仅生两子，幼子福尔泰去了金川，目前身边就只有一个长子福尔康了。褔家近几年不太顺利，至少从真假格格之后就不太顺利，最倒霉的是，皇太后已经放弃了他们。虽然借着福尔泰和亲西藏以及福尔康尚了明珠格格的东风，让他们没有因为真假格格案得到惩罚，但是乾隆对他们家的态度明显已经从当年的信重到如今的视而不见了。
二十五年，曾经的还珠格格，作为他们家的女儿，嫁给五阿哥做侧福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家里会迎来更大的辉煌的。毕竟，五阿哥受皇帝太后的爱重是有目共睹的，登上大宝的机会是很多的。如果五阿哥成了皇帝，他们家凭借一贯和五阿哥的亲密和还有小燕子的关系，他们会成为朝中新贵的。谁知道后来竟会出了这么多事！五阿哥被圈禁到上驷院，即使有了大赦也没有出来的机会，有可能怀着五阿哥长子的小燕子更是被莫名的给处死了！
皇家不会轻易杀子嗣的。就算是当年的理密亲王和直郡王，被终身圈禁了皇帝还会不断地送女人给儿子们，以便给皇家繁衍子嗣。那么，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皇帝会杀死怀有自己孙子的女人呢？而后来的情况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五阿哥圈了，大阿哥好像也没有占到便宜。皇帝已经封了大阿哥的长子为世子，这恰恰证明了大阿哥没有机会了。就以康熙朝为例，诚隐亲王和恒温亲王当年都是有世子的，反倒是继承大统的雍正爷没有世子。
而皇帝在山东的时候，就让十二阿哥去泰山祭天，这也说明，江南那场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形的变故，让皇帝放弃了已经成年的两个皇子，把重心转移到年纪比较幼小的几个皇子中出身最高的十二阿哥身上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褔伦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们家，可是一直把宝压在五阿哥身上的。
而褔伦，从侍读学士到内阁学士，官品似乎是增加了，实权反而减少了。侍读学士在翰林院，能够和翰林们相交，其实是一种很难得的政治资源，毕竟翰林院里升迁很容易，而且容易进入上书房。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在皇帝面前很受宠幸的侍读学士，更是前途无量。后来成了有其名无其实的内阁学士，反倒成了摆设了。而他一直引以自傲的长子，更是仕途不顺，至今仍然是千总，哪怕他是额驸。
褔伦觉得最近的情形很是诡异，然而他也不能探听出更多的秘密来，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儿媳妇的深宫一行。他对着紫薇委委屈屈的哭诉很是不耐烦，进宫了就该安守本分规规矩矩才是，还想摆着架子教训谁呢？不管五格格是怎么受封的，现在她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固伦公主了，即使年纪比她大，见面了也要先行礼的，毕竟尊卑之别还是有的。何况和纯公主还有一个被乾隆作为皇储来培养的同胞哥哥，以后的尊贵只怕不下于和敬公主。
福尔康看出父亲不满，忙咳嗽一声：“紫薇，你就说说你到底听到了些什么就好了。你不是还和和敬公主说了话了吗？她应该会知道一些事情的，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安静的。”
紫薇茫然了一下，终于从那种委屈中走出来：“和敬公主也没说什么，不过，她说五格格是因为救驾之功得封固伦公主的。一个小孩子，哪里能有本事救驾了？不过是因为五格格很早就许配给皇后娘家侄子么，也许，皇后和娴贵妃早就彼此勾连了，要不然和敬公主不可能对着一个庶出妹妹那么好，怎么没见她对七格格八格格九格格特别好呢？”
几个人在这里猜疑不止，褔伦却忍不住有些颤抖了，他可不会如同紫薇这样，单纯认为五格格因为从小就许给了福康安而会导致如今的局面，毕竟这婚姻都许了快十年了，而这些年也没见富察家和乌拉那拉氏有什么来往，或者说来往并没有更密切一点。而傅恒那样的老狐狸，也绝不会因为一个还没进门的儿媳妇就选择了自己的立场的。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呢？五格格救驾，五阿哥和大阿哥一起折翼，但是五阿哥被圈禁终身，大阿哥两子俱有爵位在身，十二阿哥受重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不，不可能的，五阿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了解他。”褔伦一愣，方才知道自己刚才把心中的猜疑已经说出来了，这句话却是尔康说出来的。紫薇愣愣的抬起头，连脸上的泪水都忘了擦。
钮钴禄氏吓了一跳：“老爷，尔康，你们别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褔伦狠狠一拍桌子：“尔康，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福尔康有些狼狈的转过头去，低声道：“阿玛，我何尝知道什么？不过是随意一猜罢了。”
褔伦冷笑：“你还嘴硬，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一下子猜到五阿哥动手的方向去？你前一段时间还忙着在军营里串联来着，你到底知道什么？还不说出来，难道你要你年迈的阿玛额娘跟着你们这些不省心的小辈担惊受怕然后满门俱灭？”
钮钴禄氏吓了一跳，忙给褔伦端了一盏茶：“老爷，哪有这么严重？老爷也太杞人忧天了，尔康是个好孩子，那里会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
褔伦怒道：“慈母多败儿，你就护着他吧，等到哪一天满门抄斩就好了，我也不用为这些不争气的小辈们担忧了，横竖一口气咽了，什么过不了的坎！”
紫薇别的没听出来，不过满门抄斩她是能听懂的，虽然她出身、教养、阅历、见识所限，让她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敏感，但是任何一个人对于满门抄斩绝对是敏感的。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又流出来：“尔康，阿玛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吧，别让我们跟着你担惊受怕。东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小孩子受苦？”
福尔康犹豫了一阵，这才道：“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件事。”
褔伦立即追问：“什么事？你快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提早筹谋，要不然，前景真的不妙了。”
尔康犹豫了一阵：“阿玛也知道的，皇上在江南的时候，动了极刑。那个年轻人，我们认识的。”
褔伦皱眉道：“那不是逆贼遗孽么？这和五阿哥有什么关系？”
福尔康抿了抿嘴唇，低声道：“那个人，是箫剑，也是小燕子的亲哥哥，他们兄妹，是乾隆八年因为一首剃头诗获罪的方之航的血脉。”
褔伦惊愕至极，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滚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紫薇还有点不明白：“那又怎样？皇阿玛当初也没有追究箫剑和小燕子，更何况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皇阿玛还是以仁孝治国的，怎么又扯出来？箫剑不是都放弃了报仇么，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然后渔翁得利的。”
褔伦冷笑道：“皇上是放过他们了，只怕他们不肯放过皇上！小燕子一出现干的那些事，混淆皇家血脉，迷惑皇家阿哥，只怕她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偏偏她一怀孕，皇帝就遇刺？然后皇帝还偏偏给她哥哥处以极刑，还偏偏处死了小燕子？你们都好好想想吧，这两兄妹，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你们不要再说这些了，要不真有一天皇上就想起我们来了，别忘了小燕子可是以我们家的女儿的名义嫁到五阿哥府的。皇上真要追究一个包庇之罪，我们谁也逃不了。”
紫薇吓得倒退几步，一个踉跄倒在福尔康怀里：“难道小燕子从一开始就骗了我？她是有目的的？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想借我的身份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怎么会这样？我不信，小燕子不是这样的人。”
褔伦冷冷看了这个儿媳妇一眼，真是除了那一半来自皇上的血脉之外一无是处，当初还不如给尔康娶一个娘家有实权的满人之女呢，现在除了一个所谓的额驸名头之外褔家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都已经进门了，孙子也有了，她还是皇帝的女儿，轻慢不得，那就只有努力降低这个女人的危害性了，还是下重药吧。褔伦冷笑：“小燕子是好人，可是没有好人会占了结拜姊妹的爹还不舍得还的。”
看着紫薇沉默到无言以对的神色，褔伦继续下重药：“以后也别说固伦和纯公主怎么样了，人家就算是跋扈一点，也是皇上捧在手心的女儿。可不是每个皇上的女儿都有本事哄得皇上出行还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更不是每个皇上的女儿都有机会给皇上挡箭的，救驾之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本事立的！”
福尔康看着紫薇那种晦暗不明的神色，他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紫薇对五格格有心结，他何尝对福康安没有心结？偏偏他们还像是天生的冤家，他去夜探西三所的时候就是被福康安和五格格发现，然后自己被揍了一顿不说，还去了天牢过了一段时间；后来在承德，他和紫薇约会，据说又是五格格告的状——不然以皇上一贯的性子，紫薇和他的品级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低。而五格格现在是固伦公主，福康安更是早在二十五年就已经是一等轻车都尉，将来还会是位比贝子的固伦额驸。
福尔康终于忍不住问道：“虽然五格格有救驾之功，那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皇上并没有昭告天下，也许，事情和我们想的并不一样呢？皇上或许并不想让人知道五格格的救驾之功。”
褔伦一挑眉，冷笑：“皇上当然不会昭告天下，因为刺客都只是以逆贼的身份受刑的，皇上明面上当然不会说自己遇刺。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五格格的功劳就会有水分，皇上越是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对五格格的补偿和疼惜就只会越深。你们也该知道尊卑之分了，以后见到了，该行的礼该守的规矩，都给我一丝不苟的行好了。不然，就等着皇上从小燕子迁怒到我们身上，让我们一家人去地府团聚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褔伦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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